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莫愁跟著陳勇練了幾日箭,見陳勇並不教導她什麼,只是教了她極普通的姿勢,什麼腳步要紮穩,手臂要端平,肩膀不能偏之類的東西,終於有天忍不住了,拉著陳勇問道:「師父,你會不會什麼高明的箭法,什麼七星連珠啦,箭氣縱橫啦,氣機鎖定啦,反身箭啦,隨便給小徒教上十七八種的,以後小徒出去,也不會沒了你面子。」
陳勇聽了,奇道:「這都是什麼箭術?怎的我都沒有聽說過。」李莫愁撿了幾樣給他說,陳勇聽的眼裡大放異彩:「世間竟有這等神奇的箭術,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李莫愁聽他說了,心中高興:「師父會不會呢?」陳勇搖頭感歎:「我一生練習的都是正面箭,求的是穩狠准三個字,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兒能玩什麼花哨。」李莫愁聽了,小嘴一嘟,心中好生失望,原來那些裡的箭術並不真的存在,真是鬱悶殺人也。
李莫愁現下用的小弓是曲名江特地請工匠做的,怕是連四分之一石都沒有,她用點力氣,也勉強能撐成橢圓形。練了幾天箭,李莫愁始終沒什麼進步,十箭裡大概有一箭能擦著靶子邊,陳勇就會對她嘉獎一番。
陳勇對李莫愁的教導,完全是慈師類型,說的更白點,就是特地請來賠李莫愁玩的,這一點曲名江也對陳勇直言不諱,只是沒讓李莫愁聽見而已。
這日早上,李莫愁醒了,卻懶得起來,縮在被窩裡享受賴床的滋味。忽然聽見窗外咯咯兩聲輕笑,接著聲音又低沉下來,顯然是笑的人摀住了嘴,怕人被聽到。她院中只有四個侍女,每個的聲音她都認得,這個笑聲十分陌生。她正在驚訝,忽然聽見一個細細的聲音道:「不要出生,別驚起了屋裡的人。」
另外一個女生道:「你擔心什麼,我打聽過了,這個小姐是個怪脾氣的,不讓婢子陪房睡,而且早上起來的也不早,連早飯都是另外準備的呢。」
李莫愁聽了,臉上不禁一紅,不讓婢女陪房睡,是她怕自己哪天說夢話,說出什麼不好的東西,被人聽到了估計要被當成妖孽燒死。而起床晚,那純粹是懶了,畢竟她心頭深刻的烙印著一句話:「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如今有了條件,自然要執行,但是落在這些習慣早起的古人眼裡,卻是懶的表現。縱使李莫愁自認臉皮不薄,這些天也隱約有點扛不住下人們的眼光的跡象。
這時,外面的那人道:「你少說兩句,這些我都知道,你說了只是來看看小姐的,我只負責領到。」另一女接道:「知道了,你這個小蹄子倒是細心的很。」說著只聽窗上輕輕的嘩啦響了兩下,李莫愁抬眼一瞧,居然是窗子被打開一條縫。這下李莫愁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的睡姿居然要被這些八卦婆看去,叫她怎麼無動於衷。瞧著那窗子一點點掀開,李莫愁打床上做起來,一雙大眼盯著窗縫。
那婢子一寸寸掀開窗,正要細細打量,忽然發現李莫愁正瞪大了眼看著自己,小臉上帶著怒色,十分不悅的樣子,嚇得她一個手軟,匡當一下放下窗子扭頭就跑。
她掀開窗子雖然只有一瞬,李莫愁沒看清楚她的長相,卻將她身後那人認了出來,原來帶她進來那人是這個院子的掃洗婢女,因為容貌不出色,人也老實,並沒有跟其他人一起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李莫愁雖然沒跟她說過話,但是見她為人老實,平日裡看她倒也挺順眼,哪知道她居然做出這種事。
忍著一頭怒火,李莫愁喊來杏兒侍候自己起床。杏兒每天起床都很早,李莫愁沒起來的那段時間,她都在大廳裡一邊做女紅一邊等。李莫愁今天顯然火氣很大,小臉上憋著兩團艷紅,小嘴要撅上天去,動作都比往常大了許多。杏兒見了,笑嘻嘻道:「小姑奶奶,你這是怎麼了,不想起來就再睡會兒,看這起床氣兒撒的。」
李莫愁登上靴子,恨恨道:「把所有丫鬟都叫來,我有話審問。」杏兒聽了,只道她在胡鬧,可還是照做了。不大工夫,七八個丫鬟都湊到了李莫愁屋子裡,李莫愁一邊漱口一邊看向她們。這些丫鬟除了當初于氏給的四個外,還有慣常負責這件屋子洗掃的。早上的那個丫鬟郝然在目。
李莫愁走到她身邊,這婢子心裡有鬼,不敢抬頭,只是那眼睛盯著自己腳尖。李莫愁故作單純笑道:「這位姐姐,你看你快要把臉埋到靴子裡去了,抬頭讓我看下麼。」那婢子早知道事情敗露,本來還心存一絲僥倖,期盼李莫愁沒看見自己,如今聽李莫愁一說,知道這個希望也破滅了,一下把持不住,軟軟跪倒在地,眼睛一紅,臉上掛下兩串長淚,哭道:「小姐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杏兒聽見她這麼說,知道裡面有鬼,也不問為什麼,上來就是兩巴掌:「你這賤人,到底做了什麼?」啪啪兩聲過去,那婢子臉上就紅腫起來。那婢子聽了,瑟瑟發抖,只是流淚,卻不說話。
李莫愁看杏兒打她,倒是沒什麼話再說。她本來只是不悅別人**自己,想小小懲戒一下那婢子,免得她以後還要作出類似的事情,既然杏兒打了她,也就算了。誰知道杏兒年紀雖小,但是這些日子跟在李莫愁身邊,隱隱有了大丫環的氣勢,況且她也是真心為主子著想,哪兒肯這麼放了那婢子。
杏兒看那婢子不說話,兩條細眉毛顰在一起:「珠影,你到底做了什麼以下犯上的事情,還是快點招了吧,免得等會兒我查出來,一陣亂棍打死。」珠影見李莫愁不聲張,杏兒倒是咄咄逼人,平日裡她見著李莫愁,知道這位小姐雖然調皮,可是待人還不錯,忙對著李莫愁邦邦的磕起響頭,沒幾下頭上就滲出血絲,邊磕邊哭道:「婢子知錯了,請小姐饒了我吧。」
李莫愁心道:「原來你叫做珠影,名字倒是挺好聽,跟莊裡的那些兒花啊草啊果啊的不同。」又看她可憐,心中有些不忍,遂讓她起來說話,杏兒卻厲聲道:「你敢起來麼,你們這些奴才,是欺負小姐年紀小,平日裡不太過分的,我睜隻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這次小姐氣的不輕,一定是你們做了大壞事。」
聽杏兒這麼一說,李莫愁倒是想起來了,她常常帶了歐陽克在曲名江那邊,一去就是一天,除了晚上回來睡覺,白天想在這裡見到她,那是難上加難。有此她偶爾回來,口渴的緊,居然連口熱水都沒有。再有一事,西廂房雖說叫做西廂房,但是也有好幾間屋子,李莫愁想要看看這個時代的書,囑咐下人收拾出一間來做書房,過了七八天也不見弄好,再一問,居然是人家根本沒辦。李莫愁雖然不怎麼在乎,可是杏兒卻耿耿的放在心上,常在她耳邊嘮叨。李莫愁瞧杏兒這樣子,她這次八成是要立威,本打算制止的話到了嘴邊又吞下了。
珠影看李莫愁似乎不打算管,杏兒又逼得緊,索性一咬牙:「我全招了,是夫人房中的紅蓮要我做的。她說要看看小姐的模樣,讓我領她來的。」
李莫愁奇道:「我又不是什麼珍珠寶貝兒,還要鎖到密室裡,她見我又何難,怎麼會出此下策。」杏兒道:「小姐不知道,莊裡上下三四百的奴婢,還不說下面村子裡住的家奴,卻只有六個主子,要是人人都想看主子,那還成什麼體統。」李莫愁哦了一聲,對著珠影道:「繼續說啊,還有什麼。」
珠影垂淚連連:「再沒有了。」杏兒冷笑一聲,吩咐一個侍女去拿鞭子,挽起袖子道:「不說實話?我記得前幾天山下莊子裡有人求了你去,現在把你抽花了臉,看你還怎麼配那個小廝。」
珠影聽了,大駭道:「我全說,前幾日紅蓮也來過,不過是半夜,看不清楚小姐,所以這次撿了天稍亮點來,卻被小姐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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