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獨有的薄荷清亮淺淡味道自周邊兒縈繞而來,原本清靜到布遍了女人味道的臥室中突然多了一股男人味兒,這倆種複雜而又現實的味道參雜在一塊兒,就如同已經命運交叉的傅子玉和傅月溪。
她鼻息中聞到的,全都是屬於他的氣息,他又何嘗不是呢?
才從家中火急火燎趕到軍區大院,上門聊了幾分鐘隨即便急著進入主題的傅子玉此刻就站在傅月溪的身後。
伸出長臂,自她腰間往前攔住了她就要離開的動作,未來得及察覺的傅月溪嚇得重力往後一倒,她的味道頓時猛烈朝著他撲來。
深吸了一口氣,傅子玉在暗沉的微光中浮現的臉色有些明滅不定,但那雙漆黑的瞳孔中卻是劃過一道想念。
「真香。」
說了想她以後,他說了第二句話。
可是這倆字,怎麼聽都怎麼讓傅月溪臉紅耳赤,她很香麼?男人難道都很喜歡聞聞女人身上到底香不香?可她怎麼會香呢?她又沒有塗香水……
傅子玉當真是各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狂炫酷霸**炸天。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上得了軍界,下得了商界,泡得了一手好妞,迷得倒一群小妞?
夜色下,黑暗中。
他狹眸一凝,眼尾一挑,極其跋扈的視線,毒辣的眸色,淬了情毒似的鎖緊她的臉,那種目光,比起炙熱的愛意更讓傅月溪能夠感受,比起他強悍的逗弄更讓傅月溪舉起雙手,比起他致命的情話更讓傅月溪……動容!
清冷的彎月在天際遠處高高掛著。
下了幾天的大雪,天氣好轉了幾分,沒有多大的太陽,但是好歹空氣好多了,到處皆是溫淡的稀薄,並不寒冷。
這一夜纏綿,顯然讓男人又一次的饜足。
當傅子玉悄然離開傅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
街頭揮灑的冷寒從四面八方圍剿而來,席捲著京都的大街小巷,咖啡色的越野車疾馳在街頭,與它饜足了的主人一樣,全都是要命的野性,不可一世的帥氣。
一夜,又在白晝交替的瞬間溜走。
次日。
當傅月溪盯著雙目的淤青趕到傅氏公司的時候,還未來得及進入辦公室,就接到了總經理秘書前來通報的重要面議事項。
本以為是哪家公司前來合作的談論事宜,卻不曾想,到頭來竟是意想不到的上門拜訪。
「傅總,孫靜小姐說與您是世家好友,不需要預約,因為確認過孫靜小姐的身份,發現竟然是軍機處的女處長,因此便讓孫小姐在會客室等您了,她直接要求要見您,您看是不是先去見一個?」
秘書垂著頭對傅月溪報告著這事兒,雖是喊著她傅總,但言語之中卻明顯的偏外,幫孫靜說話到如此明顯的地步,傅月溪側目看去,多看了這個秘書幾眼,心頭淡淡一笑,她該說這個秘書二貨還是說她傻缺呢?
身材爆好的女秘書,大約都是男上司的最愛。
可惜這些前來應聘的女人一個個都沒有想到最終繼承傅氏的人不是傅子玉,而是傅月溪。
想必傅月溪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公司內一個個身材堪比模特,長相皆為上等,妝容精緻逼人的各個女人都是打哪兒來的吧?想當初她們應聘的時候,還不知道傅月溪是哪一號人物呢。
傅子玉名震世界,名揚京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一個個不是衝著他來,難不成還都衝著她傅月溪來的?
秘書每每想到自己竟然最終會成為這個小丫頭片子的手底下幹活兒的,就一陣心煩意亂,本著釣金龜胥的想法來到傅氏,最終卻跟了一個連自己年紀都不如的女孩子。
後來知曉傅月溪竟才是真正的傅氏大小姐,或多或少,嫉妒也是難免的。
同樣是女人,憑什麼她就因為家世好可以一躍登天?
自己卻要憑藉著一己之力在京都的商界混跡?
心下自然不平衡,這早已經都是慣事兒,這會兒報告了消息卻久久沒有得到傅月溪的回答,秘書有些難耐的動了動腿腳,心底煩躁的揚起頭,打量著目光看向別處的傅月溪。
心下瞭然的傅月溪只覺得好笑,轉過眼就對上了這秘書的眼。
「你是總經理還是我是總經理?她是你上司,還是我是你上司?嗯?說話。」傅月溪淡笑著開口,有些英氣但卻好看無比的濃眉一挑,那張精緻如瓷的臉龐因為這一笑,越發耀眼。
可若是周離此刻在這裡,那他必然會大拍大腿,然後不斷的後退再後退,最終用懼怕的眼神看著傅月溪,一副見鬼了的樣子。
不因為的別的,只因為此刻她如今臉上的表情,根本與傅子玉無異。
這犀利的問話直接讓秘書語塞。
心頭不悅的傅月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轉身就往辦公室走去,再也沒有看她一眼。
徒留下如鯁在喉的秘書心頭一陣干火。
斂下臉上難看的神色,不注意大家投注過來看笑話的目光,這秘書並沒有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反倒是打道而歸,又一次出現在這會客室門外。
側首向著左右兩邊望了望,她眼中閃爍著幾分算計,然後趁著沒人的時候走了進去。
「孫小姐。」
等著的孫靜抬首微微一笑點頭,秘書又說:
「我們總經理說沒有時間呢,要不您就下次再來吧,好像軍界的人在我們商界也挺有地位的,但在我們傅總面前卻彷彿不值一提,她說她本來就是軍閥世家出身,見不見你,不礙事的,說起得罪二字,估摸著也談不上。」細細開口,聲音有些弱弱的,但這秘書的眼中卻暗藏著幾分笑意。
果不其然,孫靜一聽這話,頓時臉色就是大變!
這秘書沒有想到隨意瞎掰一頓,竟然也能讓這孫靜孫處長相信?就這樣也是處長?還是軍機處的?
一瞬心頭又一次的閃現了不屑,女人的思想怪異,竟是對於家世、男人、穿著、用品、甚至一些購物都會產生不同的想法和比較,這就是女人最大的缺點了,愛計較愛比較愛較量。
「孫處長也不要生氣了,我們傅總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她才剛剛上任,是挺年輕的,或許還不懂得圈子內的交際手腕吧。」說話間,秘書悄然一笑,湊近了孫靜,頗為討好的語氣中自然而然的帶著奉承人的那一套。
她的所作所為其實孫靜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在軍界雖說她是唯一一個軍機處的女人,可是別的團隊還是有女人的,說什麼巾幗不讓鬚眉,卻不止是她孫靜一個女人而已,京都中的軍閥世家眾多,傅月溪哪怕是出生在軍閥世家,但她不是軍人,就沒有資格說這樣的大話。
「她還說了什麼,可否都告訴我?」
臉色並未好轉的孫靜眼神卻依然很平靜。
「這……」秘書警惕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有著一抹遲疑,眼珠子骨碌碌溜溜轉著的這一會兒,心口處卻是燃燒了幾分興奮,看樣子這孫靜什麼的跟總經理根本就不熟悉吧?
那她也不用擔心會被拆穿了。
一秒兩秒的遲疑而已,做個樣子,秘書整理了一下略緊張的心情,隨即關上了這會客室的門,對孫靜悄悄的開口:
「她問我到底是為她上班還是為您上班的,其實也沒有說什麼,似乎就是吐槽了幾句吧,雖然我不能騙您,可是我畢竟是這的員工,所以許多話,我也不方便說,還請孫處長不要介意,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先去上班了,一會兒她看不見我,又得找我麻煩了。」
說到後邊兒,這秘書竟是露出了厭煩的眼神,雖然偽裝的很好,可卻還是被孫靜收入眼底。
眸色一凝,她心頭一跳,一個主意便躍上心頭。
要對付傅月溪,她跟鄭毅其實誰都能得手。
但關鍵就在於,傅月溪的身邊有個傅子玉。
簡直就是讓人找不到任何機會下手,甚至可以談得上是無處可尋了。
不過,若是有這麼一個人做為自己的線人和報信人的話,那事情豈不是要簡單許多?
眼底精光欣然一閃,孫靜微微勾唇,半攬著她的肩頭狀似親密的開口:
「等等!我看你也是跟我投緣,有些事情我就不瞞你……其實你只需要每天幫我通告一下她每天的行程以及去處,還有經常接觸的人物之類的等等便可……這是一個機會哦,以後你家中有什麼難事,我能拉一把,是可以拉一把的。」
孫靜這個處長吧,當得不小,說話的權利在軍機處那是絕對的。
所以看過她身份證明的秘書自然懂得這個差事兒的危險與好處。
雖說沒什麼油水,可關鍵是她答應了有事兒可以拉一把,那也是一種好處。
心照不宣的點頭,這筆交易,值不值得也就是當事人她們倆心底清楚了。
與秘書交談過後,孫靜卻並沒有離開,依舊在會客室內等著傅月溪,今兒個來到這裡哪怕是沒能見到她,那也不算白來一趟,至少有點小收穫,可是依孫靜看來,傅月溪是一定會來會客的。
秘書對她說的話,她只信三分。
她看中的,是秘書對傅月溪的不滿與勾心鬥角。
辦公室內將今兒個要處理的公務準備好了的傅月溪抬首望了一眼玻璃窗外頭的員工們,只見之前的那個秘書這會兒才從入口處過來,微垂著頭,似乎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月溪整理著資料的手一頓。
多看了幾眼。
一秒兩秒的,她始終低垂著頭,傅月溪也沒興趣了,正準備前去會客室,就對上了那秘書再抬起來的頭,遙遙之遠,秘書怎麼也不會想到傅月溪會透過這扇外頭看不見裡邊兒,裡邊兒卻可以看見外邊兒的玻璃窗監視她。
所以她臉上一瞬心虛的表情也落入了傅月溪的眼底。
清淺一笑,傅月溪忽然覺得很有意思,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要被人算計,被人議論,被人陷害的。
如果人生中不曾有算計,那麼你永遠不會懂得,在你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也一樣算計了你。
如果一個人的一生沒有任何人議論,那恐怕才是可悲。
唯有陷害能讓人驟然成長。
斂下美眸中的興味兒,傅月溪彎身打開電腦內關於這個秘書的資料,看了入內時間竟然就在不久前,但明顯是衝著傅子玉來的,上邊兒的檔案裡顯示著女人的主要資料,包括各種清楚資料。
把這一文檔複製到桌面,傅月溪準備與孫靜見完面,再來好好看看這個秘書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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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剛才與那位秘書說好了,你要她做的就是僅僅拿一個u盤這麼簡單麼?」孫靜坐在會客室內,絲毫不忌憚,身為軍人她最基本的一點就是有著非常敏銳的感官。
電話那頭的男人開始說些什麼,她安靜聽著,眼中時不時劃過一道類似於贊同以及賞識的眸光,都是迅速劃過,瞬間消失,一會兒又會回到平靜。
「不錯,其實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有了你這個計謀,我也不用策劃什麼了,希望這一次你我都能奪得心中所想。」與那頭的男人道別以後,孫靜掛斷了電話,直接站起身在周圍走了走。
這時候遠處的高跟鞋聲音漸行漸近,她驀地頓住步伐,微微一笑。
「你好,孫小姐,好久不見,真不好意思,今天你過來拜訪我卻還遲到了,希望不要介意。」傅月溪高挑火爆的身材上是一套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套裝,黑白配,黑西裝黑窄裙,白襯衫,這樣最基本的套裝只有嚴肅沉默的古老氣息。
但在她身上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清美妖嬈的五官上粉飾著淡淡的妝容,她唇角微掀,說話語速均勻,不急不緩,根本就是像極了傅子玉當日在那名叫味界的餐廳中的樣子,此刻孫靜看著她的神色,心頭有些微小的震撼。
短短幾天不見。
她似乎又更漂亮了。
比起之前那種乾淨純潔的味道,多出了嫵媚的妖嬈。
比起之前覺著墨發朱顏美麗的面孔,浮現了一股媚骨天成的韻味兒。
那種感覺,就如同一瞬盛放——
「好久不見傅小姐,第一次過來拜訪你,等一會兒也沒有關係,倒是我出現在這裡唐突了,不會太打擾了吧?」
孫靜眼神兒一閃,回著客氣的話。
心知肚明眼前的女人出現在這裡的意圖是什麼,傅月溪淡笑著把她帶到了辦公室中,關上了門,倆人再次面對面,就不是如此客套你好我好的模樣了。
「傅小姐,今天既然我會出現在這裡,就不是無意的,你也知道我喜歡你哥哥傅子玉,如果可以,我願意跟你達成盟友,但前提是你必須給我一定的幫助。」孫靜醞釀了一會兒緩緩開口。
這話出自真心,她想給傅月溪一個機會,一個選擇順利在商界遊走或是被她和鄭毅夾擊的機會。
她小小年紀才入京都商界,的確不容易,其次,以後她若是真的跟傅子玉之前有了感情抑或者是成為了傅子玉的妻子,那麼再跟傅月溪相處起來,也不用尷尬,也不用承受傅月溪異樣的眼神。
其實最主要,還是為了傅子玉那頭有個說辭。
「噢?那恐怕助不了你,我哥哥喜歡的人不是你。」忍住笑意,她開口。
沒有公開自己與傅子玉之間的關係,但言語中的霸道已經言溢於表。
頓了頓,她又說:「如果是為這事兒,那還是算了吧。」
孫靜臉色自然不好看,眼神更是一凜,冷銳下來的氣勢有幾分錚錚的寒意。
「呵,說到底你其實不過就是一個可憐蟲,出生十年不知道在什麼鬼地方生活,十年後被帶回豪門家族,捨不得這種富人生活了吧?只是今年你才被傅上將發現,身份這個東西只是一層外表,脫去外表以後,每個人的本質才是大家雙眼所到之處。你現在雖是傅家小姐,但以前的你有過什麼經歷,恐怕還是拿不出手吧?」
孫靜淡淡勾唇,不屑瞥了她一眼,慢慢說著,雙手環胸的她此刻繞著傅月溪走,而那不屑的眼神兒竟是隨著她轉動的腳步一併對著傅月溪此刻的站姿轉著圈兒的打量。
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喜歡別人對著自己評頭論足,從腳打量到頭頂,從腦門兒看到腳趾。
傅月溪也不喜歡。
聽出了孫靜這位從小就出生在軍閥世家的大小姐言語之中諷刺以及貶低的味道,傅月溪毫不介意的勾起了紅唇,清淺一笑,臉上沒有一分不悅,眼底也清明無比,只是瞳孔中漆黑的瞳仁加深了幾分色澤罷了。
「嗯,說得對。拿不出手那是必須的,跟現在傅家大小姐的身份比起來,以前的經歷還真是不值一提。」搖了搖頭,有些自嘲似的開口,傅月溪一臉『我小時候很可憐,我好羨慕你那麼幸福豪華』的樣子,聲色具備。
孫靜看見她這幅樣子,眼神一緊,心頭更是有些發怒,沒有想到這個傅月溪這麼厲害,真是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
竟然還會說反話,以自嘲的方式反諷別人。
「別以為你跟傅子玉有十多年的青梅竹馬之情,就可以為所欲為。說話的時候請注意你的語氣傅月溪!我總是個處長,哪怕今天你已經是傅氏的董事長了,也同樣要尊我幾分。」
打從心眼裡討厭著傅月溪的孫靜就從未正眼看過她。如果不是姓傅,那麼眼前的女人就是一文不值。
被她如此反唇相譏,頓時覺得毫無面子的孫靜不爽到了極點:
「若不是看在你跟子玉兄妹十年的情分,我用得著準備給你一條出路?不過現在你也不必想了,因為我是決計不會再給你留任何後路了,機會給過你,你自己不屑一顧。所以以後是絕路、還是末路都是你的事情,跟我沒一毛錢關係。」
冷哼一聲孫靜臉色一冷,眼神兒一掀話鋒又是一轉:「當然,有一點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孫靜活到這麼大,只要我想,只要我要,就沒有一樣東西從我面前溜走。」
話說到這份上了,孫靜也不再跟她裝了,專挑明話說。
不屑撇了撇嘴,商界小天才又怎樣?她孫靜還是軍界天才呢!真要比起來,她孫靜的名聲總要比一個突然出名的傅月溪響亮得多吧?
本以為會口齒伶俐的傅月溪還會反唇相譏,可這一次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