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更鼓剛一敲過,青夏的身影就好似一抹幽魂一般閃出了湖心小築,空蕩的南楚大街一片死寂,白色的霧氣,在冷清的街道上來回飄蕩,青夏隱藏在暗影裡,奔跑跳躍,狸貓一般輕巧敏捷……
楚離見識過她的身手,知道一般的侍衛根本困不住她,索性就不設守衛。整個湖心小築的人都已經睡下,青夏輕而易舉的離開城南的範圍,向著城東的牢獄迅奔去。
她剛走不到一個時辰,大隊的宮廷禮官就浩浩蕩蕩的走進了湖心小築的大門。一會的功夫,准皇后莊青夏再一次失蹤的消息,就傳到了巍峨的東宮大殿之中。
楚離一身明黃吉服,頭戴金龍金冠,腰配八寶玉帶,筆直的站在大殿之上。旁邊的欽天監禮官捧著傳國玉璽和後宮鳳印,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長期處在前一代昏庸帝君統治下的南楚很快就要迎來新一位帝王的統治。楚離一直面帶笑容,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笑過了,站在他身邊的侍衛徐權知道,皇位早就已經掌握在了楚離的手掌之中,楚離之所以會這樣高興,只是因為他放下了一件一直糾纏在他心裡的事情。
而此時此刻,當前往湖心小築宣旨的欽天監禮官倉皇回來的時候,所有的臣子全都畏懼的跪伏在地,身子輕輕的顫抖。楚離面色沉靜,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不一會,黑衣衛密字營的探子小心的走上前來,趴在楚離耳邊耳語一番,然後就退了下去。
楚離面色如常,背脊挺直著,沒有半絲的動搖和反應。他緩緩走到一名渾身顫抖的禮官面前,那名滿頭白的欽天監官員週身顫抖著好似篩子一樣,手上的托盤上是一塊金黃色的綵鳳錦緞,錦緞上,代表著一國之母標誌的後冊鳳印閃動著迷離璀璨的光輝。
楚離看也不看周圍跪伏在地的一眾官員,只是緩緩的伸出手去,緊緊的握住了那只溫潤的鳳印,然後握緊,高高舉起,再鬆開手掌。在所有禮官大聲的疾呼中,溫潤醇厚的鳳印彭的一聲摔落在地,脆弱的玉器在大帳裡出鏗鏘的碎裂聲,四散飛濺。
「殿下!」整齊劃一的磕頭聲齊齊響起,欽天監的司長黃閣老甚至哭了出來,大聲悲慼著一片一片撿起那些破碎的玉器碎片。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信過人了,這一次,我想要試一試。」
命運很多時候,只有一線之差,錯過了那麼一刻,就是錯過了整整一生。
不是身在局中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會明白。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有了上次的經驗,青夏此次熟門熟路的潛入天牢之中,一路幾乎無人防守。鬆懈的防備讓青夏更加覺得危機四伏,她謹慎小心的前進著,終於潛入地下牢房裡的時候,青夏看到了一身華服的蕭貴妃,然後她很快就察覺到也許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當機立斷轉身要走,雜亂的腳步聲卻突然催命一般自身後的甬道轟隆而起。蕭貴妃突然瘋癲般大笑起來,寒聲說道:「賤人!若不是當日你出宮告密,我怎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森寒的匕突然對準心口就猛地紮了下去,青夏疾步閃身上前,一把抓住了蕭貴妃的手臂,可是仍舊是晚了一步,一股鮮血霎時間噴射而出。蕭貴妃臉色慘白,鮮紅的嘴唇滿是鮮血,她的雙手突然緊緊的抓住青夏的衣襟,眼睛射出濃濃的恨意,低聲說道:「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什麼人!放下貴妃!」通明的燈火瞬間大亮,幾聲厲喝突然響起,森寒的刀鋒對準了青夏的雪白的脖頸,無數的火把獵獵燃燒,辟啪作響,青夏抬起頭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上滿是濃厚的鮮血味道,在她的懷裡,是死不瞑目的蕭貴妃,青夏握著那把森冷的匕,沉默的仰著頭,看著一隻金黃色的鹿皮長靴緩緩的踏在牢房滿是灰塵的土地上。
燈火明爍的甬道裡,楚離一身明黃錦緞,雙眉入鬢,眼若星子,他緩緩的從甬道裡走了出來。眉頭緊緊的皺著,眼內好似有著巨大的風暴在凝聚,看似平靜的,卻又似痛苦的,然而也只是沉默的看著一身血污的青夏,再慢慢轉向那個倒在地上,一身華服、生他養他、然後又一次次將他推入火坑裡的女人。
「殿下,貴妃娘娘已經氣絕。」徐權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時,甬道裡兩名黑衣衛也跑了進來,沉聲稟報道:「殿下,西牢有人劫獄,我們死了八十多人,南淮郡王被人劫走了。」
「殿下!」一聲高呼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和鎧甲鏗鏘聲響徹大牢,一身黑色戰甲的黑衣衛轟然跪在地上,右臂鮮血淋漓,沉聲說道:「齊國使者從南城門破門而出,城外三十里處有人接應,汪將軍帶兵出城追擊,已經跟齊人交上手了。」
幾個時辰前,和莊典儒說過的話再一次迴盪在耳邊,「齊安和七弟當初在居庸關聯合上黨人幹的那些事,若是我捅到齊王那裡,你當他的太子之位,還能像現在這般牢靠嗎?有這個把柄在我手裡,他怎敢輕舉妄動?」
不能怪他太大意,也許只能怪他太天真。楚離苦澀的笑了一笑,皺緊的眉頭緩緩的舒展開來,可是那雙眼睛卻再也沒有任何一絲溫度,只是冰冷的,麻木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和感情。
所有的目光霎時間全都凝聚在青夏的身上,楚離苦笑的表情一時間是那樣的刺眼,青夏四下環顧,突然看到了站在楚離身後楊楓,電光石火間,所有的一切都在腦海中穿成了線,她揚聲說道:「楚離,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楚離笑了一聲,笑聲中有著濃濃的自嘲和苦澀,低聲重複了一遍,他緩緩抬起頭來,聲音清淡,好似若無其事一般的說道:「一個時辰之前,我真的是這樣想的。」
青夏站在人群之中,直直的挺直背脊,她看也不看周圍環繞的侍衛,只是看著楚離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楚離,我可以解釋這一切,只要你相信我。」
「好,」楚離淡笑著點了點頭,「我給你機會,你來告訴我,為什麼我前腳剛剛離開湖心小築,你就潛到這皇城天牢?旁邊的牢房是我那被齊人劫走的弟弟,與你相戀多年的情人在此時攻破城門逃了出去,而你卻站在這裡,守著我母親的屍體,引來了軍機大營的全部追兵,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以為這裡關押的是楊楓,我以為你要殺他。」
「你的詭辯之詞,我已經聽了太多了。」楚離聲音清淡,面色淡漠,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巨大的疏離和冷淡,他眼梢微微瞟向青夏,低頭苦澀的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如果今日這裡關的真的是楊楓,你仍舊可以背叛我?」
青夏霎時間頓住了口,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她看著楚離憤怒的雙眼,只覺得一切都是徒勞。
「來人,將莊青夏拿下!」
黑衣衛侍衛突然湧上前來,青夏一把抽出匕,橫在身前,沉聲說道:「楚離!你不要逼我!」
「我有逼你嗎?」楚離冷淡的笑了一聲,眼中的寒芒透著巨大無法掩飾的嘲笑,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他人:「是你一直再逼我。」
「動手!」
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十多名黑衣衛士兵舉起手中戰刀就向青夏衝殺而去。青夏身影矯健,避開刀鋒就地一滾,卻仍舊沒有躲過對方的鋒芒,包頭的頭巾霎時飄落,滿頭青絲四散飄飛,掃在青夏蒼白的臉頰上。她屈肘狠狠的撞擊再一名士兵的腳踝處,只聽一聲骨折之聲響起,那名士兵就轟然倒在地上。
「楚離,我說了事情不是我做的!」青夏尖聲叫道,身手矯健敏捷,若論劍術可能在這個世上很多人都要比她強很多,但是說道自由搏擊,她絕對可以算得上是當世翹楚。這天牢甬道地方狹窄,長刀戰術施展不開,只見青夏左突右衝,一會就將包圍的圈子衝破。
黑衣衛緊張的上前將楚離圍起來,徐權厲聲喊道:「保護殿下!」
一把抓住一名黑衣衛的頭,青夏身子凌空一個旋轉,雙腿連環踢在三名圍上來的侍衛身上,三條身影慘叫著向後倒去。青夏手掌凌厲的劈在另一名侍衛的脖頸上,那人登時白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直到現在,她仍舊沒有痛下殺手,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黑衣衛,青夏眉頭緊鎖,腦筋飛的運轉了起來。
她聽信了嘉雲公主的話,以為楊楓被關押起來,後來試探楚離,更加讓她證實了這個想法。其實並不是嘉雲的謊話說的有多麼高明,只是她在心裡根本就從來沒有信任過楚離,楊楓幫助自己從冷宮中逃跑,犯得本就是大罪,再加上一直將自己隱藏在軍營之中,欺瞞楚離,更是罪上加罪。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別人的圈套,嘉雲雖然驕縱,但是頭腦單純,想必也是被人利用,青夏轉眼間就在腦海中勾勒出整件事情的全部脈絡。
這件事情之後,本該配流放爐齡城的淮南郡王逃脫,免去了被圈禁的命運。齊國竟然也肯捲入這趟渾水,自然對他們也有好處。自己深夜劫獄,引得楚離前來,外圍防守鬆懈,製造了齊國人逃跑的良機。丹妃慫恿嘉雲來引自己上當,為的就是除掉莊青夏這個眼中釘。而反觀蕭貴妃,十三王爺已死,她了無生意,能夠幫助自己的小兒子逃出生天,進而付出生命也無傷大雅。
這由始至終,就是一個幾人聯合起來共同施展的粗淺騙局,這些人也許並不是盟友,但是各有目的,竟然就達成了這樣一個協議。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愚蠢的深陷其中,誤入陷阱,無法自拔。
一道凌厲的刀鋒突然撲面而來,青夏閃身而過,曲臂旋步,一把揪住對方的脖頸衣領。眉頭緊鎖,眼中猶豫之色大溢,終於仍只是反握匕,用刀柄猛然敲擊在對方的脖頸大**之上,那人登時軟綿綿的昏倒過去。青夏眉目凌厲,嘴角緊抿,沉聲說道:「不要再逼我!」
這時,突然感覺背脊上一陣火辣,身體頓時踉蹌兩步。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兩隻長棍猛然敲擊在青夏的右腿膝蓋上,骨頭錯位之聲隨之響起,一陣劇痛霎時間襲來。青夏身形一滯,一道血光登時從左肩上被槍頭挑起,青夏悶哼一聲,拖著傷腳躍出人群,靠在牆壁的一角處,冷然的看著楚離等人。
楚離緩緩走上前去,雙眼中閃動著讓人看不清楚的光澤。他的聲音低沉暗啞,沉聲說道:「莊青夏,你不要再逼我對你動手。」
「你已經對我動了手,就不用再假仁假義。」一把抬起骨頭錯位變形的右腿,雙手握住,陡然力,竟將錯位的骨頭生生扳了回來。只聽一聲脆響頓時響起,青夏悶哼一聲,斗大的汗珠自她的額頭上緩緩流下,白皙的臉孔已經蒼白猶若死灰,可是她仍舊站在那裡,一身黑色染血緊身衣,滿頭青絲散亂,手握匕,狼狽但卻堅挺的沒有任何懼意。
「將她拿下。」無數的黑衣衛從楚離身後轟然衝上前來,青夏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刀,斜斜舉至頭上,腳下微微分開,做了一個日本刀術的起手式。日本向來崇尚忍者之道,一招一式都是不留後招同歸於盡的招式,眾人雖然不知道什麼日本忍術,但是一看青夏大開大合的姿勢,就已然瞭解了她的意圖。
楚離面色深沉,眉頭微微緊鎖,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上!」一聲厲喝從黑衣衛一名頭領的口中出,眾人霎時間就向青夏攻去,青夏一己之力對抗眾人,加之身上舊傷還未痊癒,頓時落入下風,青絲紛亂,鮮血淋漓。
就在這時,一聲暴喝突然響起,眾人急忙回過頭去,只見楊楓眉目冷然,一身森冷鎧甲寒氣森森,雪亮的戰刀架在楚離的脖頸之上,冷然的說道:「都住手!」
「楊大哥!」
「楊楓!你瘋了!」
幾聲驚呼幾乎同時而起,楊楓面沉如水,看也不看別人一眼,只是謹慎的劫持著楚離,沉聲說道:「給我準備四匹馬,足夠的乾糧清水,放在天牢入口,殿下,麻煩你要送我們一程了。」
「楊楓,你們果然是東齊派來的奸細!」徐權寒聲說道。
楊楓理也不理,只是轉頭深深的看著一身傷口的青夏,沉聲說道:「小夏,跟在我後面。」
這一晚南楚的盛都大街上,整個軍機大營的士兵全都聚集在一處,三十萬大軍陳兵城下,看著那兩個人影劫持著南楚的皇帝一步一步走到盛都的城牆之外。三十萬對兩個人的陣型,不成比例的在空曠的原野上對持著,楊楓架著楚離,攙著腳步踉蹌的青夏,漸漸的遠離了那座巨大巍峨的城牆。
「你們逃不掉的。」楚離聲音低沉,沒有半點身為人質的驚慌和覺悟,遠遠的盛都城門下,三十萬南楚大軍黑壓壓的侯在那裡,像是一群猛虎一樣隨時等待著猛撲上來,將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人吞噬乾淨。
楊楓牽著戰馬,緩緩放下了架在楚離脖頸上的寒刀,語調鏗鏘的說道:「殿下,得罪了。」說完登時翻身上馬,動作乾淨利落,決絕果斷。
「小夏,我們走。」
青夏週身傷口,鮮血淋漓,坐在一匹高大的戰馬之上,緩緩的回過頭去,盯著被楊楓綁住雙手的楚離。很多紛亂的回憶像是一個個片段一般,在她的眼前回放。
初次見面時的邪魅狂妄,被自己欺負時的暴跳如雷,對自己懷疑時的陰沉詭異,衝進烈火中時的嘶聲吶喊,在叢林裡時的不捨不棄,還有在一燈如豆的小築竹屋之中,溫潤如玉的淡淡淺語。所有的一切恍惚迴盪,匯聚成眼前的這一個影子,這兩月以來的經歷,像是了一場大夢,如今她終於要離開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了,卻沒想到,竟然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
「楚離,不管你相不相信,今晚的事,不是我做的。從今往後,你我天涯兩處,永不相見。」
「莊青夏,你逃不掉的。」楚離面色深沉,似乎只會說這一句話一般,沉聲說道。
「青夏,我們走吧。」楊楓拉過青夏的韁繩,轉頭說道。
青夏點了點頭,終於決絕回過身去,揚起馬鞭,痛擊在馬股之上,嬌奼一聲,跟在楊楓的身後,向著北方風馳電掣而去。
「殿下!」徐權等黑衣衛縱馬狂奔而至,朗聲叫道:「臣帶了神機營的射手,這就擒他們回來。」
神機營的射手所使用的弓箭是南楚特質的強弓,弓箭堅韌龐大,需要四人同時使力,才能拉開,射程達兩千八百多步,堪稱當世遠程攻擊的利器。神機營眾人迅拉開弓箭,遙遙的對著遠處飛奔的兩人,只要楚離一聲令下,就可以將這兩個亂臣賊子射殺於馬下。
「殿下?」徐權眉頭一皺,不解的看向楚離。
楚離剛剛脫離了束縛的手半舉在身前,可是就是不揮下去。他的手掌微微顫抖,似乎內心在進行著巨大的交戰,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遠處的身影越走越遠,八百步、一千步、一千五百步、一千八百步、兩千步
終於,還是消失在了平原之上,只餘下兩行塵土,在半空中瀰漫不散。
楚離的手緩緩的放了下來,沒有號施令的力度,只是單純的放開手而已。
「莊青夏,你逃不掉的。」低沉的嗓音迴盪在一片荒草的平原之上,天空上清冷的月光灑下慘淡的清輝,照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空空蕩蕩的原野上,白色的霧氣緩緩飄蕩著,楚離慢慢的轉過身來,一步一步向著盛都的方向走去,腳步沉重,就像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
突然,楚離腳步一個踉蹌,幾絲血絲登時溢出了他的嘴角。
徐權大驚,剛要跑上前去,卻被楚離的一個手勢頓住了腳步。
他沒有上馬,也沒有用任何人的攙扶,仍舊倔強的向著南楚的心臟緩慢的走去。初時踉蹌的幾乎要摔倒,可是漸漸的,越來越沉著,越來越堅定,終於,完全挺直了背脊,又恢復成了那個傲視一切的跋扈君王。
漫長的一夜就要過去,天邊已經微微亮。今天,是他的登位大典,是他成為南楚帝王的日子。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個金碧輝煌的王座,身後躺滿了對手的屍體和濃厚的鮮血,還有一些不得不拋卻放棄的東西。
食腐的鷹鴆在天空中盤旋,吞噬著人心底最後的那一點柔軟,漸漸鍛造出一個堅硬如鐵的臂膀。在這個臂膀上,可以撐起整個帝國的江山,可以撐起整片南方天空,但是,卻撐不起一絲半點的柔情,一絲半點的軟弱,和一絲半點的猶豫。
「青夏,我已經很久沒信過人了,這一次,我想要試一試。」
「天下很大,若是你沒有地方去,就留在這吧。」
「我只希望,現在的你,可以留在南楚,留在我身邊。」
「我怕,所以,不要背叛我…….」
北方的天際飛過一隻大鳥,那是雪白的蒼素鳥,向來生活的極北的雪山之巔,它本不是屬於這裡的,終於,還是要回到高絕寒冷的山巔上去。太陽一點點爬上地平線,金燦燦的陽光普照大地,灑下萬丈光輝。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明天就要加v了,今天這是南楚卷的最後一章,冬兒努力寫了六千多字,就當給不能跟的朋友們最後一份禮物了。
明日開始更新第三卷——鐵血大秦。
謝謝大家的支持,冬兒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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