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寶國是屬於老謀深算的那種大混子,他出招從來都不按套路,最愛玩的就是萬丈懸崖上面走鋼絲。
危險在他看來就等同於機遇,這一點給過他教訓,也給他帶來過數不清的好處。
白寶國帶著啞巴他們去砸的場子隸屬《福記》大克的地盤,與二哥他們所在的這個歌舞廳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那兩家洗浴中心也在大克地盤的邊上,屬於靠近大本營,可也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五分鐘前。
「他們叫人過來得二十分鐘吧,這附近的人加起來也不夠咱們打的。」白寶國靠著大卡車的車頭,嘴裡叼著一根煙,慢慢抽著。
「人齊了,白寶哥,咱現在動手?」
聽見身邊的小弟發問了,白寶國也沒猶豫,哈哈大笑著把手裡的砍刀舉了起來。
「今天不為搶場子!!就為了出口氣!!!媽的給老子砸!!!」
四分鐘前。
《福記》的人集結得很快,可以看出他們確實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混子,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便集結了近七十人。
當然,《福記》的七十多人比起白寶國的兩百多人,還是差了太多。
更何況對方沒有能叫得上名號的老混子,而白寶國這邊可不光有他自己,還有一個道上人都知道的啞巴。
啞巴屬於傻哥的類型,只要下決心要辦事那就絕對不會退縮。
在兩邊開打的時候,啞巴第一個衝到前面,一刀砍掉了對方某個混子的手臂。
「媽的!!!叫人啊!!!叫人!!!!」一個躲在人群後方的老混子嘶吼道。
三分鐘前。
《福記》的人比白寶國他們的人少了近一半還要多,而且他們這邊沒個帶頭的,打起來肯定心裡發虛,更別說有什麼狗屁鬥志了,基本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在那時候都有了腳底抹油的心思。
就因為這一點,《福記》的人在跟白寶國他們的第一波交鋒中,被砍倒的人少說有二十個,被直接砍死的也有了六七個。
至於白寶國這邊的戰績就輝煌了,也能說是創造了一個奇跡,竟然一個人都沒死,最嚴重的就是重傷。
死了六七個重傷了二十個,這種傷亡數字對《福記》這種囂張已久的幫會來說是個大損失,更是被白寶國在臉上直接打了一巴掌。
見對方來勢洶洶,剩下的人幾乎本能的全跑了,當然,也有幾個白寶國稍微眼熟點的混子被留了下來。
「帶他們進去砸,能拿走的東西就拿走,誰叫咱們現在窮呢。」白寶國對啞巴說道。
啞巴點點頭,二話不說就帶人衝進了這兩家洗浴中心裡,雖說他們並沒有對裡面來來往往的客人下手,但也沒表現得多麼斯文,基本上進去就開砸。
兩百人一起砸場子,那是什麼場面?嚇死你啊!
兩分鐘前。
「我覺得最近你們是不要臉了。」
白寶國這麼說道,然後用手下遞來的一字改錐,直截了當的捅進了面前混子的眼睛裡。
聽著對方淒厲的慘叫,白寶國表現得很是享受,一臉美不勝收的笑容。
「對了,你們誰有髒辮兒那雜碎的電話啊?」
一分鐘前。
「啞巴準備好啊,電話通了你就弄死他。」
聞言,啞巴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寶國笑呵呵的撥通了電話,然後
「髒辮兒哥!!!有人」
「髒辮兒你牛逼了啊,還他媽來踩我的街,你忘了你個孫子能吃幾碗飯了是吧?」白寶國笑聲裡充滿了快意,看著那個正被啞巴割喉的混子,不急不慢的說道:「**的,你的街裡就留這麼點人,是看不起我呢還是覺得我不敢來弄你呢?孫子?」
此時此刻。
「白寶國我**!!!」髒辮兒眼珠子都紅了,他可不是急眼了,而是心疼得都快哭出來了。
兩家洗浴中心被砸,這得多少錢才能裝修回來?!
白寶國你最好別落在我手裡,要不然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操!!
「我的人應該在你手上吧?」白寶國的嗓門很大,在髒辮兒的手機裡響的聲音,就如同開了功放一樣:「剛知道你帶了這麼多人去跟我的小弟談判呢,真是**的,趕緊的別磨嘰,給老子把人放了。」
「放人?我非得把他們」
髒辮兒的狠話還沒說完,白寶國的威脅就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哎喲我操,這天氣這麼熱,要是一不小心哪家的液化氣罐子爆了」白寶國的聲音如同佛音,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意味:「髒辮兒啊,你說說,你的洗浴中心要是被炸了你得花多少錢才能裝修回來啊?」
在電話這頭,髒辮兒牙都快咬碎了。
「我覺得吧咱們要以和為貴,就跟我社團的名字一樣,東和貴,以和為貴嘛。」白寶國哈哈大笑著不計前嫌,用著點化眾生的語氣:「要不然把人放了,要不然你場子就得失火了,想想清楚再回答我的話。」
髒辮兒咬牙切齒的看著二哥跟傻哥,看眼神是恨不得活吞了他們,可憋到最後還是憋出來了一句。
「放他們走。」
「髒辮兒哥大克哥說了不能放一個回去這」
髒辮兒直接把五連發砸在了那個混子的臉上,隨即衝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下手之狠彷彿是在打自己的殺父仇人一般。
「媽的!!!放他們走!!!」
這下沒人敢再出聲了,二哥雖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從白寶國的大嗓門裡聽出來了苗頭,白寶國又救了他們一次。
二哥給了傻哥一個眼神,示意他別衝動,然後他自己咬著牙,走過去將已經嚥氣的小混混背到了自己背上,雙眼變得通紅。
「你會後悔的。」二哥給髒辮兒留了這麼一句話。
髒辮兒惡狠狠的瞪著二哥,張口就要罵,可白寶國在電話那頭似乎是聽見了二哥的聲音,很配合的就說:「哎我說髒辮兒,按照輩分來看你跟小東北是同輩的,要是你罵他,我可就聽不過去了啊。」
髒辮兒硬生生的把到嘴邊的髒話嚥了下去。
「大傻,去把這孩子的手拿回來。」
「知道了哥。」
最終,二哥背著那個混混的屍首,帶著傻哥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歌舞廳。
在那過程中,二哥聞著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只感覺腦子一陣發暈,但更多的是感覺到了難以遏制的憤怒。
髒辮兒,你會後悔的,等過了今天我
幾分鐘後,二哥他們已經走遠了,但白寶國跟髒辮兒的電話還通著。
「媽的你還要我怎麼樣!!操!!!」
「說話注意點輩分啊,媽的《福記》的人就這麼沒禮貌啊?」白寶國滾刀肉的性子讓人直恨得牙癢癢:「他們走遠了吧?」
「早走了!!!」
「行,那麼我」
就在白寶國說話的時候,髒辮兒意外的注意到了某個特殊的聲音。
那好像是車子發動機的聲音還有車流呼嘯的聲音?
「你在哪兒呢?」髒辮兒問。
這種聲音在電話那邊響了很多次,在二哥他們前腳剛走的時候就響了起來,可髒辮兒卻一直沉浸在憤怒中不能自拔,現在才反應過來。
「我在回家的路上啊,難道還等著你們把其他人調齊了過去砍我?還是你個孫子想私下請我吃宵夜啊?」
「白寶國!!!我操你全家!!!」
在電話那頭,白寶國滿臉壞笑的摀住了聽筒,隔了一會兒才賤兮兮的湊過去說:「我全家就我一個人,你覺得我可以滿足你的需求那就來啊,讓你操。」
我敢說髒辮兒那天真是氣得要吐血了。
如果他早點注意到
如果他冷靜下來而不是一味的憤怒
如果他叫人跟上了二哥他們
最終這個電話還是被髒辮兒掛斷的,其實也不算是他想掛電話,主要是聽見電話那邊的賤笑他就控制不住怒氣,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機給砸爛了。
聽著嘟嘟嘟的忙音,白寶國一臉輕鬆的將手機放回兜裡,看著前方的道路吹起了口哨。
「白寶哥,剛才咱們怎麼不直接把他們的店給炸了?」
也許是白寶國心情不錯的緣故,聽見開車的手下發問,他也給出了一個回答。
「人啊就跟狗一樣,千萬別逼得太急了,否則是會死人的。」白寶國的眼裡閃爍著睿智的光芒,笑容也變得神秘莫測了起來:「一切都不能急,慢慢來,慢慢來」
白寶國那天其實也失算了,因為他沒想到髒辮兒會直接動手,而不是叫上二哥他們坐下來談一談,或是打電話找他本人問問他在哪兒。
要是那天髒辮兒先下手的人不是那個混混,而是二哥或者傻哥,恐怕我今年春節回老家就看不見那兩個從小帶我玩到大的哥哥了。
不得不說白寶國這一步棋下得很深,走一步險棋,他贏了三點。
一,成功挫敗了《福記》大克的銳氣,他讓大克清楚的知道了,有的社團內務他是不適合摻合的,特別是白寶國跟老狐狸的事。
二,成功把二哥跟傻哥給逼了「出來」,他能感覺到傻哥跟二哥的戾氣不足,正巧,他也不想要這樣的手下,所以他決定幫二哥他們一把。
三,成功的讓二哥陷入了黑道。
從某方面來說,黑道就是一條路。
在這條路上,雙方有仇,你報復我,我報復你,只要對方勢力還存在,那麼這就是一個死循環,除非兩方中有一方死絕了。
在黑道裡自己還算安全,一旦金盆洗手,下場輕則喪命,重則死全家。
之所以有人一步踏進了黑道,再也沒辦法把腳拔出來,就是這個原因,拔不出來腳,或是壓根就不敢往外拔。
二哥有恨,有仇,有怒,所以他要報復髒辮兒,這些白寶國隔著電話都能聽出來。
所以白寶國那一天笑得都很得意。
車上,白寶國悠哉悠哉的笑著,點燃了嘴裡叼著的煙,由衷的感歎著。
「兩員悍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