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的表情生生僵住,她側頭看向顧澤愷堅毅的側顏,她承認這個消息令她的大腦短暫空白,甚至是茫然。顧先生剛才說了什麼?他說自從她生下小黃豆從邊境回來後,他就結紮了?可這件事他從來都不曾告訴過自己!
反觀顧澤愷卻神色自如的將手中保存許久的醫院證明向著媒體的方向展示出來,記者一窩蜂的湧了過去,現場保安趕忙攔住,秩序一度大亂起來。t市眾人皆知顧澤愷對林盛夏情深意重,卻也不曾想到這個男人情深到竟然會拿自己的子嗣開玩笑,放眼整個t市的豪門世家裡,又有誰能夠做到這一點並且大方的在媒體面前公佈出來?
這幕令在現場的女性忍不住的唏噓不已,心裡齊齊湧出萬般的滋味,站在大廳裡的那對夫婦中間根本就插不進去任何人的存在,顧澤愷將自己早就已經結紮的消息堂而皇之公佈於眾不就是為了斷掉其他女人的非分之想嗎?
小黃豆趴在爸爸的大腿上自顧自的吐著嘴裡的口水泡泡,而剛剛洗完澡的糖糖穿著寬鬆可愛的睡衣坐在沙發上背誦著英文單詞,偶爾有不會的就拿著平板問著顧澤愷,顧澤愷也一一耐心的幫她解答著,聲音低緩,在女兒崇拜的眼神裡男人的虛榮心得到空前的膨脹。這自然是他理想當中的生活,只要少一些不識趣的人來打擾他們就好。
「今天的新聞我看了,你太寵盛夏了。」謝青鴿老邁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聲音裡還帶著淺淺笑意,她一路見證兩人的感情變化,顧澤愷做出再瘋狂的事她都相信,他疼寵老婆的程度能稱t市第二,便再也沒有人敢稱第一!
顧澤愷無聲的笑了笑,輕撫著兒子的背脊,太寵顧太太?可他還覺得遠遠不夠!
夜晚,林盛夏在浴室裡洗澡,顧澤愷換了家居服在樓下客廳裡陪著小黃豆同糖糖,不管工作有多忙他都記得在八點半之前趕回家。
盛的側看就。回程的路上,司機按照顧澤愷的吩咐將車開的很慢。
她很香,是那種淡淡的香,不著痕跡的沁人心脾,叫人再也放不開自己的手。
「謝謝你從未懷疑過我,顧太太。」顧澤愷側頭看向因著茫然而表情發怔的林盛夏,溫俊內斂,明朗寵溺,成年男人的魅力在無形當中如同張網一樣的罩了下來,撥動著林盛夏的心弦,那是種很難以形容的感動,令這個從未在外人面前失過態的女人瞬間紅了眼眶,眼淚簌簌落下。
「顧太太……」顧澤愷剛開口,林盛夏刷的一聲將車窗打開,行駛中的涼風瞬間將她柔軟的發吹亂,顧澤愷見狀伸出長臂作勢要將車窗再闔上,動作一頓卻將林盛夏纖細不堪一握的腰給環繞住。細細綿綿的吻沿著女人弧度優美的脖頸落下,她的香氛淡淡的,叫他流連忘返。
「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的委屈,顧太太。」許久,她聽到他這樣的說著,眼眶,又再度的熱了起來。
手機鈴聲倏然響起,顧澤愷單手摟著兒子單手接起了電話,在見到來電顯示是謝青鴿時,動作頓了下,不過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你……」林盛夏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顧澤愷卻先她一步的用冰涼手指抵住了她的唇,依舊閉著眼睛,只是高大健碩的身形慢慢的靠了過來。林盛夏心頭一軟,肩膀放軟讓他能夠靠的更舒服一些,他是那樣的小心翼翼接近著她,用著一種近乎於虔誠的態度,當清俊的臉頰貼合在林盛夏肩頭上的瞬間,他的心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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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事情真的走到了這一步,那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可總歸你到最後也沒捨得離開我不是嗎?」顧澤愷笑了笑,車窗外的風徐徐吹來,將林盛夏的髮梢揚起輕拂在他臉上,緩慢的閉闔上眼睛,顧澤愷擁著林盛夏享受著片刻的寂靜。
「你生小黃豆那天,我從來都沒有那樣的害怕過。我手足無措的站在你身邊,看著你隱忍著劇痛虛弱無力的樣子,我恨我自己只懂得貪圖性-愛的愉悅,卻忘記你身體不好。我一遍遍的問自己怎麼可以自私成這樣,怎麼可以不顧及你的感受,怎麼可以放任一個人承受這樣的痛苦而我只能夠站在旁邊。顧太太,我不是說過了嗎,沒有了你孩子算什麼?就算二選一我也只會選擇你!所以回來後,我就做了結紮手術。」
坐在後座的顧澤愷摁下車內按鍵,隔音板將前面與後面分開成兩個世界,林盛夏一直將臉落在窗外,自從上車開始就不曾跟他說過一句話,瑩白的臉上濕漉漉的,唇抿成細細的一條線。
顧澤愷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沙啞的聲音與眼底湧動的暗痛將將這個男人心裡隱秘了許久的愧疚,懷中原本僵硬的身體聞言有所鬆動的柔軟,似是也回憶起了那些浮沉的往事。車子駛入到隧道中,暈暗的環境裡顧澤愷精瘦而寬闊的胸膛像是一堵牆,將削瘦單薄的林盛夏保護的滴水不漏,儘管這堵牆自己也是傷痕纍纍的,卻還是堅持著用他最無言的沉默來溫柔豢養著他的顧太太。
「奶奶。」沉靜如水的開口,看似沒有絲毫對往事的芥蒂。13acv。
林盛夏就這樣安靜的望著他閉闔著眼的睡顏,原本還有好多的話想說,最終只是沉默的將唇湊到了他寬闊的額頂,慢慢落下一吻。男人涔薄的唇勾起抹幾不可聞的弧度,雖然很輕微,但卻還是能夠看出他是在裝睡。
「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不是因為那個露露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準備告訴我了?」林盛夏轉過頭來看著她,恰好此時出了隧道,和煦溫柔的陽光傾灑在她的臉上,帶著令人迷醉的光暈,顧澤愷的黑瞳在柔和光線裡暈染成琥珀色,聞言微微一笑。
「吃藥傷身體,我不想要你背著我偷偷吃藥,更何況我問過醫生,這種手術男人做起來要比女人副作用小一些,就算是以後想要孩子了再去做個恢復手術就好,你別為著這事難受。」顧澤愷輕扣著她的腰,讓她更依偎進自己的懷裡,話雖然是這樣的說著,但是這個男人早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再去做恢復手術了。他這個人就是如此,一旦決定了的事情便不會再去更改。
「如果那時候我要帶著小黃豆離開你呢?你這一輩子是不是就準備一個人過日子了?」林盛夏心頭酸楚不已,抬起頭來深深的望著這個男人的臉,就像是要望進他的靈魂般,卻在對方灼灼的目光裡,一敗塗地潰不成軍。
「這有什麼好值得特意說的。」顧澤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令林盛夏的心裡五味陳雜,他竟然說這沒有什麼好值得說的?他知道今天這個消息一公佈會有多少人說他是傻子呆子麼?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拿子嗣這種事情開玩笑的,更何況是像他這種家大業大的男人……
顧澤愷薄唇微勾,聽著她略帶鼻腔共鳴的聲音宛如撒嬌般,顧太太堅強慣了,想要聽到這樣的聲音實在太難得,可偏偏自己又不想要和在場這些閒雜人等分享。這是屬於他的盛夏,喜怒哀樂嗔癡怨都唯屬於他,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在自己眼底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下反倒是顧澤愷慌了神,他沒想到林盛夏會哭,這輩子他冷情慣了,對誰都無所謂,唯獨這世上有兩個人哭他是最沒辦法的,一個就是小糖糖顧言希,另外一個就是顧太太林盛夏。眼睜睜的看著她精緻清瘦的臉上佈滿淚痕,顧澤愷布著薄繭的大掌忙不迭的擦拭著,最終歎了口氣將她削瘦的身形擁入到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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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寵她到無法無天。」顧澤愷淡淡回應,鋒銳眉梢越顯溫柔,哪裡還有往日裡對待外人時的森冷,夫妻恩愛,一兒一女,已經是他缺憾人生裡最為值得驕傲的事情。
林盛夏也知道自己當著這麼多媒體的面失態了,用頭抵著他堅實的胸膛,微微抿了下唇,小聲的對他說著想要回家,胸口卻泛著淡淡的痛。
擁著她的肩膀,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保鏢影,後續的那些事情就交給他了,顧澤愷冷冷的眼神與影對視,雖然顧太太說要讓自己收斂些,但適度的警告是絕對不能少的,心底這樣的想著,眸底有血色浮動,只是在林盛夏抬頭的瞬間稍縱即逝,再也遍尋不到任何殘酷的痕跡。
「澤愷,有時間和允兒帶著孩子來老宅看看我吧,奶奶一個人孤零零的……」謝青鴿後面的話沒說完,顧澤愷卻是懂的,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在電話裡應了下來,這一年來他盡量避免去老宅,不僅僅因為顧弘文的關係,還有面對董佳南時的那種壓抑。
「有時間我會回去的。」
顧澤愷沒想到,他原本略帶著敷衍的一句話,卻在不久後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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