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眉頭微蹙,還未開口,安月恆那一隻利箭便已經破空而出,一箭刺穿了那幼小的身體。
抱著嬰兒的那個嬤嬤嚇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雙手捧著懷中的孩子不住的顫抖著,厚實的嘴唇也抖個不停,似乎受到了極強的驚嚇。
再看懷中白嫩可愛的嬰兒剛剛還發出嘹亮的喊聲,可只在這一瞬間,卻是突然就綻開了鮮血,那細小的手腕不過才比那箭矢粗上那麼一圈,肉呼呼的小臉還沒有張開,可以預見將來的模樣,可是這年輕的生命卻忽然終結在了那一根利箭之下,瞬間沒了聲息。
那嬤嬤驚慌失措下跌坐在地上,看著一不小心被自己仍在地上的孩子,像是嚇傻了一般。
世界忽然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伍青青也不再掙扎和喊叫,而是安靜了下拉,愣愣的看著地上被包裹的十分精緻的一團,那是她歷盡艱辛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和他愛情的結晶,可是今日,他卻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
「嗚嗚嗚嗚!」回過神來的伍青青劇烈的嘶吼著,髮絲粘黏在臉頰上,血跡連同細密的汗珠,一雙眼睛宛若惡狼,想要深深的將眼前的兩人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沐寂北眉頭微蹙,卻沒有開口,或許這就是報應吧,曾經她所受的一切,如今一樣不落的重複在這個女子身上,許是當年,她耀武揚威的享受著自己得來的一切時,一定不曾想過會有今日這一幕。
又或者當年,安月恆八抬大轎,鳳冠霞帔將她娶盡王府,許她一切山盟海誓的時候,她也不曾想過自己終究成了下一個寂晴,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便也就越多。
沐寂北收回目光,當年的自己,一無所有,所以即便是再失去,不過也是踉蹌一人罷了,可是伍青青擁有的太多,所以失去的時候才會更痛,就好似若在平地摔倒許是不痛,可越是站在高處,這摔的便會越狠,筋骨斷裂。
風聲輕輕的呼嘯著,似乎為這虎毒食子的一幕奏起一曲悲歌。
風輕輕吹起沐寂北的髮絲,身側的男人則是一臉平靜的注視著她道:「不知北北可是見到了我的誠意?亦或者是否還要繼續?」
沐寂北似笑非笑的看著安月恆,眼中帶著同情,卻是搖了搖頭:「不必了。」
安月恆一揮手,讓人將伍青青帶了下去,沐寂北知道,即便是今日伍青青還活著,依照這個男人斬草除根的性子,也絕對不會放過她,到頭來,她終究是逃不過一死。
「不知北北對我的誠意可還滿意?」安月恆再次開口,似乎渴求這沐寂北的答案。
沐寂北點點頭,錯身走過:「王爺的誠意我自然是感受到了,但是我卻不打算接受王爺。」
安月恆眼中閃現出一絲少見的怒意,她到底還要他如何,他為了她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她到最後卻不打算接受自己?
沐寂北徑直向前走,也不理會安月恆的呆滯,似乎想要離開攝政王府。
「你在耍本王?」安月恆終終於開口,語氣中卻帶著濃濃的不甘和怒氣!
沐寂北也沒回頭:「王爺這話說的不公平,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王爺如今卻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這讓我如何相信王爺是真心待我?」
安月恆上前兩步緊緊抓住沐寂北,不讓她繼續離開,沐寂北停下腳步同他對視,黛眉微蹙,顯示著她的不悅:「王爺這是何意?」
「我說過,對你,我是真心的。」安月恆再次開口,語氣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不否認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依然在盤算著相府的勢力,可是他卻是從未對一個女子這般真心過。
「王爺說過的話有很多,但是我自認不會每句都會相信。」沐寂北冷聲道。
「那你要怎樣才會相信本王?」安月恆再次開口。
沐寂北盯著安月恆的雙眸,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信!」
「沐寂北!」安月恆到底是怒了,撕扯著沐寂北不肯放手。
沐寂北抬起另一隻手,狠狠的將安月恆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繼續道:「王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愛,我又是何德何能,認為王爺會愛我?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安月恆的心頭劇烈的起伏著,似乎沒有想到沐寂北到頭來給出的卻是這麼一個答案。
安月恆再次雙手撫上沐寂北的雙肩,滿眼的認真和深情,努力平復著自己有些急躁的心情:「北北,我是真的愛你,我從未這樣喜歡過,愛過一個女子,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沐寂北聽見這話卻是大笑出來:「呵呵,安月恆,你不覺得這話說的可笑麼?你說你愛我,可是我早已經被你的愛殺死了!」
安月恆一愣,儘管是一顆玲瓏心,卻也沒有反應過來沐寂北這話是什麼意思。
沐寂北繼續道:「你可還記得寂晴,你可還記得你也是同今日一樣將她萬箭穿心,你可還記得你親手剜去她的雙眼,你可知她的飲恨而終!」
安月恆不敢置信的鬆開了沐寂北的肩膀,止不住的後退了兩步,腦筋飛快的他瞬間想起了今日的這一切似乎都同兩年前的那一幕相同。
「你…你…不可能的。」安月恆輕輕開口。
沐寂北沒有退,卻是走上前,一步步逼近安月恆,笑道:「對,我就是寂晴,我就是那個為你賣命十餘年的寂晴,我就是那個為你出生入死只為追隨你的寂晴,我就是那個明知你和伍青青苟且之事卻還願意去相信你的寂晴,安月恆!你想不到吧,我還活著,我還會回來!我要親眼看著你失去你得到的一切!」
安月恆似乎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震撼中,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一身溫軟的女子和那個沉默寡言的女子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除了那雙一樣的眸子,再沒有一點的相似,可是她怎麼就會是她!
看著發愣的安月恆,沐寂北似乎還嫌不夠:「所以王爺你說你愛我,你不覺得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麼,曾經的寂晴那麼愛你,可是卻到她死,都在被你利用著!」
安月恆終於知道開口:「所以。你一直都在暗中策劃著,一步步摧毀我辛苦建立的勢力,一點點讓我從雲端跌下谷底?」
「是!你害我受盡人間百般苦楚,我又怎麼會讓你嘗盡人間甘甜滋味!」沐寂北冷聲道,眉宇之間竟是同前世一般模樣。
「哈哈哈哈哈!這世界上的事總是如此奇妙!」安月恆仰天大笑,似乎連眼淚都要笑了出來。
沐寂北只是靜靜的佇立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這個拋妻棄子只為權的男人。
安月恆始終在笑,沐寂北卻是看夠了,平靜的轉身離開。
可不曾想,安月恆卻是再次拉住了她:「我不管是你寂晴還是沐寂北,我如今是真的喜歡上你了,不為權也不為勢,你要相信我!」
沐寂北淡笑不語,安月恆卻是有些急了,繼續道:「晴兒,你曾經不是愛我的麼,不是始終深愛著我的麼,不是甘願為了我去赴湯蹈火麼,你只是恨我不愛你對不對,你還是愛著我的對不對,我願意立即就封你為妃,好不好,晴兒,回我身邊來好不好!」
安月恆的心是複雜的,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到頭來喜歡上的這個女子竟然是寂晴,雖然這件事情看起來是那麼詭異,但是如今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努力爭取得到她,況且一旦她是寂晴,所有的事情都將充滿了無數的變數。
再者,如今他對她是真的有感情的,如果她肯幫助他,他相信,這天下一定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安月恆,我愛的人是太子!」沐寂北一字一頓的告訴安月恆,絲毫不顧及男人越發難看的臉色。
「你撒謊!」安月恆怒吼道,撕破了往日的平靜。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於我而言沒有任何影響。」沐寂北淡淡的開口。
安月恆臉色難看,卻是繼續道:「你可知伍琉璃陪著他在邊疆征戰,你可知他們同生共死,你可知現如今西羅的士兵,所有的百姓都把他們稱作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就那麼肯定殷玖笙他對她沒有動心!要知道,伍家的女子可是專門學習過對付男人的心理,你以為她就會比你差!」
沐寂北的心狠狠一緊,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這還真是安月恆啊,最是會抓住人的軟肋,不過跟在他身邊那麼久了,她也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更何況,如今他動了心,而她對他卻沒有心,所以,她自然是要更勝一籌。
「在你心理,我同伍琉璃或許沒什麼不同,但是在他心裡,卻是沒有一點可比性,況且,曾經我心知你同伍青青苟且之事,尚能隱忍,為你出生入死,如今就算是太子喜歡上了伍琉璃,我又有何忍不得?」沐寂北冷笑著開口。
她佯裝很久以前就發現了伍青青和他之間的事,借此來打擊於他!
「沐寂北!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殷玖笙如今和她琴瑟和鳴,只要他想繼承大位,就只能娶伍琉璃,伍家雖然沒落了,可是隨便一個女子興起,便意味著伍家將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你以為殷玖笙還會回來娶你,別傻了!伍琉璃容不下你的存在!」安月恆不敢置信的看著沐寂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心中忍不住反問自己,這真的是當年的她麼?
到底是什麼時候起,他的心已經遺落在了她的身上,為何從前朝夕相伴近二十年,他卻始終無動於衷,唯獨懼怕那雙眸子,可是如今卻是就此沉淪,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亂他的計劃,明明她不知拔去了他的多少暗樁。
「是,我知道,安月恆,你還真是一點也不瞭解我,我告訴你,我就算是嫁給一個乞丐做姬妾,也不會和你一起共享什麼這榮華富貴,權勢滔天!哦不,我忘記了,你沒有這個機會了,陪著你,只會共赴黃泉,我已經赴過一次黃泉了,所以這次不打算再去了。」沐寂北冷笑著看著面前的男子,她從未看過他這般模樣,失魂落魄倒是談不上,但是決計沒有這般狼狽過。
沐寂北似乎不想陪著她再做糾纏,轉身就要離開,走出幾步之後,安月恆的聲音卻是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開口道:「沐寂北,你可記得白鷺死的時候你曾經發現過一塊血玉。」
沐寂北步子一頓,始終站在一旁的阿三也微微一頓。
沐寂北沒有開口,安月恆卻是道:「死的人不是白鷺,而是一名從東榆來的蠱師,蠱師以自己的性命養蠱,在臨死之際轉嫁到血玉之上,再次尋找新的主人。」
阿三心中一緊,安月恆怎麼會知道死的人不是白鷺?蠱師又是從何而來?
沐寂北心中也有著同樣的疑問,轉過頭對著安月恆道:「你說死的人不是白鷺?那麼白鷺又在哪?你以為你騙得了我?」
安月恆也不辯駁,拍了拍手,便有人將一名一身凌亂的女子給帶了上來,女子滿身狼狽,髮絲凌亂,似乎因為許久沒有見到陽光,雙眼微微瞇起,有些躲避。
沐寂北青瓷連同阿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女子微微抬眼,打量了一圈四周,卻是沒有什麼反應,像是沒有生氣的木偶。
沐寂北只是微微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臉上沒有一絲反應,如過那人真是白鷺,那麼她若是有什麼反應,便是相當於有把柄落在了安月恆手中,如果那人不是白鷺,那麼自己更不需要有一點反應。
「王爺以為隨隨便便找個人來哄騙我,我就會信麼?那日我親眼所見白鷺的屍體,又怎麼會出現在這。」沐寂北不急不緩,心中卻是在盤算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三不是說白鷺在她手中,又怎麼會出現在安月恆手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日本王派阿三去殺白鷺,將血玉放在白鷺手中,不過是一個假象,本王早在阿三殺人之前,將白鷺帶走,將蠱師扮作了白鷺的模樣,所以阿三所殺之人是跋涉千里從東榆而來的蠱師,而我交給阿三的血玉其實普普通通,蠱師手中的血玉則是用來養蠱的東榆血玉,所以,那日你所見到的死的人是東榆蠱師,根本不是白鷺。」安月恆平靜無波的解釋著。
他連阿三都沒有告訴,那日死的人不是白鷺,不過是希望讓沐寂北真的以為人死了,將這戲給做足,到時將白鷺還能成為自己手中的一個籌碼,又或者,他還能從白鷺的口中知曉一些沐寂北身上的秘密,又或者等到某一日,將白鷺給馴服,讓她從回沐寂北身旁,竊取機密。
這些都不重要,他真正的目的則是讓阿三在恰到好處的時間殺死那蠱師,而正巧讓沐寂北在合適的時間內發覺那塊血玉。
因為蠱師是用生命在養蠱,只有蠱師死了,蠱從才會從人體中出來,而蠱蟲靈活細小,所以蠱師身上會帶著一塊血玉,再找不到人氣的時候,蠱蟲便會先藏身血玉中,吸食血玉中的精血,養活自己,直到尋找到下一個主人。
就算是下一個主人死了,這蠱蟲也還不會死,反反覆覆繼續著它的生命,除非,另一隻蠱死了。
其實下蠱根本不必這麼麻煩,也不必用性命相搏,但是因為這蠱不是簡單的取人性命的蠱,所以難養的也難下。
沐寂北心中微微提起,看來白鷺是生是死還不能確定,安月恆將人給換掉了,阿三也將人給換掉了,那麼就看安月恆和阿三是誰先將人給換掉的,如果是阿三先將白鷺給換成了他找的人,那麼安月恆抓走的就是阿三找的假白鷺。
如果是安月恆先將白鷺換成了蠱師,那麼阿三又以為蠱師是真白鷺,將人給換掉,那麼人就在安月恆手中,也就是眼前這個女子。
沐寂北心一沉,這個結果也意味著另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白鷺在阿三手中,那麼就意味著自己已經身中蠱毒,如果白鷺在安月恆手中,那麼後來自己發現的人就不是蠱師,自己便沒有中蠱。
阿三似乎也想通了這個關鍵,抬眸看了眼目光呆滯的『白鷺』,卻不知這人到底是自己找來的假白鷺,陰差陽錯的被安月恆抓走,還是真的就是那個白鷺!
沐寂北走上前兩步,仔細的打量著一臉凌亂的女子,女子神情呆滯,似乎是被關的久了,暗無天日之下,竟然有些呆傻。
沐寂北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緊,看來自己到底是被安月恆給擺了一道。
當目光落在了白鷺脖子時,沐寂北忽然垂了眸,這人不是白鷺,白鷺的脖子上有一顆粉紅色的胎記,不是很大,黃豆粒大小,可眼前這個發了瘋的女子脖子上並沒有,看來阿三的動作更快一些,那麼也就意味著,自己中蠱了。
沐寂北轉頭看向安月恆,冷聲道:「莫不是王爺以為我會在乎一個婢女的死活?」
安月恆微微瞇起眸子,他揣測人心向來有一套,雖然之前始終想不明白沐寂北到底想要什麼,但是他自問推測的是很準的,沐寂北對這兩個丫鬟絕對不會不在乎。
「既然你不在乎,阿三!」安月恆直視沐寂北,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端倪,可是沐寂北卻沒有分毫動容。
阿三收起刀落,『白鷺』瞬間倒地而亡。
安月恆見著沐寂北從始至終竟然沒有一絲變化,心中一沉,繼續道:「既然你不關心你丫鬟的死活,總該關心你自己的死活。」
沐寂北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月恆,轉身就走。
安月恆看著沐寂北的背影不急不緩的開口道:「你中的是生死蠱,生死蠱成雙成對,寓意同生共死,所以取名生死蠱,除非中蠱之人死去,否則蠱蟲是不會出來的,所以除非你死,否則這蠱蟲將會永遠存活在你體內,用你的精血養護它。」
沐寂北只是頓了頓步子,安月恆則是繼續道:「蠱有兩隻,尋找兩具身體,一隻蠱死,另一隻將會日漸虛弱,因為虛弱,便會瘋狂的吸食主人的精血,這另一隻的主人,將會在第四十九天的時候死亡。」
沐寂北緊抿著雙唇,卻沒有回頭,邁出的每一步都彷彿是踩在刀尖上。
「如今一隻在你的身上,另一隻則是在我的身上,你不助我?要助誰?」安月恆的聲音中帶著近乎得意的瘋狂,他本就是以命相搏,這次若是不成功,便只有一死,既然他得不到沐寂北的心,也得不到沐寂北的幫助,索性就用這個法子來困住她。
他就不信,同生共死都困不住她!
沐寂北不甘示弱,雖然沒有回頭,卻是冷聲道:「王爺別得意的太早,可別忘了這是生死蠱,若是哪天我一個想不開,自我了斷,王爺的宏圖霸業豈不是就此終結?」
似乎沒有想到沐寂北竟然是這般作答,安月恆一愣,卻不慌不忙。
安月恆面容平靜,眼神卻已經不再平靜,這蠱確實是生死蠱,但是另一隻他卻還沒有種在自己身上,既然他有了這個打算,自然會考慮周全,同時也就把沐寂北的做法算了進去。
所以,這蠱他一直留著,她若是要設計他死,那麼就要以自己的命為代價,他不信她不為了殺了自己,不想活著?
沐寂北眸色幽深,安月恆到底是安月恆,無論是勝券在握還是兵敗山倒,都不會忘記給自己留下退路。
就像萬佛寺的那條密道,還有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蠱蟲,當真是狡兔三窟!
沐寂北不打算離開,可是安月恆卻再次扔出一個讓沐寂北險些抓狂的消息:「從東榆來的蠱師有兩人,每人身上養著一隻蠱,還用蠱器帶著一隻蠱,所以一共有兩對。」
「如今一對在你我身上,另一對,我則是交給了伍琉璃,你要知道,這蠱既然能同生共死,自然是情誼深長,就好比你,若是除了我之外有了別的男人,那男人則會喪命,而你則要承受蝕骨之痛。」安月恆平靜的開口。
沐寂北心中陣痛,彷彿在滴血一樣,卻是扔下一句:「安月恆,另一隻蠱最好種在你身上,免得我還要費心去殺你!」
安月恆看著沐寂北離開背影,沒有開口,這生死蠱同生共死,需要人的精血養護,所以每一對,至少保證有一隻中在人的身上,因為一隻強盛,另一隻即便是不在人的身體裡,也會強盛,所以,每一對,最多只能有一隻放在蠱器中。
生死蠱十分難尋,在東榆也十分珍貴,因為每當使用一對的時候,養蠱的蠱師都只有一死,是以更是千金難尋。
這次若不是青國公主從中幫忙,他還真是拿不到這蠱蟲,當然,西羅對於巫蠱之術十分避諱,很難將人運送到帝都,這也多虧了青國為西羅運送賀禮的時候,將兩人藏在了賀禮的箱子中,自己再打點一路官員,這才讓兩人沒有露出一絲馬腳的到達帝都。
他知道沐寂北敏銳,所以這次的事情可謂是費盡了心思,佈置的層層迷霧,不過好在不管費了多少心思,他總算是成功的將蠱種在了沐寂北的身上,這讓他的心不由得安穩了起來。
安月恆看著不遠處捧著自己的孩子的嬤嬤,皺了皺眉頭,正要開口,卻突然跑出一道瘋癲的身影,滿身的血紅,連站都站不穩,手腳並用的爬了過來,眼中卻猙獰著恨意。
「安月恆,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子!你殺了我的孩子,你殺了我的孩子。我恨你。我恨你。」伍青青的聲音由最初的聲嘶力竭,變得有氣無力,滿臉淚痕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我見猶憐,當伍家精心塑造的外衣被撕破,除了一副好皮囊,她們便同旁的女子再也沒有什麼兩樣。
安月恆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頭,這些日子他真是受夠了這個女人,動不動就擺出一副委屈柔弱的模樣,他每天在明爭暗鬥中努力存活,可是回到家中,卻還要安慰這個嬌弱的女子,想想便沒由來的煩躁。
「還不將人給帶下去!」安月恆冷聲道。
很快就有人將人伍青青給帶下去了,也沒有攔著滿身是血的她捧著自己已經死去的孩子。
當然,伍青青不會再被帶回奢華的王妃的寢室,這偌大的攝政王府中,所有的一切的美好的東西都將再也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關聯,從此她將被丟入一個荒涼頹敗的院子,自生自滅,直到死去,也不會有人光顧。
伍青青走出攝政王府,腳步虛浮,險些站立不穩,青瓷和傅以藍連忙扶住她,沐寂北努力平復著心境,還是不可抑制的吐出一口鮮血。
「小姐!」青瓷憂心的開口。
沐寂北擺擺手,回到了相府的馬車。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時日無多,甚至可以為了能夠繼續同殷玖夜在一起,放棄仇恨,只求苟且存活。
可是她不能不在乎殷玖夜的命被捏在伍琉璃的手中,更不能不在乎,這輩子她們好像永遠也不能在一起。
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不能相愛,就算遠隔千山萬水,她也要他活著,她也要他好好的活著。
一滴淚從沐寂北的眼中滴落,沒有順著臉頰滑下,而是直接在空中墜落到衣襟上,發出滴水的聲音,睫毛上沾染著濕儒,輕輕的顫抖著。
她還記得她們說好要一起到白頭,也記得他們手牽手說要一起看細水長流。
殷玖夜,我好想可以一直靠在你懷裡數天上的星星,我也好想可以為你生兩個聰明可愛的孩子,我也好想能夠和你一起變老,看著你的頭髮一根根的變白,看著你的臉上長出一道道皺紋。
可是,你瞧,老天似乎都不讓我們在一起了,也不知伍琉璃的蠱有沒有中在你的身上,也不知我是否還能活著等到再看你一眼,如果,終有一天,我們天涯兩端,請你記得,這愛還在,從不曾消散。
沐寂北輕輕撫摸著手中的青玉,那上面刻有他的名字,一個不被人知曉的名字,正如他的存在一般,始終沉寂於黑夜。
沉寂了片刻,沐寂北陡然睜開雙目,滿眼寒光,她知道,戰爭,從來就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沒有不染血的刀,沒有不屠戮的士兵,沒有不被摔下馬的將士,也沒有不受傷的王!
既然如今一腳已經踏入泥濘,那麼便來意命相搏,安月恆,你毀了我的幸福,那麼我們便不死不休!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回到相府,沐寂北的臉色始終慘白,讓青瓷和傅以藍十分擔心,傅以藍也安靜的沒有開口調笑。
回到相府的時候,相府裡的人卻是讓沐寂北驚了一驚,因為迎出來的高大男子不是旁人,而是曾將見過兩次的北燕王。
北燕王先是對傅以藍點了點頭,傅以藍則是乖巧的喊了聲:「爹。」
北燕王隨即就看到沐寂北有些發白的臉色,卻還是沉聲道:「你爹已經離開了,讓我留下助你一臂之力。」
沐寂北心思微動,暫且將剛才的事情擱置在了腦後,看來皇帝已經離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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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有孩紙以前說沒看出安月恆哪裡厲害來著…看吧。難纏吧難纏吧!多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