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在賭,賭他到底會不會開槍。
她從未像是此時這麼的平靜過,那雙秋水般的瞳眸就這樣的被纖長的睫毛給斂起,甚至不帶顫抖。
黑洞洞的槍口抵在她左心房的位置,偌大的空間裡安靜的像是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顧澤愷眼神都冷了下來,林盛夏的動作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心底不斷翻騰的怒意令那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顯得更為可怕了起來,他整張俊顏都被怒氣切割的線條凌厲起來。
攥著槍的手背上青筋曝露,似在壓抑著什麼。
「你以為我不敢開槍?」閉著眼睛的林盛夏聽到顧澤愷的聲音,如寒潭池水般的冰冷溫度,刺的她骨子裡都帶著疼。
「顧澤愷,你說蘇暖是你的命,現在你的命被我害死了,你怎麼還不開槍?」
林盛夏涼涼的開口,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睛,那雙清澈的瞳孔還帶著氤氳的濕意,眼角眉梢卻鬆開了,在旁人看來似在笑一般。
大廳內的水晶吊頂燈奢華氣派,將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映襯的尤為清晰。
垂掛下來的水晶墜散著耀眼的光芒,如同林盛夏眼底的水漬。
以至於讓顧澤愷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奢華的水晶吊燈刺眼,還是林盛夏的眼淚刺目。
他的眼微瞇著,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是手中的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對著林盛夏,不知是在等待著什麼。
「怎麼?下不了決心殺了我為蘇暖報仇是嗎?顧澤愷——其實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
林盛夏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了,可是眼底卻說不出的蒼涼。
她在激怒他,她是知道的!
「我看你是想死了!」顧澤愷猶如被人戳中了軟肋般健碩的週身一顫,隨後眼底的嫌惡漸漸瀰漫。
「顧澤愷,就連你也分不清楚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對不對?否則你怎麼會在拿起槍來對著我的時候猶豫了?中俄邊境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救世主,怎麼可能會有猶豫?」
林盛夏的語調淡淡的,好似成心要激怒他到底似的。
這個男人從一進門的那一刻,狠狠的撕碎了她的驕傲。
這段婚姻,她本不求他給自己愛情的,誠如他說的那般,只婚不愛,對於他們這樣的現狀是好的。
可是顧澤愷卻一遍遍的讓自己產生錯覺,讓林盛夏的心裡還是有了不該有的期盼!
林盛夏想要賭一把,若是今日他殺了她,也就一了百了了。
她本就是孑然一身的,沒有疼愛她的父母,沒有愛護她的丈夫,之前的勾心鬥角已經讓旁人深深的厭惡了她,她這個有心計的女人,唯一放不下的卻是兩個知己。
葉以寧與慕惜之。
可若是顧澤愷沒有殺了她,那便代表他的心裡終歸是有自己一毫位置的。15530561
憑著這一毫,她便可以義無反顧的待在他的身旁!
這世間有些人,總歸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他們每每要將自己逼入到絕境當中,置之死地而後生。
「林盛夏,我看到你都覺得噁心!」
顧澤愷冷笑一聲,輕而易舉的將之前幾日的旖旎美好否定,他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卻毀掉了林盛夏多日來的努力。
林盛夏瘦弱的身子一顫,很輕微,沒被盛怒中的顧澤愷發覺。
「可惜,讓你不噁心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林盛夏極慢的開口,像是催命的符咒。
砰的一聲——
槍響了——
林盛夏想,若是這樣的死去。
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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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牧陽坐在別墅的外面停靠的一輛車內。
他自然是在這個別墅區裡有不動產的,否則門口的警衛也不會將他放進來。
他安靜的坐在駕駛座上,看著那棟自己永遠不可能進去的別墅內燈光敞亮,而這個男人卻只是落寞而又孤獨的透過後視鏡看著自己頰上的傷口。
修長的指骨輕撫著臉上結痂的傷口,絲毫沒有影響他半分的俊美。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將隨身攜帶著的木盒拿出來。
盛在開她大。以著溫柔的姿態將盒子打開,裡面安靜的躺著十個斷裂的指甲,依舊是那般沒有光澤的模樣,甚至還帶著乾涸的血跡與裂紋,邊沿的泥土沒有擦乾。
詭譎的氣氛籠罩在車廂內,元牧陽卻只是薄唇含笑的看著它們。
不論元牧陽去哪裡,他都會將這十個指甲帶在身旁,他以著溫柔而又纏綿的姿態小心翼翼的將其中一個取出來。
用著指腹溫柔的撫摸上面的斷痕。
沒有營養的指甲冰涼無比,甚至還帶著死氣,沒有絲毫的溫暖。
可是元牧陽卻一點都不在意,只是就著這個姿勢撫摸著它。
元牧陽的表情很詭異,可更詭異的卻是他眼底的的脆弱,像是孩子般的無助,帶著臉上的傷口有眼淚從他的眼眶中無聲的掉下來。
若是尋常男子落淚,只會給人一種娘氣的感覺。
元牧陽不同,他看起來似是真的傷心,每個動作都透著哀悸,高大的身形蜷縮成一團,像是小獸般的難過。
可是那陣的傷心過後,元牧陽又笑了。
像是剛才的哀傷不過是旁人的錯覺般。
仔細的將指甲重新放回到盒子內,他的視線再度的落在別墅中——13a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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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淮南發完那條短信之後,安靜的坐在陽台的籐椅中,抽著煙。
他似乎在想著什麼,偏側著頭,臉上的表情陷入到昏黑的暗色當中,令人看不清楚。
就連顧弘文推開門走進來,都沒有發現。
「淮南,這麼多年委屈你了。」顧弘文的聲音很沉重,甚至還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
「沒有什麼好委屈的,這幾年我過的不錯。」
唐淮南的語調裡卻帶著距離感,顧弘文不是沒有聽出來,只是接下來要說的話令他還是忍不住的在他身旁坐下。
「澤愷已經遞出了辭呈,如果你願意的話,近期之內就可以上任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做個鑒定。」
顧弘文的聲音低沉,卻令唐淮南嘲諷的笑了。
「怎麼?怕我不是顧家的血脈?在將公司交給我之前要好好的檢驗一下對嗎?」
唐淮南這話說的極為的不客氣,甚至讓人感覺到有些冰冷。
唐淮南將顧弘文的心思看的透徹,他是當過兵的人,偵查方面自然要比尋常人多了份敏銳。
對於自己的出現,顧弘文的態度是既急迫又有些提防的,不過恐怕他也沒有想到顧澤愷的態度竟是那麼的強硬,否則這一切也不會走的那麼順利。
「不過是走一些程序而已,你在外面吃了那麼多的苦,我也是想要補償你的!不用理會你奶奶和允兒,他們兩個人的脾氣擰的很,又一心向著澤愷,難免會給你壞臉色看。」
顧弘文這話說的看似很誠懇,實則卻頗有內涵。
在這個家裡,唐淮南想要被接受還有一定的困難,若是想要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想要知道當年的真想,我的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唐淮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煙,白色的霧氣將他臉上所有的表情都遮了去,冷冰冰的吐出這句話來,令顧弘文一驚。
他的臉上露出訕訕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多少的顯得不倫不類了起來。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說那些還有什麼用。」
顧弘文站起身來,扔下這話就要走了。
唐淮南卻絲毫沒有阻止他,只是任由著他這麼離開,望著他的背影,眼神深沉。
房間裡很安靜,直到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這才打破了一室的沉靜。
唐淮南漫不經心的看了眼手機,上面『蘇暖』二字清晰的呈現在上面,頓時令他的瞳仁鎖緊了起來。
迫不及待的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不斷的傳來的女子啜泣的聲音。
「蘇暖,你在哪裡?告訴我你在哪裡?」原本還在焦急等待著航空公司的傳真,甚至因為憤怒將蘇暖搭乘死亡航班的事情通知了顧澤愷,可誰知——
「我看了新聞,我害怕。」
養母強逼著她給唐淮南打電話,蘇暖也不知道怎的聽到唐淮南的聲音情緒就徹底的崩潰了。
她不停的蹲在地上啜泣上,不顧人來人往的機場人潮湧動,哭聲喧鬧雜音不斷的從電話這頭湧了出來,令唐淮南心疼。
隨後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般,臉上的表情一凝。
如果顧澤愷知道了蘇暖沒死,憑著這一次的生死大劫,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將蘇暖強要回去。
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唐淮南的面色一冷,沒來由的心煩起來。
「你現在在哪裡?」
「巴黎戴高樂機場!」蘇暖的聲音微微的顫抖,電視上不停滾動播報著剛才那架飛機-失事的消息,殘骸略過眼前。
她的心裡開始怨恨起了林盛夏,如果不是她讓自己來的巴黎,自己又怎麼會遇上這樣恐怖的事情!
都是她!都是林盛夏!
她搶走了自己和澤愷的婚姻,現在還想要奪了自己的命!
那個女人,實在是太狠了!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