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會說髒話的人大致可以分為三種。()
一種叫男人。
一種叫女人。
最後一種叫白寶國。
曾經傻哥以為二哥的髒話是這世界上最硬的,憑借那一套以對方女性親屬為圓心,以對方祖宗子孫以及男性親屬為半徑畫圓開操的功夫,足以獨步當世。
但當白寶國一句「丟你老母!」本地髒話出來的瞬間,傻哥真正的開眼了。
我操,這一套夾雜了南北特點的髒話功夫,太他媽硬了。
「白寶哥您先別生氣啊」二哥強忍住還嘴罵人的衝動,咬著牙說:「您也知道,我跟我弟弟都是本分人,殺人這種事」
「那麼這事就算了,媽的還害我高看你們一眼,倆慫逼。」白寶國擺了擺手,見王慶山站了起來,白寶國下意識的把筷子握緊將尖的一頭露在外面,樂呵呵的問:「怎麼了大王?你是不想當廚子想冒充雷鋒了?」
「別跟我找樂,要不然再給你開條口子。」王慶山平平淡淡的說道。
「你想幹嘛?」白寶國見王慶山的眼神有點奇怪,皺了皺眉頭,將筷子放下。
王慶山說:「回去睡覺。」
「走個屁,陪老子喝點。」白寶國罵罵咧咧的說,衝著二哥他們罵了句:「你們倆廢物滾,要是想明白了就自己去辦了那孫子,要死的,不要活的,今兒晚上要是他死了我就去接你們,送你們出城。」
「十一點之前,我就在那一片轉悠,事成了你們不用找我,我會來接你們的。」
白寶國最後說了這麼一句。
二哥沉默了半晌,目光複雜的看了看剛坐下的王慶山,咬著牙開口說:「白寶哥,王大哥,我們先回去了,您倆慢慢吃。」
「滾。」白寶國罵道。
等二哥他們走後,飯館裡安靜了一會,隨即,王慶山說了句。
「難得見你這樣。」
「是啊,難得這樣。」白寶國吃了一口菜,咧著嘴笑著:「你看出來了?」
「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啊。」王慶山說道,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眉飛色舞的說:「老狐狸那邊盯你盯得緊,他只要抓著機會就得弄死你,你說這次是不是咱倆最後一次見面了?」
「他那人不簡單。」白寶國絲毫沒有虛偽的辯解:「現在是我跟他搶權的重要關頭,那孫子鐵了心要弄死我,而且現在的狀況不太好。」
「我一沒他錢多,二沒他人多,連東勇伯都是向著他的」白寶國咂了咂嘴,話雖是這麼說,可他臉上並沒有害怕的意思,是一副很平靜的表情。
「你跟我說這麼多,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吧?」王慶山作勢要起身:「你知道的,別的社團內務我不摻和,要摻和也得拿錢,你找我們老大去。」
「媽的我叫你摻和了?」白寶國反問道。
王慶山坐直了身子,不再說話,因為他知道白寶國接下來肯定還有話要說。
「你也說難得見我這樣,我愛才心切了能不這樣嗎?」白寶國一臉的不爽:「他們倆小伙子不錯,看他們那樣就覺得心眼挺直的,媽的就跟你這孫子似的,特傻逼。」
王慶山差點掀翻了桌子,瞪著白寶國:「你這嘴欠的毛病要我幫你改?」
「唉我操你別急眼啊。」白寶國見王慶山要急眼了,便也沒敢繼續吐髒字,用手拍了拍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就這嘴欠的毛病,咱繼續說。」
「我從出道到現在,也就兩次起過收人的心思,第一次沒來得及開口,人就直接拜我碼頭了,第二次就是現在這次。」白寶國笑得老謀深算,本是笑意盎然的眼神裡,此時卻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深邃,跟他平常瘋瘋癲癲的形象完全不符。
如果說平常的白寶國像個大流氓,出口成髒且喜怒無常,那麼現在的他就更像是一個謀士。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瘋瘋癲癲的腦子裡在盤算些什麼。
跟白寶國硬碰硬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白寶國這老混子,絕不像是平常看見的那麼簡單。
其實也很正常,在黑色的這條道上,能活下來的人總是有過人之處的。
更何況是成為了一面旗的白寶國,既然他能壓住所有想拔掉自己這面旗成名的人,那麼他必然是有自己的手段。
「我這輩子最有成就感的事就三件,一是把原來的對頭干死了,我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成了坐館堂主,二是還沒等我去收老跛,他就自己送上門來拜我碼頭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白寶國的語氣顯得更加自豪,明顯是後者比前者讓他感覺更值得驕傲。
王慶山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老跛那個屬狗的能跟你,確實是你這輩子最值得牛逼的事之一。」
「最後一件事呢,你也知道。」
「嗯,吳師爺拜了你的碼頭。」
王慶山說完這話後,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對誰都是一臉微笑的年輕人。
東和貴裡的形勢很是明朗。
白寶國,老狐狸,這兩個大混子已經徹底為了龍頭的位置撕破臉了。
雖說他們是一個社團的也不好大動干戈,但小動作卻頻頻出現,而東勇伯那老頭子則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任由他們鬥來鬥去。
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偏向老狐狸一些,這點就讓白寶國很想不明白了。
為什麼選擇老狐狸而不選擇自己?
白寶國思索過這個問題,但沒過兩分鐘,他就有了結論。
媽的,全弄死不就成了?
雖然這有點難,但這確實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
「如果不是吳師爺跟啞巴在幫我做事,估計我現在得被打得更緊。」白寶國把手裡的空酒杯放在桌上,拿出煙點燃抽著,搖搖頭:「不說這些了,反正你也知道我不愛收人,都是等人來拜我的碼頭,但今兒我想主動一點破個例,給他們一個機會。」
「媽的人還不想要這個機會呢。」王慶山皺著眉頭:「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咱倆熟,你也不想讓那兩個人上道,畢竟咱們這條路不好走,估計你也會安排人送他們出城,按照你的想法,你們都是老鄉,該幫幫他們。」白寶國聳了聳肩:「但誰叫咱倆熟呢,你這邊沒給他們路子走,我也沒給,只要逼一逼他們」
「等他們殺人了,拿這個做要挾?」王慶山冷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是有什麼手段要收他們,沒想到」
「放屁,我他媽才沒那麼卑鄙!」白寶國憤怒的瞪著王慶山:「老子必然是有別的辦法啊,你想什麼呢?!」
話音一落,白寶國起身走到王慶山身邊,坐了下去,低聲說著自己的計劃。
在聽完白寶國的話後,王慶山皺緊了眉頭,給出了極其客觀的評價:「你他媽的真卑鄙。」
「操。」白寶國罵了一句,隨後他給王慶山粗略的說了一遍,他究竟是怎麼認識二哥他們的。
王慶山覺得吧,一定是白寶國最初就起心思了,他現在最缺的就是能人悍將。
白寶國覺得吧,王慶山這人真他媽傻逼竟然會這麼想。
「最開始就是覺得他們順眼,所以才幫他們一把,當時真沒起心思。」白寶國一臉無奈的說:「但老子回去睡了一覺,又想了想這事就覺得後悔了,這種人放過了簡直就是浪費。」
「然後你今天碰巧見著他們就準備好下套了?」
「對。」白寶國點點頭承認了:「現在的局勢很緊,容不得我要面子了,能收一個是一個,畢竟命比面子重要,再要面子,估計我就得被狐狸那畜生弄死了。」
「就倆個年輕後生而已,至於這樣嗎?」王慶山不屑的笑了。
「那個看起來傻愣愣的人說不準,但旁邊那瘦高個絕不是庸人。」
王慶山不置可否反問了一句:「是嗎?」
「千兵易得,一將難求,這話我比誰都清楚,我看人是不會錯的,他們值得我這麼做,不信你就看著,有他們扛旗的時候。」
「人會不會幫你辦人都沒說明白,你就這麼自信啊?」王慶山好笑的問他。
「我看人是不會錯的,今晚上肯定有人得死。」
白寶國丟下這句話後,起身就急匆匆的離開了飯館,留下了滿臉好奇的王慶山一個人坐在裡面。
那時候王慶山很是好奇,因為他知道白寶國這人一般都愛吹牛逼,但前面白寶國在說話的時候是難得的認真,不像是扯淡。
忽然,王慶山笑了起來。
「這下可熱鬧了。」
與此同時,二哥他們的心情就沒那麼輕鬆了。
坐在床鋪上,傻哥的表情很糾結。
但他並不像是開始那般焦急,而是像在想什麼。
二哥也是如此,苦惱的想著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辦了包工頭遠走高飛?
如果真把包工頭弄死了但沒人來保自己怎麼辦?
白寶國這人確實是救過自己,可這事是關係到一條人命啊,真被警察抓了那就是一個死的下場。
可不辦這事又沒路子走,現在真是兩難了。
「哥,要不然咱們再去火車站看看吧,這事不能做。」傻哥滿臉的糾結:「那犢子確實不是個東西,但咱們絕對不能殺人,老爹他們」
二哥抬起頭看了看自己這傻乎乎的兄弟,笑了笑。
「沒事,晚上安心睡覺,這事不辦了,明天咱們去火車站看。」
「成,只要咱們小心點,說不準真能回去。」傻哥笑得很開心,見到自己的兄長有了主意,他也沒打算繼續想那個頭疼的問題。
「咱好好休息休息吧,明天早起。」
「好勒!」
過了一會兒,天徹底黑透。
傻哥也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呼嚕聲也是一時威震天。
二哥躺在床上並沒睡覺,只是睜著眼睛在等。
聽了半天傻哥的呼嚕聲,二哥確認他睡熟後才坐了起來,沒有半點磨嘰,輕手輕腳的便離開了房間。
幾分鐘後。
在馬路對面的五金店門口,二哥將剛買來的改錐(螺絲刀)別在了後腰,一言不發的向著街口走去。
這在二哥看來,這就是一場單純的賭博。
做這事可能會死,但不做也可能會死。
他覺得。
自己該賭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