小東北栽了。
小東北在辦掉恐龍之後栽了。
小東北在辦掉恐龍之後栽在白道手裡了。
新河區的黑道現在已經人心惶惶了,誰都覺得《百聯勝》是找到了大後台,連如日中天的小東北都能讓人在總堂給逮走了,這後台還不夠硬?!
在醫院裡,傻哥送走了三撥人。
第一撥人是白寶國跟老跛子,來的時候,白寶國就給傻哥下了死命令。
只要傻哥敢亂來,他就讓人把二哥從醫院扔出去。
二哥受傷的這件事,白寶國會幫傻哥他們解決的,反正那意思就是千萬不能亂來。
對於白寶國的命令,傻哥點點頭,說了一個字。
「行。」
第二撥人是吳師爺跟啞巴,他們進屋子之後,表現各不相同。
啞巴跟傻哥坐在了一起,面面相覷了一陣,然後打了幾個手語,意思是現在別急,等小東北醒過來,要報仇的時候直接給他電話就行。
吳師爺則是向醫生詢問了二哥的狀況。
醫生說,傷勢看著重,實際上只是斷了幾根肋骨掉了幾顆牙罷了,手掌上的釘子已經取出來了,恢復一段時間就能好,根本不會產生什麼影響。
或許動手的那人也知道,小東北這個人,還真不能隨便廢了,他動手還是有分寸的。
第三撥人是來補刀的,是謝賓派來的人。
這一次傻哥可是名副其實的送他們走了,一個個都讓傻哥跟陳九山熱切的送回了老家。
二哥足足昏迷了三天。
這三天裡,白寶國沒有再來一次。
吳師爺每天都有來看看,啞巴也是。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女人,也是每天按部就班的過來照看二哥。
當然,最讓傻哥驚訝的,還是每天都會來醫院溜躂一圈,看看二哥醒了沒的鬼榮。
「你這人挺有意思的啊。」傻哥在鬼榮第二次來醫院的時候,很開心的笑了:「媽的,道上的人不是來補刀的,就是來看我哥死了沒,還是你夠朋友。」
「沒啊,我也是來看看他死了沒的。」鬼榮回了一句,臉上有些感慨:「說真的啊,如果小東北死了,那麼我還真就瞧不起他了,這麼一個命硬的漢子,要是死在醫院裡,那多他媽丟人啊。」
據說,二哥剛醒過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見傻哥坐在旁邊,跟鬼榮髒話連篇的罵個不停。
也是啊,鬼榮那一張臭嘴,估計誰跟他說話,不超過三分鐘就得跟這孫子罵起來。
雖然他們兩人是在罵街,但實際上,他們都把聲音壓低了許多,二哥都只能模糊的聽見一些關鍵詞。
「你們罵什麼呢」
聽見這虛弱的聲音,鬼榮跟傻哥都同一時間撲到了床邊。
前者是一副「哎呦我操你他媽竟然還活著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的表情。
後者則是紅了眼睛,笑得非常開心。
「就知道你死不了。」鬼榮哈哈大笑著。
傻哥沒多說什麼,直接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醫生!!醫生呢?!!我哥醒了!!!」
過了半小時,在醫生確定了二哥不會忽然暴斃在床上之後,傻哥他們都鬆了口氣。
「說說吧,現在是什麼局面了?」二哥沒有把話題放在自己受傷的這上面,而是直接說到了重點上,這明顯就跟他原來的作風不太相符。
錢東來看了看鬼榮,意思是在問二哥,當著外人的面說這些是不是不太好?
「他算是咱們自己人」二哥笑得很難看,表情複雜的看著鬼榮,聲音有些沙啞:「都說是人走茶涼除開吳師爺他們在社團之外的人看見老子栽了還願意來看看我的貌似就你一個啊聽說你還想幫老子報仇啊」
「放屁,老子可沒打算給你報仇,就是想不明白了,是哪個龜孫子把你給弄成這樣,媽了個逼的,害得老子想打牌都找不到人湊桌子,這種大仇我能不報麼?」
在先前醫生給他檢查身體的時候,傻哥就跟二哥說了一些讓人心涼的事。
沒錯,心涼。
到頭來,願意來看看自己的人,還真沒幾個。
除開關係密切的吳師爺跟啞巴,白寶國也就只來看過自己一次,連幫他報仇的意思都沒有
還是鬼榮這個外來戶天天來看自己,也還是這個外來戶,願意說出,老子幫你報仇這種話。
雖然他還沒有付諸於行動,但二哥覺得,心裡真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媽的,咱們社團的人也沒來看你,一幫龜孫子。」傻哥罵了一句。
「別說老子矯情啊。」鬼榮拍了拍二哥的肩膀,力度很重,疼得二哥一陣齜牙咧嘴恨不得殺了這個好兄弟洩憤:「在新河區裡,能讓老子看上眼的,就你一個。」
「是嗎?」二哥倒抽著冷氣,這是疼的:「老子還挺榮幸啊。」
「真的,除了你,沒人能受得了我這張臭嘴。」鬼榮很有自知之明:「跟你相處啊,就不用擔心你這種傻逼會記仇,就是一個字,舒坦。」
「這是兩個字」
「那個姓錢的,你來跟他說說局勢吧。」鬼榮岔開了話題,藉以掩飾他自己的尷尬。
錢東來無奈的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上已經亂了,就因為老大你被捕的這事,不少人都覺得是《百聯勝》在推波助瀾,現在的牆頭草變多了,明著跟《百聯勝》搭上線發財的人也有不少。」
「這是肯定的事。」二哥沒有覺得這事值得放在心上,畢竟道上的局勢他也就是聽聽罷了,具體的還輪不到他來出謀劃策,還有個吳師爺頂著呢。
「咱們《東和貴》內部還算穩定,但是」錢東來皺了皺眉頭:「有人想在你昏迷的時候趁機奪食。」
「誰啊?」二哥好奇的問道。
「痞子陳。」錢東來說。
二哥點點頭,笑道:「牆倒眾人推,媽的,這事太正常了。」
「當然了,痞子陳還沒什麼大動作,因為他不敢。」錢東來笑了起來:「大傻哥昨晚上去痞子陳的地盤晃悠了一圈,然後回來了,這意思,痞子陳應該會懂。」
「誰都知道《東和貴》有兩個東北人不是好惹的,現在倒了一個,不是還有一個大傻子麼。」鬼榮摳了摳鼻子,不耐煩的問:「小東北,究竟是誰動的你啊?」
「是啊哥,是誰動的你?」傻哥也發問了,臉上都是憨厚的笑容,沒有憤怒的跡象。
二哥很瞭解傻哥的性格,畢竟兩個人都是一起長大的,一看傻哥這種笑容二哥就明白了。
如果不及時勸住,那麼傻哥心裡的怒火,就能燒死很多人。
「說真的,我不知道。」二哥苦笑道:「也不知道是得罪哪路神仙了,媽的,把我腦袋一蒙住,二話不說就打,至於我手上的傷是怎麼弄的,我都記不清了,估計那時候我還暈著呢。」
傻哥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還好沒留下後遺症啊,要是這隻手被廢了,以後我還混個jb。」二哥一臉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哈哈大笑個不停。
過了一會兒,鬼榮說是堂口裡有事,於是就先走了。
陳九山也有好幾天都沒怎麼休息了,天天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有人來補二哥的刀子。
現在一看二哥醒了,精神狀態還不錯,他也就放下心來,去隔壁的空病房睡覺去了。
「我去堂口裡把賬本拿來,這些天的賬目您還沒看呢。」錢東來說道。
「行,你去吧。」二哥點點頭。
等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傻哥之後,二哥才把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也說不清他的表情是疑惑還是別的什麼,總之他當時的表情很複雜。
傻哥看了二哥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就一直沉默。
「大傻。」
「咋了哥?」
「你說,咱們都混到這個份上了,還是得被人隨便收拾。」二哥雙眼猶如一潭死水,看不出他有什麼感情波動:「咱們再這麼混下去,有啥意思?」
只有二哥自己清楚,他在遇見這事的時候,究竟有多麼害怕。
當他發現自己的生死全在別人的掌握之中時,他才發現,自己真跟一條原本還在耀武揚威,卻忽然被人打得遍體鱗傷的野狗一樣。
他害怕了。
真的害怕了。
所以他再也不想遇見這樣的事了。
在他的腦海裡,有兩條路出現在他面前,讓他選。
第一,是退出江湖,徹底的遠走他鄉,再也不回到這個城市。
但是這條路明顯是走不通的,只要他敢走,下場就是他難以接受的局面。
第二條路。
「你說,他們為什麼敢動我,不敢動白寶國呢?」二哥問傻哥。
「因為他比我們厲害吧,地位也比我們高。」傻哥似乎沒有明白二哥的意思。
「嗯,我也這麼覺得。」二哥呆呆的看著自己被紗布包紮好的手掌,一種難以遏制的野心開始在他心底深處,生根發芽。
「咋了?」
「你覺得我適合當話事人嗎?」二哥冷不丁的問道。
傻哥沉默了一下,然後嘿嘿的笑了起來。
如兒時一般,他對於二哥的選擇永遠都是兩個字。
信任。
「哥,你想怎麼做,我就跟你怎麼做。」傻哥憨笑著說:「反正你都是為咱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