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見李莫愁半帶猶豫的聲音,轉頭來看,臉上現出驚喜之色來。但是他嘴裡卻不認,把頭一低,掩飾了驚喜,搖頭悶聲道:「我不認得你。」
「陳師父,你怎麼會和這些金兵在一起。」李莫愁已經認出他是陳勇,剛才還不確信,現在看見他臉上的驚喜之色,知道自己認對了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何不肯和自己相認,可是這人是陳勇沒錯。
當年陳勇教導她箭術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李莫愁看他不認自己,心道陳勇必定有他的理由,心下雖然難掩失望,可還是順著他話道:「是了,我認錯人了,還以為你是我的師父。」
他們兩人對答之時,歸雲莊眾人都起了戒備,難道這女子竟然也是金人不成?如若不然,她怎麼有個金人師父。如今見是認錯了人,心中雖然存下了芥蒂,可也沒當場翻臉質問。
李莫愁瞧著陳勇,這些年不見,他變了不少,本來樸實的臉龐,因為剛才的事情而有些猙獰。他本來只是一個箭術教頭,怎麼會變成完顏康的隨從,實在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和尚的屍身被拋進了湖裡餵魚,大船也掉頭往歸雲莊駛去。回到莊上,就有探子來報,說是有三個人剛才闖進莊裡,連破了兩個機關,現在往正廳去了。陸冠英臉色陰沉,道:「我爹睡了沒?」那人答道:「老莊主還在正廳等你,弟兄們已經把正廳圍住。免得他們傷了老爺。」
陸冠英聽了這話,知道陸乘風還無恙,暗舒一口氣,當先往正廳趕去。到了正廳外,只見那裡燈火通明,幾十個好手地上房頂站的滿滿,戒備森嚴。看見陸冠英過來。都一個個拜禮。
正廳之上,端坐著陸乘風。他正在太師椅上喝著茶水,見陸冠英領著一種人等過來,笑道:「可捉住了金狗?」陸冠英搖頭道:「還沒,他們逃進莊裡來了。本來已經快要捉住,可是被兩個青年男女把孩兒引開了,等孩兒再回去,就被完顏康走拖了。我聽弟兄們說。他往正廳方向來了,索性讓人把陣法調整,讓他們只能走到這裡,到時候來個甕中捉鱉。」
陸乘風撫掌笑道:「甚好,英兒現下已經能獨當一面。爹老了,以後地事情就都交給你辦吧。」
他這話一出,就是在交權了。眾人聽見,反應各不相同。李莫愁二人是外人。自然不會有何想法。其他人有的恭喜,有的覺得理所當然,有的又不捨得陸乘風不再管事,眾人繃得緊緊的弦,一下子鬆弛下來,都在討論著這件事情。
眾人正在喧鬧。忽然聽見外面戒備的人喝道:「誰人過來,吃我一刀。」接著就是唴啷啷一聲響,又聽見一聲慘呼。屋裡的人紛紛看向外面,陸冠英道:「爹,我出去瞧瞧,想來是那完顏康來了。」
李莫愁也要跟出去,陸乘風喊道:「李姑娘且留一步,老夫有話要說。」
「不知道陸前輩有何見教。」李莫愁停了腳步。
「李姑娘,八月十五嘉興煙雨樓有場盛會,我猜你是要去地。你來我們江南。就是為了那事,老夫說的對不對?」陸乘風微笑道。
「是了。」李莫愁初時還有些驚詫。不知道陸乘風如何知道,但是轉瞬又想到黃蓉郭靖二人已經被捉起來,想來是陸乘風已經審過這兩人了。
「李姑娘,這江南煙雨樓,來地人都是大英雄大豪傑,都是有名頭的人。我看李姑娘和段公子氣度,都不是小門戶的弟子。你們在我這莊子上住了這麼久,今日老夫斗膽問一問,不知道你們都是誰家的子弟。」
李莫愁看他問的客氣,也不想再隱瞞,她是白駝山莊弟子一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已然不少,只要有心人稍一查證,到時候就是相瞞就瞞不住了,於是躬身道:「我是歐陽鋒一脈傳人,以前沒有跟陸莊主言明,還請見諒。」
乍一聽見歐陽鋒三字,陸乘風眉眼跳了跳,終於還是慈眉善目道:「原來是西毒前輩的傳人,怪不得李姑娘這樣氣度不凡。」說完又把眼光投向段曦光。段曦光和李莫愁先前就認識,想來也是什麼名門子弟。
段曦光卻苦笑一聲,搖頭道:「陸莊主,不是我有心瞞你,實在是說不得地。我家裡人現下正在找我,我是私下逃家的。」
陸乘風聽了,大笑道:「無妨,既然段公子不想說,老夫就不再問了。」
這邊陸乘風確定了李莫愁身份,心中多了幾層思量。他這些年來,無時不刻都在想在重歸師門。剛才捉了那小姑娘後,他一眼認出那是先師的女兒,所以並沒將黃蓉郭靖投入牢房,反而將他們兩人敬若上賓。再加上眼前這李莫愁的西毒傳人身份,到時候勞動西毒為他說道,黃蓉再在一邊煽風點火,說不得他就有機會重歸黃藥師膝下。
陸乘風想到這一點,心裡歡喜的想要蹦起來。他這些年來的夢想眼看就有實現的可能,所以索性把莊中事務都交給陸冠英,然後自己只要打點好黃蓉等人就好。
他心中想法,李莫愁當然不知道,只是覺得陸乘風今晚紅光滿臉,興奮異常,對人的態度都好上許多。陸乘風尚在撚鬚微笑,陸冠英追著一人進來,那人一邊倒退,一邊喊道:「你不要逼人太甚,我是金國欽差,若是你敢動我半根毫毛,到時候你們整個莊子都要被滅了。」
陸冠英不吃他這一套,只是追擊。楊康抬頭一看,見廳上站著李莫愁。大吃一驚,又要出去,卻被陸冠英堵住回路,他只想著奪路而逃,一爪伸出,往陸冠英肩上攻去。陸冠英身子側開,另一手自上而下打向他頭臉。楊康一個打滾,爬在地上。爪形不變,只聽嗤地一聲,陸冠英腿上地褲子被撕開,腿上多了幾個鮮血淋漓的血洞。
陸乘風一見楊康這招,厲聲喝道:「你和那黑白雙煞是何關係。」
楊康傷到了陸冠英,剛要出去,被他一喝。門口又堵上兩個人,楊康看不能出去,索性硬著頭皮上前來,答道:「我不認識黑白雙煞。」
「你不認識黑白雙煞,為何會他們的九陰白骨爪。」陸乘風很是惱怒。
楊康雖然被梅超風教導了很長時間功夫,可是梅超風對誰都存在提防之心,哪裡啃告訴別人她的真實身份,是以楊康根本不知道黑風雙煞之一就是教導了他這麼多年的梅超風。
「什麼九陰白骨爪?」楊康奇道:「這只是我師父教我地一門爪法。她可沒說這叫做九陰白骨爪。」
陸乘風看他神情不似作偽,心中納罕,那明明就是九陰白骨爪的招式,只是楊康練地還不到家,所以只是傷了肉,並沒有傷到骨頭。這世上懂得九陰白骨爪的。除了黑風雙煞,就只有黃藥師了,難道這人地功夫居然是黃藥師所傳?
陸乘風想到這裡,心裡激靈一下,臉色緩和下來,對著楊康溫聲道:「那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就是我師父,有什麼好說的。我師父功夫很好,憑你還打不過她。」楊康臉色傲然,顯然是不把陸乘風放在眼中。
陸乘風心下疑惑更盛,又平添了幾分苦澀。眼前這年輕人看資質算是上等。人又生的好看。若是他真是黃藥師後來收的弟子,那顯然是不把他們這些棄徒放在心上了。
李莫愁觀陸乘風臉色變幻不定。陸冠英腿上鮮血流個不停,他也不管不問,心中對著老者有些怨懟,說道:「陸莊主,還是讓陸兄下去將傷口將養一下,他腿上傷的不輕,怕是見骨了。」
陸乘風心中憂慮無比,哪裡有心思管這個,他看向陸冠英傷口,果真傷的不輕,也只是揮手道:「英兒,你下去歇養著,我有話和這人說。」
陸冠英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擔憂道:「爹,這人是金國地欽差,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真要和他說話。」陸乘風道:「我自有打算,你把堂上眾人也一起請出去吧。」
陸冠英看他執意如此,臉帶不解,領著眾人出去了。他倒是不擔心楊康能對陸乘風有什麼威脅,就憑楊康剛才地那招九陰白骨爪,傷他也不過是傷在一個出奇不意上。陸乘風功力高強,雖然腿腳不便,可是還能夠輕鬆自若的對付他地。
幾人出去,李莫愁看一路上陸冠英腿上都在往下滴血,出門就道:「你還是先止住血再說。這樣流下去,終究不是法子。」陸冠英撕開褲管,將傷口包好,道:「謝李姑娘關心。」
此時他臉色又和平時一樣淡淡的,一點都看不出剛才在船上時候的鋼鐵氣質,若非李莫愁親眼所見,甚至會懷疑眼前這人和剛才的人只是容貌相似而已。
李莫愁看陸冠英似乎不知道楊康之事,只是知道楊康是金國欽差,遂問道:「你以前可知完顏康這人。」
陸冠英道:「知道,他是金國王爺完顏洪烈獨子,十分受寵,若非如此,這次做欽差也不會輪到他。」他說道這裡,歎口氣,又自嘲道:「誰不知道金人來做欽差,看上的就是能刮撈油水。」
「非是如此。你可知道這完顏康和他師父之間的事情,又可知道他本姓做什麼?」
陸冠英聽見李莫愁這麼說,知道其中有事,道:「難道你說地是教導他九陰白骨爪的師父?他不姓做完顏,又姓做什麼?」
李莫愁將前事大概說來,陸冠英聽得臉色動容,道:「這事怎麼會是真的。」說完拉著李莫愁讓她說細節。李莫愁剛要說起細節,就聽見屋裡傳來打鬥之聲,陸冠英忙打開門,只見楊康已經和陸乘風鬥起來。
陸乘風行動不便,臉上滿是怒火,看向楊康的目光直欲把他撕裂了。原來他和楊康對話若干,就知道楊康不是黃藥師的弟子,而是梅超風的弟子。他和梅超風雖然有同門之誼,可是他被打斷腿,然後趕出師門,都是拜梅超風所賜,如今怒火豈能不發洩到梅超風徒弟身上。
楊康地功夫豈是陸乘風對手,他懷著壞心眼,想要出奇不意把陸乘風制服,誰知道陸乘風反而制住了他,從陸冠英聽見打鬧聲,到開了門,不過一會兒功夫,楊康就被制伏了。
陸乘風將點了穴道的楊康扔在地上,滿臉怒色,道:「英兒,將這金狗扔在水牢裡,綁嚴實了,決不能走拖。」
陸冠英聽李莫愁說過楊康弒父殺母,認賊作父,又判出師門之事,對他大為鄙夷,毫不客氣的拎住他衣領,將他在地上拖著出去了,遇到門檻也不管,將楊康磕的頭暈眼花。楊康何時受過這等委屈,他嘴硬無比,也不肯求饒,只是惡狠狠的看著陸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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