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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9章 :人有悲歡離合 文 / 納蘭雪央

    董佳南死了,她的離世太過於突然,突然到令所有人都感覺猝不及防的,而那一天恰好是顧宿廷的生日。

    接到老宅電話時,顧澤愷同林盛夏在一起,他還記得那日天氣陰沉的可怕,他聽到電話那頭悲悸的聲音,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手裡的咖啡杯匡噹一聲落在地上,褐色的液體淌了一地。顧澤愷就維持著那個動作站在原處,任由咖啡將他腳上的黑色襪子浸濕,大腦裡一片空白,就算是手機那端已經傳來了嘟嘟的忙音,都不能夠讓他恢復正常。

    顧澤愷這副模樣嚇到了林盛夏,那咖啡是他剛煮好的,就算是淌在地上都還冒著熱氣,她快速的扯住他的手臂想要讓他避開,卻不曾想到會被他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扯入到懷中,緊緊的,幾乎要讓自己喘不過的緊!

    如果人的一生就像是一次旅程,那麼死亡這兩個字更像是旅途中的必經站牌,誰也躲不掉,逃不了,它象徵著終點也象徵著結束。

    顧澤愷面無表情的坐在浴缸裡,任由林盛夏幫他沖洗著,單手撐在浴缸沿邊,繃緊的肌肉皮膚冰涼,那些纍纍的疤痕森白,在熱水氤氳裡泛著粉色。

    他沉默的走過每個人身邊,唯有在經過林盛夏時腳步幾不可聞的頓了下,動作很輕,沉浸在悲傷氣氛裡的人們均沒有注意到。13acv。

    「我不知道。」許久後他搖了搖頭,黯啞的聲音有些許的繃緊,他的心情不好,不羈的臉在暗影裡尤為深邃。

    雨點砸在他的臉上,沿著俊冷臉頰滑落至下巴,水漬在顧澤愷臉上縱橫交錯的,分不清楚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他的痛苦是這樣顯而易見,叫人不忍直視。

    她突然回想起那年在醫院走廊裡,尚且年幼的顧澤愷走到自己面前時帶給她的震撼,他就像是帶領著她走出痛苦的勇士,那一日,顧澤愷這三個字深深的印入到她的腦海裡,也同樣的深藏進她的心裡。

    林盛夏剛剛安撫好糖糖同小黃豆,挽起袖管走了進來,顧澤愷赤-裸全身坐在黑色浴缸內,白霧繚繞的將他臉上表情全部遮住,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凌亂的散落在白色瓷磚上,從外到裡濕了個透徹。林盛夏一件件的幫他撿起來放在髒衣籃內,隨後又走出去搬了個凳子進來坐在浴缸旁邊,打開花灑讓熱水淌出來,沿著顧澤愷頭頂仔細幫他沖洗起來。

    從嫁給你的那刻開始,我與你之間,同心同痛!

    「我等下可以抽煙嗎?」許久,顧澤愷才出聲,聲音沙啞暗沉,林盛夏手裡的動作頓了下,隨後又繼續。

    顧澤愷深黑色的眼睛如山水畫裡的潑墨般,他不發一語深深的低頭凝視著同樣在看著自己的林盛夏,倏然地低下頭噙住了她柔軟唇瓣,煙草味道瀰漫在兩人的口腔內。林盛夏昂頭承受著他越發激烈的深吻,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牙齒碰觸到她的唇肉時那種疼痛,可兩個人疼,也好過一個人的難受。

    佳死過突陰。「顧澤愷,答案是別人的心裡,人死了之後會去別人的心裡,所以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事情應該是到死都沒有人想念!」

    顧澤愷將臉埋入到她長髮間,有濕濡落於她脖頸間細膩的皮膚上,他不在說話,只是擁她擁的更緊,直到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縫隙存在。

    「今晚我們回老宅住一晚吧,我想回去看看。」不知就這樣過去多久,顧澤愷終於開了口。

    元牧陽的出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唯獨顧澤愷同林盛夏面容平靜,將元牧陽接來送董佳南最後一程是林盛夏的提議,顧澤愷派人將他接來,身上還穿著白色的療養院服,手中捧著束白玫瑰,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在這樣的雨天裡更顯寂寥。

    嘩啦一聲,陽台的門從裡面被打開,林盛夏走了出來,潮濕帶著土腥味道的風迎面襲來,還夾雜著煙草的味道,她與他並肩站著,一高一矮的,顧澤愷似乎想要將煙給掐熄掉,她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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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著衣袖慢慢擦拭著墓碑上董佳南被雨水打濕的照片,元牧陽的動作緩慢而又仔細,說不出的小心翼翼。

    墓地是顧澤愷挑選的,他知道董佳南喜靜,特意選擇了個依山傍水的絕佳位置,風景美極了,綠植鬱鬱蔥蔥的,鮮花簇擁冰涼大理石墓碑,照片上的董佳南笑得很美,而她墓碑的不遠處,就是顧宿廷的。

    林盛夏輕拍他背脊的動作驀然停頓了下來,早在董佳南醒來的那一天,她就已經知道她命不久矣的事情,醫生曾經告訴過她,董佳南的身體內部器官已經衰竭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醒來也不能說明些什麼。其實能夠拖一年,已經算是極限了。

    林盛夏細白的手裡撐著黑色大傘,她沉默的將其舉高遮在顧澤愷的臉上,他昨夜一晚上都沒有睡,此時下巴處湛清的鬍渣刺目,高大身形搖搖晃晃的,最後竟踉蹌著跌跪在大理石碑前。

    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明明林盛夏一伸手就能夠將他扶起,可最終她只是沉默的看著他的背影,單手落在顧澤愷肩窩處。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林盛夏輕拍著他緊繃的背脊,他純棉的黑色襪子上因著潑灑上的熱咖啡還冒著白氣,一定很燙,可顧澤愷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只是擁抱著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彰顯著他的痛苦。

    外面辟里啪啦的雨聲清晰可辨,待到兩個人從浴室裡走出來,那雨依然沒有停。

    元牧陽同樣沒有打傘,很快白色的病號服就已經被雨水打濕,他沉默的蹲在董佳南的墓碑前面,看著那張幾乎算是陌生的臉,眼神渙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將手裡的白玫瑰一枝枝的放在大理石上面。

    那個帶她走出黑暗的勇士啊,請你別難過了,你可知道,你有多難受,我就會多難受,你有多痛苦,我也就有多痛苦。

    唐淮南也來了,儘管坐在輪椅上的謝青鴿見到他時心情依舊很複雜,可最終她並沒有阻止他獻花的動作。

    葬禮那日,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墓園裡很冷清,來的人並不多。

    顧家老宅臥房浴室內。

    顧澤愷從頭到尾都是面色肅穆,雨那麼大他卻沒讓任何人給他撐傘,就那樣站在墓碑前,背脊僵直著像是座山似的佇立在那裡。允兒悲悸的哭聲嚶嚶傳進每個人的耳中,紅腫的眼睛和核桃一樣,身體虛弱的倒在林盛夏懷裡。

    「可以,不過要等我幫你洗完了之後。」

    「好,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她輕聲回應。

    林盛夏笑了笑,她的心裡一樣難過,可是這種難過她卻不想要讓顧澤愷看出來,蔥白的手指伸了出來,在還下著雨的陽台屋簷下繞了一圈,最終向著顧澤愷心口處的方向伸去,指尖直指左心房。

    那把黑色的大傘不知何時砸在了地上,歪斜的倒在地上,林盛夏黑色長裙很快也被打濕,從身後將跪在墓碑前的顧澤愷擁住,以著保護者的姿態,下巴還抵在他的頭頂上,沒人知道顧澤愷在想些什麼,除了她。

    儀式很快就進行完畢,董佳南將長眠於此,陪伴著她最愛的那個男人,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再將他們分開。來參加葬禮的人紛紛離開,最終墓碑前只剩下顧澤愷同林盛夏兩個人。

    將頭髮隨便在腦後紮起,此時同樣沉默的林盛夏替換下的薄薄衣衫被霧氣弄得沉甸甸粘在身上,顧澤愷聽話的如同個孩子,乖乖任她擺佈著,她綿軟的手油走在他身體的各個角落裡,卻不沾染著任何的晴欲味道。

    「我媽死了。」儘管知道董佳南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可顧澤愷依舊無法改口。

    「你說,人死了之後會去哪裡?」她清冷的聲音淡淡的傳進顧澤愷的耳中,或許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顧澤愷徑直取了煙盒與打火機向著陽台走去,影子被光線拉得很長,林盛夏用毛巾擦拭著還在滴水的發,眼神一直沒有從他的背影處離開,卡噠一聲,有紅光劃破黑暗,隨後淡淡的煙草味道透過門窗縫隙傳來。

    她小小的柔軟的舌頭與他的相互纏綿,顧澤愷手裡夾著的煙很快燒到了頭,指尖敏感的覺察到灼熱的溫度,條件反射的鬆開煙頭,將林盛夏深情擁入到懷中。

    「我想著她,一直想著她……」涔薄的唇張合瞬間將深藏心中已久的話終是說出口,林盛夏伸出手摟著他勁瘦的腰。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說一句,自己就回應一句,聲音溫柔,充滿包容!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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