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當天這一桌玩的是詐金花,莊家只負責發牌不參與賭局,其餘的賭徒有十一個。
從昨晚上開始,直到今天早上,輸的人加在一起,少說已經輸出去了兩萬塊錢。
贏的一家是通吃,據說贏了九萬多。
本來什麼都是按著規矩在走,一切風平浪靜海闊天空。
可偏偏就是在賭局要散的時候,某個混子忽然抓住了莊家發牌的手,指著地上說:「媽的!!你出老千!!!」
老牙第一個響應群眾的號召,疾步走了過去,然後往地上一瞧。
霍,三張a啊,你這是準備發給誰呢?!
唯一還沒有拿到牌的人,就是那個通吃閒家贏了九萬多的賭徒。
按照老牙這麼一說,所有人霎時都覺得,這三張a是準備發給那個賭徒的,要不然人怎麼能一晚上贏這麼多呢?
「莊家跟人串通送牌?!你他媽出老千!!!」
「我就說今兒晚上怎麼輸這麼多呢,原來是你個雜碎在鬧騰。」老牙當時想都沒想,直接就把贏錢的那賭徒按在了桌子上,伸手接過小弟遞過來的砍刀,一刀就把那人的大拇指給砍了下來。
其實那個人沒有任何背景,就是來賭著錢玩兒的,遭受的純屬是無妄之災。
但這並不是結束,直到二哥出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被老牙帶來的小弟拽出去打了個半死,估計此時還在賭檔外面的巷子裡臉朝下親吻大地呢。
「這個事」二哥聽完莊家的講述後,便把目光放在了並不明顯的那灘血跡上,皺著眉頭說:「直接把發出去的牌翻開,再把你手裡的那堆牌翻出來看看,這三張a如果是多出來的那麼」
「那麼個屁,每局開頭都得洗牌,這三張多出來了也是他出老千。」老牙惡狠狠的說:「開局就給人送三張a,我們誰能知道?除非我們手裡得加起來有兩張a才能發現啊。」
二哥一時語塞。
「那三張牌是誰先看見的?」二哥問。
老牙指著自己帶來的小弟說:「他看見的。」
「我看見那三張牌從莊家身上掉下來的!」那小弟大聲說道,眼神挑釁的看著二哥,似乎是在說你他媽現在還能怎麼辦?證據確鑿啊。
二哥給帶自己過來的兩混子招呼了一聲,讓他們去把受傷的那賭徒送醫院去,免得人死在了巷子裡事兒就大了。
「我覺得吧,這事是誤會。」二哥客氣的說道。
老牙回答得更加客氣。
「誤會你媽逼。」
二哥當時牙都咬出了聲音,但還是覺得自己要保持風度,不能在這種局勢先開口罵人,否則就不佔理了。
「你看,這兒人這麼多。」二哥說著,把莊家拽到自己身邊,指著他周圍的人群:「他小弟站的那個地方不可能是沒人站著的,那麼總會有人看見,你找一個剛才也站在那兒的客人出來,我想聽聽其他人是怎麼說的。」
「那個客人也站在那兒,還有那個」
莊家一連指出了四個客人,並說有三個客人似乎是走了,要不然還能讓他們出來證明。
可等二哥一個個的問過去,他們都點頭說,看見牌從莊家身上掉下來了。
媽的,這麼多人都異口同聲的這樣說
二哥覺得,如果自己是個局外人,肯定都得勸莊家媽的趕緊認罪算了。
「有點麻煩。」二哥臉色很難看。
「怎麼了?你是覺得這事有問題還是怎麼的?」老牙往賭桌上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的看著二哥:「老子告訴你,這事趕緊給老子解決了,要不然我卸了你的腿!**的!」
做生意得以和為貴,而且這不是自己的賭檔,不能隨便給別人添麻煩惹事。
二哥想著這些,然後從牙縫裡擠出來了一句話。
「這事是誰的問題還得繼續問問,但我覺得你嘴最好乾淨一點。」二哥的笑容很危險:「要不然老子教你做人。」
估計老牙都多少年沒見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了,當時他二話不說就把刀拍在了桌子上,指著二哥的鼻子說:「老子今天非得把你剁了」
沒等他說完,二哥抬起手,直接一拳砸在了賭桌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你再說一句試試?」二哥的笑容都快扭曲了,心說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著嘴這麼臭的孫子,給臉還不要臉了?!
要是放在鄉里,媽的你敢跟我鬧騰,非得拆了你骨頭不可!
老牙被這巨響也嚇了一跳,張了張嘴,一時間沒說出話來,場面瞬時就安靜了。
「這事吧,也能這麼說。」
忽然,吳師爺從一邊走了進來,氣喘吁吁的樣子似乎是跑著來的,額頭上都是熱汗。
雖說如此,他的笑容還是依舊溫和平靜,沒有半點焦急的樣子。
「喲,吳師爺來了啊。」老牙的話是對著吳師爺說的,可他的目光卻緊盯在二哥身上,手指頭輕輕在砍刀的刀柄上彈動著。
「老牙哥好啊。」吳師爺笑呵呵的打著招呼。
其實在五分鐘前,吳師爺就已經到了現場,只不過他是站在人群外面,並沒有人發現他來了這裡。
「這雜碎是誰?」老牙問吳師爺。
吳師爺說:「白寶哥新收的弟子,小東北。」
「我怎麼沒聽說過呢」老牙似笑非笑的說道。
「你他媽算哪根蔥?」二哥見吳師爺到場,也知道自己接下來不用費腦子去想麻煩事了,脾氣自然而然的也就竄了上來:「感情白寶哥還得跟你打招呼?我**的!」
吳師爺當時一聽就笑了,也沒怪二哥的意思,只是發現原來這東北爺們也是個暴脾氣啊。
老牙卻笑不出來,提著砍刀站了起來,用刀尖指著二哥的鼻子:「老子今天得幫白寶國教育教育你了。」
在說完這話的同時,他後腦勺就重重的挨了一下子,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就撲在了賭桌上,臉正好就觸碰到了前面自己剛吐出去的唾沫上。
「你嚇唬誰呢?有刀就牛逼了?」傻哥把包著繃帶的拳頭鬆開,聲音沉悶的嘟嚷了一句:「我操,真疼。」
他不是在說老牙疼,是說他自己的手在疼。
畢竟前幾個小時他才被折了兩根手指,現在又用剛包紮好的手打人,肯定得疼。
見到自己的大哥被人打翻,周圍的那群小弟們霎時就咋呼開了,一個個都把傢伙拿了出來圍住了傻哥,看那勢頭就是打算讓傻哥死無全屍。
「老牙哥,我們幾個人跟你是平輩的,所以我不覺得你能踩在我們臉上說話。」吳師爺還是那副平靜的笑容,語氣很客氣,但話裡話外卻都沒給老牙留臉:「我叫你一聲老牙哥是敬你比我們早入道,別拿我們給你的臉丟地上,否則那才是你丟人。」
「砍死他們!!!」老牙眼珠子都氣紅了,雙手一撐桌面就要站起來,可某人卻直接把砍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一言不發的往下一按,示意讓他趴著別起來。
「啞巴說,讓你別動。」吳師爺很人道的幫啞巴翻譯了一句,然後補充道:「如果你再動一下我就讓他給你放放血,不信咱就試試。」
老牙不敢再動,瞪著吳師爺趴了下去,不敢再有動作。
啞巴是個神經病,道上的人幾乎都這麼認為,他可不管什麼能殺不能殺的問題,也從不管對方是誰。
只要白寶國跟吳師爺一聲令下,他立馬就敢動刀子,而且從吳師爺略帶怒意的語氣來看,指不定他真敢下命令讓老牙死在這兒。
那群圍住傻哥的小弟們見老大被刀架住了,一時間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那麼傻愣愣的站著。
「你們先把東西放下,我看著這麼多刀子眼暈。」吳師爺揉了揉眉間:「大家先把事情給解決了。」
在場的人都很安靜,誰也沒敢在這個關頭上吱聲,靜靜的聽著吳師爺說話。
「剛才站在那個位置的人有你們幾個吧?」吳師爺遙遙向著莊家旁邊的人群問。
其中有兩個人點點頭,說,有我們。
二哥一看這兩個人就奇怪了,剛才莊家指人的時候怎麼沒指出他們來
「東北哥,這兩個人就是前面我說走了的客人,他們出來作證肯定能給我解釋清楚的!」莊家激動的說道,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就問問你們,地上的三張牌是不是莊家掉的?」吳師爺笑容親切的說:「說實話,是,還是不是,不管你們說什麼,說完你們就可以走了,沒人會為難你們。」
那兩個人猶豫了一下,彷彿是下了決心,咬了咬牙說。
「不是。」
聽見答案之後,在場的人頓時就鬧開了,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
「大家靜一靜。」吳師爺抬起手往下壓了壓,笑呵呵的說:「那麼你們應該是看清楚了,這牌是怎麼掉在地上的。」
那兩個人點點頭。
「是從誰身上掉出來的?」吳師爺問。
「是」那兩個人不敢繼續往下說,目光一直往旁邊人的身上瞟著。
「說出來,我保你們。」吳師爺秀氣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冷意,緩緩的說:「你們只要說的是實話,那麼我就保你們沒事,誰敢為難你們,白寶哥會剁了他們的。」
白寶哥這三個字彷彿給了他們無限的勇氣,下一秒,他們異口同聲的指著一個提著砍刀的混子。
「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
「媽的你放屁!!!」那混子舉起砍刀,臉上全是憤怒:「你他媽的別亂說!!操!!!」
「為什麼你們先前不說出來呢?」吳師爺笑著問道。
「他往地上丟牌的時候,有好幾個人都拿匕首頂著我們」
「好像不是匕首吧反正是小刀那類的東西我也沒看清楚反正就是那大小的傢伙」
吳師爺聽完後高興的拍了拍手,說道。
「好了,現在就是拿出證據的時候了,你們把那幾個拿匕首的人點出來,我們搜他們的身,要是有匕首這類的傢伙呢,我們就是無辜的,換言之,也就是老牙你個雜碎在鬧事。」吳師爺給二哥使了一個眼神:「東北哥,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