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大驚失色,不知道又生了什麼事情,依照阿玉的性子,這麼不依不饒,只怕她要吃虧,於是慌忙趕過去,但她對重陽宮中路徑不熟悉,明明聽見聲音從這個方面傳來,趕過去卻被一座高牆擋著,繞了好大個圈才看到一個圓洞門,進去一瞧,只見阿玉哭得像個小孩般,滿臉都是淚水,正蹲在牆角收拾殘局。
只見那架繡屏的架子已經碎了,牆角下滿地碎玉,本來華美無比的竹品也被玉渣刮出幾根線頭,李莫愁大怒,問道:「阿玉,是何人做的!」
阿玉也沒注意她忘了叫自己師叔,見李莫愁面色如寒冰一般,抽抽噎噎說道:「是那個王重陽,剛才他出來,小姐追過來,他看見繡屏,哼哼笑兩下,就把繡屏摔到牆上,然後走了,小姐追著他去了。」
李莫愁大驚失色,剛才到底生了什麼事,居然讓這兩個人的關係惡化至此。李莫愁忙問道:「他們往哪裡去了?」阿玉指指後面,李莫愁抬眼一看,只見沒多遠處就是重陽宮的外牆,外牆外是高聳的青山,此時已經暮色初現,山上蔥蘢的樹木被淡淡的暮色籠罩,呈現出一片黑壓壓顏色。
李莫愁二話不說,就往外走,想要去終南山上找尋林朝英。阿玉泣道:「莫愁,這些東西怎麼辦?」李莫愁回頭看看那繡品,心中一滯,這情之一字,難道從來都是這麼苦?還是人們在自討苦吃?看見阿玉迷茫的眼神。李莫愁歎口氣:「把竹布收起來吧,那些玉石框架不算什麼,別管了。」阿玉將竹布疊好,放在懷裡,抱起李莫愁道:「咱們去找小姐去。」
兩人一路尋覓,到了終南山一個小崖前。只見七人正圍成一圈,手執長劍,阿玉驚道:「全真七子!」
李莫愁點頭道:「是全真七子麼?咱們過去看看。師父八成是在這裡了。」
兩人走上前去,王重陽和林朝英果真被全真七子圍在圈內。兩人執劍相向,都是臉如寒霜,山風吹過,將兩人的衣服吹得獵獵做聲,兩柄長劍在夕陽下閃著血色的光,除此外。居然聽見不見其他聲響,也少見其他顏色。
李莫愁瞧著林朝英挑起地眉。只覺得此刻的林朝英英氣勃勃,眉宇間傲氣逼人,美的驚人,看起來美的居然不像是這世上的,心中禁不住讚歎一聲。不知過了多久。王重陽開口道:「是你要和我比功夫,我就再和你比一次吧!」
林朝英冷冷一笑:「便和前面幾次一樣,咱們也來點綵頭。若是你贏了,就跟我去古墓中,一世奉我為主,任我差遣,不得有半點違背。若是我輸了,就自絕在這峰頂。」
李莫愁聽了林朝英的話,倒抽一口冷氣,這師父難道也是穿越來地,居然玩起來主僕的把戲,還是打賭。
這明明是她上輩子看的那些校園小說裡常有的情節嘛,麻雀女輸給了闊家大少爺,然後做他地契約女僕,接著生了n多狗血情節,麻雀就飛上枝頭變鳳凰,嫁入豪門中。看來古今中外的女同胞們倒是都有一顆浪漫熾熱的心,不會因為時空而改變。倒是不知道王重陽做了林朝英的男僕以後會生什麼,自己這個師父的性子可有點烈,難道會出現女王情節?
這邊李莫愁還在想入非非,那邊全真七子就怒道:「你這妖女,居然對我師父不敬!快點給我師父道歉!」
林朝英輕蔑的掃了這七人一眼,淡淡道:「我跟王重陽說話,似乎沒有你們插言地份兒。」全真七子大怒失色,孫不二雖然是全真七子中唯一一個女子,但是性最暴躁,斥道:「你這妖女,我師父敬你和他有舊,才容你在重陽山側的古墓中安身,今日你居然說出這樣地話來,還真是把自己當個人物!你不尊婦道,怪不得這麼老還嫁不出去。,」
阿玉先聽不下去,將李莫愁放在地上,就要上去廝打,口中嚷著:「你這個道姑,還不尊道家規矩,跟你的姦夫破出道門成親,更是個沒臉沒皮的。我家小姐天仙一樣人物,豈是這些凡夫俗子能配上的。有些人豬啊狗啊的都嫁地出去,連破鞋也不如!」
聽見平時笨嘴笨舌的阿玉居然說出這麼惡毒的話,李莫愁驚訝無比,孫不二地臉色由青轉紫,顯然是大羞大怒,那邊王重陽和林朝英還沒打起來,這兩個就要打起來了。
林朝英聽見孫不二言語間對自己多有侮辱,雖然氣惱,可是也放不下身份來和她計較,阿玉雖然罵的難聽,但是卻為她出了一口氣,她心中雖然高興,面子上卻不能顯露,口中說道:「阿玉,你過來,論起輩分你是這孫不二的師叔,怎麼能輕易動手,豈不是沒了長輩的身份,傳到外面,就是以大欺小了。」
阿玉心眼雖然有些笨,但是也聽出來林朝英是在為自己說話,何況她也知道自己功夫不濟,不是孫不二的對手,索性對著孫不二嗤笑一聲後退下。孫不二執著長劍還要追趕,卻被王重陽冷眼一掃,頓時生生制住腳步,咬牙將
鞘中,兩眼只是狠狠盯著地面,連頭也不抬半分,似有仇一般。
李莫愁看王重陽治徒如此之嚴,心下暗歎兩聲,林朝英瞧著王重陽,忽的柔柔一笑:「王掌門,你可敢答應和我賭?」
王重陽仰天長笑一聲,笑聲裡卻無半分笑意:「我怎麼不敢賭,要是我輸了,我就也自絕於這峰頂,咱們都死了,才一了百了。」
李莫愁聽的心驚肉跳,這兩個人,怕是都快瘋了,他們一世為情糾纏,卻不能在一起,剛才又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讓他們兩人齊齊生了覓死的念頭,要是等會兒比武,這兩人都存著輸的心思,那才可怕。
林朝英長劍一抖:「可笑可笑,可憐你還以為自己是個大丈夫,居然想以死來避過打賭。我賭的是讓你奉我為主。卻不是要你地姓名。我是要折辱於你,你先好好想想,再說與我賭不賭!」
暮色漸沉,一陣大風吹過。王重陽額冠飄飄,臉上不帶半點表情:「我怎麼不敢賭。」
全真七子聽了,齊聲勸道:「師父不可,這妖女欺人太甚。」
王重陽轉向七個弟子,臉色出奇的溫和:「馬鈺,你是我大徒。以後咱們全真教就交給你啦!你師叔周伯通被困在桃花島上,他身上有一件咱們全真教的大秘密。要是師父此番不幸去了,你這輩子不管如何,也一定要把你周師叔迎回來,讓他告訴你那大秘密。」
馬鈺聽見師父說的鄭重無比,倒像是在交代後事般。頓時哭倒在地:「師父萬萬不可如此說,師父一定不會敗的,咱們全真教若是沒有你。可成個什麼樣子。弟子愚鈍,怕是不能勝任掌門之位
王重陽卻只是背轉身子,再也不理那七個恐慌無比的弟子。林朝英看他這麼說話,也不甘示弱,清聲對阿玉道:「阿玉,若是我這次不幸輸給這王重陽,你就是咱們古墓派地第二代掌門。以後咱們古墓派的功夫,就靠你傳承!」
阿玉卻似毫不在乎般回答:「小姐怎麼會輸!咱們一定贏!」
李莫愁看阿玉滿是信心,心中大是好奇,難道林朝英有什麼制勝秘訣?但是她想到阿玉心眼粗壯的程度,怕是秘訣沒有,只有對林朝英的盲目相信,又擔心起林朝英來。王重陽怎麼說也是天下第一,自己這個師父怎麼能夠誇下如此海口。
聽見兩邊地人都交代好事情,林朝英道:「開始吧,你先遞招!」
聽見林朝英如此托大的口氣,王重陽也不謙虛,躬身道:「承讓!」說完斜斜一劍刺出,正是一劍化三清中的一招七星禮天,這招平和無比,幾乎並無攻勢,是全真教弟子間相互喂招時常用的第一招,意為雖然這是拚鬥,但是我還是以禮相見。
只見王重陽的劍尖挽出七朵銀花,端的好看無比,但是卻無半點攻擊性。林朝英隨便抬劍一劃,兩人地劍尖一觸,叮噹輕響一下,稍觸即分,就像是好朋友見面打招呼般,哪裡能看出這是場生死決鬥。
李莫愁在心中大搖其頭,知道這兩人情意未絕,是下不得狠手的。這兩人又互相攻了幾招,都是那種輕飄飄地招式,沒一點拚命意思,雖然他們的劍招都好看的緊,但是卻無半點危險,倒像是師兄妹在一起喂招練劍。
林朝英這麼打了幾招,忽的清叱一聲:「我要變招啦,你接著吧。」說完一劍疾出,就似閃電般攻向王重陽。王重陽劍招也一變,兩劍相擊,林朝英手腕一轉,劍身平貼著王重陽的劍刃往下刺去,刺啦啦激出一行火花,王重陽待她劍行到半路,也將劍身一轉,兩人劍身相貼,他又將劍身向上一挑,林朝英地劍平貼在他劍上,也被帶的往上挑去。
林朝英看自己劍身變化,腳下變換,身子一翻,從自己舉劍的臂下穿過,轉了個圈,腳下位置隨之變化,換刺為砍,繼續攻去,王重陽劍勢一沉,將劍立起,兩劍十字相交,噹啷一聲脆響,兩柄劍都被震得顫動不止。
電光火石間,兩人地招式已經變了數次,看的周圍人眼花繚亂,全真七子心中更加慌亂,他們原以為林朝英不過是空有其名,哪想到她手下的本領如此厲害。王重陽使出的功夫縱然精妙,但是也沒得到什麼好處,反而是林朝英咄咄逼人,一招接著一招攻來,連綿不絕。
李莫愁看的卻是眼酸,她的功夫是這裡最低微的。常言說的好,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李莫愁只看見兩個人的劍一會兒放平一會兒立起,雖然快,倒是沒有剛才那些虛招銀光閃閃的好看,只有林朝英剛才舉劍從自己臂下翻過,就似只穿花蝴蝶般輕靈敏捷,倒是挺有美感的。
全真七子和李莫愁的感受大不相同,王重陽此時使的劍法和平時教導他們地似是而非。多有不同,一劍化三清他們都會使,但是從來不知道居然有這等威力,且不說剛才那些虛招,單是後來王重陽不著痕跡的將那照野照在天換為逆轉銀河,劍招行雲流水。好不生澀,和自己平時
出的簡直是天壤之別。全真七子對望一眼,都在對了敬佩和羞愧,一個個在心中暗歎:師父這等功力。只怕這輩子拚命苦修也趕不上了。
阿玉看見全真七子滿臉羞慚,冷哼一聲,揚揚下巴,對著李莫愁招招手道:「莫愁,小姐這手功夫,等回去了就教你。這是小姐專門用來克制這些牛鼻子的功夫。」
李莫愁點點頭。繼續看兩人過招。轉眼間兩人就鬥了幾十招,林朝英步步緊逼。王重陽只知防守。李莫愁看了半天,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這一點靈感卻只在自己的腦門外徘徊,抓也抓不住。
過了半響,林朝英使了一招出來。似乎是因為有些力竭,中門微露,但是這點放在高手眼中就是好大地破綻。王重陽怎麼能注意不到。但是他只是用眼睛掃了一眼,卻沒有趁勢攻去。林朝英看他不攻來,兩臂一左一右,就似老樹盤根般扭曲,手中長劍左右吞吐閃爍,向王重陽攻去。原來剛才中門處的破綻,卻是一個陷阱。
看到此處,李莫愁驚呼一聲,終於知道了自己剛才覺得不對的地方是哪裡了,登時心裡湧上一股辛酸,林朝英居然為了破王重陽的功夫,做出這等事來。
原來林朝英剛教給李莫愁三無三不手時,李莫愁曾經推演出一招老樹開花,就是這樣去勢將老未老,若是讓林朝英這等高手推導老樹開花,要比李莫愁高明上許多,縱使如此,李莫愁還是能一眼看出林朝英使得就是三無三不手。
李莫愁憂思百結,當日初學三無三不手時和林朝英地對話字字句句湧上心頭,居然像是在耳邊響起一般。
「師父,照這樣說,我能從周易裡推導出千百式功夫,每一招一式都留下來,豈不是成了武學宗師。」
「莫愁,你這樣就是有了心魔。小孩兒家不要想著這些歪門邪道。三無三不手,求的就是無字和不字,要是心中存著招式,就使不出招式了。」
李莫愁看著場中林朝英和王重陽鬥得激烈,可是那招招使出來,明明都是成招,而不是三無三不手臨場應變的招式,雖然如今林朝英將王重陽克制的死死的,但是她的三無三不手,卻等於是廢了。
林朝英地攻勢如今在李莫愁眼中已經不再那麼難懂,她自拜入林朝英門內後,幾乎日日浸淫於三無三不手中,再加上她《周易》師從薛煥豪,對三無三不手的瞭解甚至在林朝英之上,或許現在她因為限於武學上地見識低微,所以能使出的招式沒有林朝英高明,但是對於三無三不手的招式走向,卻在林朝英之上。
瞧著林朝英看起來十分精妙的招式,李莫愁只覺得心如死灰,這些招式,都已經是死招了,從此以後,林朝英再也使不出三五不才手來。
王重陽和林朝英此時交手已經有百招以上,卻沒有一招有還手之力,臉色漸漸青了起來。林朝英卻打得輕鬆,出招時臉上掛著古怪的淺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林朝英又是一招攻上來,直指王重陽地咽喉,王重陽用一招倒掛星海破解,林朝英像是早有預料,劍招一變,將倒掛星海破掉,劍招復又指著王重陽咽喉,寸寸逼近。
王重陽看著那劍離自己越來越近,臉上的焦躁忽的半點也不見,嘴角居然浮現一絲淡淡地笑意:「朝英,咱們一同去了吧!」此時兩人打鬥了半天,早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林朝英此時並像開始那樣和王重陽直面,而是在他右側,王重陽身子往前一傾,像是自己把喉嚨往劍尖上送一般,手中的劍卻絲毫不慢,流星一樣刺向林朝英胸口。
周圍眾人都驚呼一聲,王重陽居然用上了兩敗俱傷的招式,若是林朝英這劍刺到了他,那麼自己也要死在王重陽的劍下。本來他們之間只是膠著,卻不知道王重陽是怎麼想的,怎麼突出這招。
林朝英聽見王重陽又叫自己朝英,語氣和以前行走江湖時居然一模一樣,心中升起喜悅,又看見他的招式,忽然一陣恍惚,覺得心中什麼沉甸甸的東西鬆軟下來,索性逼上眼睛。
李莫愁看見這兩人都像入了魔一樣,臉上神思恍恍惚惚,林朝英更是閉上眼睛。本來若是他們有一個此時推開,這危機就能解除,可是他們兩人卻都是一副解脫模樣,看來已經死志萌生,根深蒂固。李莫愁頓時再也忍不住,大叫一聲不好,就要蹂身上前,全真七子卻比她快了許多,七人一起撲將上去,但是此時已晚,王重陽的劍已經刺進林朝英的胸膛,林朝英的劍尖也遞入王重陽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