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終於衝破防線,從男人眼中滾落。
沐寂北看著他臉上清晰的淚痕,只覺得心頭鈍痛,抬手輕輕為他拭去淚珠。
殷玖夜緊緊抓住女子的手指,直視著她道:「北北。你不記得我了麼?」
沐寂北微微蹙眉,手指被他捏的生疼,看著那雙晦暗不明的眼,說不出話來。
殷玖夜鬆開她的手,一個人坐在女子面前,半天沒有說話。
沐寂北只覺得氣氛低沉的好像要窒息,但奇怪的是她卻並不感到害怕,輕輕上前環住男人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
殷玖夜週身一緊,沐寂北閉上雙眼聽著他的心跳,只覺得這個懷抱是這麼熟悉,溫暖而讓人流連:「殷玖夜。」
「你記得我了?」殷玖夜激動的捏住沐寂北的肩頭,雙眼緊緊盯著面前的女子。
沐寂北看了他半晌,最終輕輕搖頭。
男子鬆開他,起身一腳將山頭上的石頭踢落在到山崖下,隔著老遠就能聽到石頭飛落的聲音。
沐寂北依舊坐在地上,一身白裙在地上開成雪白的芙蓉花,三千青絲垂在腰際,一臉寧和,靜靜的看著發瘋的男子。
殷玖夜看著她那茫然的目光,心頭的怒火就不打一處來,沐寂北,你怎麼敢,你怎麼敢把我忘掉!
男子轉身就走下山頭,不再去看女子一眼,女子有些慌了,連忙站起身追了過去。
「你要去哪?」
殷玖夜腳步一頓,轉頭對著女子道:「你就在這想,想不起來哪也不許去!」
沐寂北有些委屈的站在原地,卻真的沒有再邁出一步。
就那麼靜靜站在那裡,看著男人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真的開始回想,可是腦中似乎只剩下一片空白,連自己是誰都不曾知道,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名字,叫做殷玖夜的名字。
而她確定的另一件事,就是剛剛那個男人叫做殷玖夜。
天徹底黑了下來,漸漸刮起風來,山間的樹葉被風吹的刷刷作響,偶爾傳來幾聲狼嚎,讓人一陣心悸。
沐寂北靜靜的打量著四周,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人,重要的事。
殷玖夜在不遠處的樹梢上,看著始終站在那裡不曾動過的女子,最終什麼火氣都沒了,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夜空的星星很亮,像是在一塊黑幕上的寶石,許是因為站在山頭,感覺離星星好近,好像一伸手就能摘到一般。
看著看著,夜空中漸漸幻化出一道道模糊的身影,有的冷艷高貴,有的老謀深算,有的唇紅齒白,有的橫眉冷目。
沐寂北皺起眉頭,看著那些身影不斷的變幻著,時而可愛,時而面目可憎,還有兩個可愛的小蘿蔔頭。
「在看什麼?」殷玖夜在她身上披了件衣服。
沐寂北伸手便攬住了男人腰身,靠在他的胸膛輕聲道:「你不生氣了?」
殷玖夜緊緊的抱住她,俯首狠狠的啃上那張淡粉色的唇瓣,彷彿要將她盡數吞入腹中。
沐寂北臉頰微紅,想要躲開,可男人的手臂好似鐵桶一般有力,不容她挪開分毫。
大手漸漸探進女子的衣襟,觸及女子光滑的肌膚,上下遊走。
女子臉頰酡紅,好似暗夜中盛放的玫瑰,讓人垂涎欲滴。
殷玖夜終於放過她紅腫的唇瓣,舔吻著她潔白的玉頸,肆無忌憚的在上面留下一個個吻痕。
女子被男子輕輕放在地上,雙手摟著男人的脖頸,閃爍著一雙黑眸看著面前的男人,呼吸急促,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春光遍地,夏日夜裡的涼意,也最終化作一片火熱。
在把她折騰到筋疲力盡之後,男人開口道:「記得我是誰了麼?」
沐寂北微微側過頭,輕聲道:「殷玖夜。」
男子額上的汗珠低落在女子胸口的肌膚上,一雙狹長的眼染著未褪的**,嘴唇有些干紅,說不出的魅惑。
在女子臉頰輕啄了一口低聲道:「北北,你是我的。」
沐寂北沒有開口,男人卻不依不饒道:「說話。」
「嗯…」女子發出輕輕一聲嚶嚀,有些羞澀,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被折騰散架了。
殷玖夜又開始輕輕咬噬起女子的耳垂,惹的身下的人一陣輕顫:「北北,說你是我的…」
女子的呼吸漸漸加速,男人的手指好像有魔力一般,所觸摸過的地方,有一陣酥麻的感覺劃過,讓她整個人都癱軟了,使不出一點力氣。
「唔…」沐寂北一聲嚶嚀,開口求饒道:「殷玖夜。不要再。」
女子的話盡數被男子吞入口中,一直到最後含著淚珠昏睡過去,男人才肯放過她。
朦朧中被男人背在肩上,走下山頭,腦中好像有什麼閃過。
男人陰鷙的臉,金碧輝煌的太子府。
他跪在她面前,拽著她的手,她頭也不回要離開。
一旁還有幾道身影,一劍寒芒,青衣女子卻為她受傷…
夜裡,索取無度,她卻緊抿著唇不肯求饒…。
時光變幻,少了緊繃的氣氛,他卻依舊對她索求無度,聲聲逼問著她,他是誰…
「我是你的…」沐寂北喃喃道。
殷玖夜一愣,側頭看著在自己肩上熟睡的女子,眼中閃過一抹寵溺。
回到皇宮,沒有驚動任何人。
幫女子洗漱乾淨,換上一身舒服的衣服,輕放在床間,殷玖夜一直靠坐在床頭,貪戀的看著女子的面容。
他該滿足不是麼,至少她肯醒來,至少她始終記得殷玖夜,至少她一直都在…
沐寂北醒來的時候,靠在一個溫暖的胸膛,睜著一雙純淨的眸子,仔細打量著男人的面容,伸出手指輕輕撫上男人的唇瓣。
殷玖夜看了看外面濛濛亮的天色道:「再睡會。」
沐寂北應聲閉上雙眼,腦海中卻不斷回應著昨夜在夜空裡看到的那些模糊影子,亂成一團。
「殷玖夜,我為什麼會不記得所有的事情了?」沐寂北輕聲問。
男人臉色沉了一些,沒有開口,想起當初沐寂北竟然連同藥王讓他昏睡過去,獨自一人承受著藥王的折磨,心頭便升起一團怒火。
沐寂北似乎也感受到了男人的怒氣,見著他一直不開口,小心翼翼的翻身吻上男人的緊抿的薄唇,髮絲垂在男人頸窩。
「不要生氣了。」沐寂北輕聲討好道。
殷玖夜狠狠的在女子唇上咬了一口,起身幫她穿起衣服來。
沐寂北看著他熟練的樣子,好像和什麼漸漸重疊。
男子蹲在地上,女子精緻的玉足被放在他的腿上。
沐寂北愣愣的看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男子反覆把玩著女子小巧的腳丫,讓女子紅了耳根。
不想男子變本加厲,似乎喜歡極了她羞澀的模樣,放在嘴邊輕吻了一口,沐寂北一緊張,一腳踹在了男人的俊臉上,而後整個人都愣在那裡。
殷玖夜也一愣,卻輕笑道:「連反應都一樣。誰說會不記得我呢…」
穿戴好後,殷玖夜扔下一封書信,拉著沐寂北便出了皇宮。
「我們去哪?」沐寂北開口道。
「去前西羅的帝都。」
沐寂北點點頭,同男人騎在一匹駿馬上,飛馳在一條古道上。
馬蹄噠噠,混合著鶯鳴,撲面而來是花草的香氣,沐寂北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閉上雙眼,任由髮絲撫過她的面龐。
殷玖夜攬著女子,一手揚鞭,打在馬背上:「駕!」
趕了半天路,來到一個村鎮,兩人便下了馬,走進小鎮。
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大多都背著行囊,也因此,小鎮上的人並不少,甚至有一種商客來往的繁華。
滿臉鬍子的商人成群結隊,一輛輛馬車上馱著不知是什麼貨物,一身利落女裝的女子,手執一劍,自有一股江湖風範,偶有兩個帶著黑色斗笠的行人,一身冷氣,分不清男女,還會一些錦衣華服的世家公子,手執利刃,來去無蹤。
街上的乞丐拿著破碗來回穿梭,一雙眼卻靈巧的打量著來往的人,光頭壯漢手中拖著一條鏈錘,滿臉橫肉,讓人忌憚,俗艷的青樓女子依樓賣笑,招呼著客人。
繁華而古樸的小鎮,自有一番江湖。
殷玖夜拉著沐寂北走進一家客棧,將馬交給小二後,找了一張木桌坐了下來。
週遭的人一時間都向這邊投來視線,眼中帶著驚艷和打探。
沐寂北一身蜀錦黑衣,袖口外翻,十分利落,嵌有幾顆藍色拼接的寶石,金色的絲線穿梭在胸口,刺繡出一片金芙蓉,低調而奢華。
殷玖夜臉色有些陰沉,打量了一圈門外對著沐寂北道:「你在這等著,先要些吃的。」
沐寂北點點頭,對著男子溫和一笑。
店小二站在一旁看著沐寂北翻看著菜牌,有些失神,女子雪白的肌膚和濃黑的華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黑眸生輝,紅唇微勾,修長的玉頸上帶著一串價值不菲的紅玉珠子,耳上也配有相同質地的兩顆紅色耳墜,讓人再移不開目光。
「水晶蹄膀,松鼠桂魚,芙蓉蓮子羹…嗯。」
「姑娘,這家的女兒紅也是醇香的很,要不要喝上一杯?」兩個衣著華貴的男子走了過來,一人腳踩在沐寂北一旁的凳子上,鼻子用力的嗅了嗅。
沐寂北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對著一旁的小二繼續道:「給這位公子上一道叫花雞。」
「美人這是要請我們吃飯麼?你放心。公子不缺錢,這頓飯公子包了…」男子道。
「你多慮了,我只是想趁早把叫花子打發走。」沐寂北對著男子笑道。
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說誰是叫花子!」
「說你。」沐寂北不慌不忙的開口,幾人的爭執引來了周圍一眾人的側目。
男人一手搭在沐寂北的肩頭,暗暗發力,沐寂北蹙起眉頭,卻見男子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跟了我高嚴,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放手。」沐寂北只覺得一陣厭煩。
「我就不放手怎麼了,今個你是跟我走也得走,不跟我走也得走!」叫做高嚴的男子狂妄的狠,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沐寂北蹙起眉頭,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高嚴卻是一手伸向沐寂北的下巴道:「嘖嘖…看看美人生氣的模樣,依舊是如此勾…」
「啊!」一聲慘叫想起,血光劃過。
高嚴的一隻胳膊瞬間飛了出去,沐寂北穩穩被殷玖夜護在懷中,一隻黑色斗笠被帶在了頭上。
周圍不少人紛紛起身,拿起手中的兵器,警惕的看著四周。
幾個帶著刀的人一面警惕的看著殷玖夜,一面扶起自家主子:「主子…你沒事吧…」
高嚴臉色慘白,額頭上滿是汗珠,捂著自己血流不斷的胳膊,看著殷玖夜,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走!先回去!」高嚴當機立斷。
殷玖夜看著他陰狠的目光沒有開口,看著掀起了斗笠的女子道:「下次不許讓人碰你。」
沐寂北點點頭,一下子離開了殷玖夜的懷抱。
男子蹙起眉頭:「你做什麼?」
「你說不讓人碰我…」沐寂北扁扁嘴。
殷玖夜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看著面前的女子,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人看著殷玖夜的目光有些驚駭,高嚴是鎮上地主的兒子,因為小鎮人來人往,什麼人都,隨即高嚴從小習武,在江湖上算不得高手,卻也絕不是泛泛之輩。
這名男子剛剛雷霆出手,乾淨利落,便斬斷了高嚴半隻臂膀,到底是因為高嚴沒有防備,還是因為這名男子武功高強,一時間成了人們暗自討論的話題。
「那兩人是什麼來路?」
「聽說是從帝都方向過來的。」
「那名男子的武功似乎不俗。而且膽子還大的很,只管等著高地主家派人過來吧。一會又有好戲看了。」
小二趕忙將桌子上的血跡擦了乾淨,上了幾盤菜後戰戰兢兢的道:「客觀還要點些什麼…」
殷玖夜掃了眼菜單,點了些沐寂北平日裡愛吃的東西,小二應聲下去,卻在心頭驚詫,這男子竟也長的如此俊美,好似妖孽一般,只是週身的氣勢實在駭人。
菜漸漸上全,週遭的人卻始終注意著這邊的動靜,殷玖夜仔細的將魚刺剔除,將摘好的魚肉放在女子碗中,又剔除了蹄膀的骨頭放在女子面前。
沐寂北埋頭吃飯,殷玖夜卻一直看著女子不語,那消瘦的臉頰讓他覺得心堵的難受。
沒多久,高嚴就帶著人回來了,高嚴的父親一見自己的兒子出去一趟,竟然少了一條胳膊,當即就怒了,親自帶著二三十名功力不俗的人來到客棧,勢要殷玖夜償命。
「就是你斷了我兒子一條胳膊!」高松一手大刀,指著殷玖夜道。
沐寂北抬頭看去,高嚴的胳膊已經被包紮好了,空勞勞的,看著少了些什麼,有些不舒服。
高嚴的臉色依舊慘白,不過卻還是咬著牙跟了過來,他剛剛急著走,就是因為這胳膊斷的厲害,他怕傷及性命,快速找人回去包紮好了,這才帶著人回來報仇。
殷玖夜神色不變,高松則是指著殷玖夜道:「給我殺了他!我要他給我的命來賠我兒子一條胳膊!」
話音一落,二十多名壯漢便衝了過來,手中刀折射著寒芒,周圍的人很多都是江湖人士,大多不動,只有一些尋常百姓趕忙離開。
「這下他是不死也得死了,這些人可不是尋常人家的打手,高家在這裡到底還是數一數二的,這些年,高家重金買下了不少高手,這些人可都不簡單,只怕這對男女要危險了。」
「我看也是如此,這男子再厲害,畢竟年紀也在那呢,更何況還要帶著那個女子,只怕要死在這了。」
「哎呀,我對那男子倒是沒什麼興趣,不過這小娘子可是勾的我心直癢癢。」
「你可不要為了一個女子把我們都推向火坑,高家來了這麼多人,你若是插手,豈不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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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很想寫江湖,比較輕鬆~依馬仗劍,快意恩仇!摸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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