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中飾演林媽媽的演員也不是等閒之輩,作為老戲骨的她自然也有著自己的底線和傲氣,就算導演冤枉了她也要找回場子,何況柳瓊這樣沒什麼名氣,剛剛轉型的演員。舒愨鵡琻
「柳小姐,不要以為長了嘴巴就可以亂說話,什麼叫做合夥,什麼叫做陷害?」
柳瓊冷哼一聲,這位老演員以前風評還不錯,沒想到也是這樣趨炎附勢的小人。
「你做了什麼自己知道,竟然拿滾燙的水當真實道具,你有沒有藝德?」
中年女子被氣得渾身打顫:「藝德,柳小姐,沒有藝德的恐怕不是我吧,起碼我還知道拍什麼戲化什麼妝,不像有些人,一味地想要搶風頭,甚至惹到華鳳小姐頭上。」
風華輕笑一聲,這個中年女子也不是個省心的,竟然想著將自己拉入戰線,不過……自己本來就和柳瓊勢不兩立,起碼不可能安全出現在同一劇組中,現在的風華已經不僅僅熱衷於冒險,而是更考慮自己的安危,或許這正是因為和秋冰有了家的感覺,從而造成的改變吧,怪不得那些古時候的殺手都必須孤身一人,不能成家,否則就沒有了那一往無前的銳氣,做事瞻前顧後就容易有了弱點,如果現在碰到張詩詩,風華定然會在第一時間句捏死對方,不讓那螞蚱有跳騰的機會。
「是啊,胡老師說得對,柳小姐既然覺得我和胡老師聯手陷害你,麻煩拿出證據。」
風華面帶笑容地看向柳瓊,一個是氣定神閒,一個是氣急敗壞,高下立判,眾人搖了搖頭,無論這件事誰對誰錯,起碼柳瓊這種潑婦模樣就不討喜。
「拿出證據啊,別以為我們這些人好欺負。」中年女子恨恨開口,看向華鳳的目光卻又帶著感激,按照女孩的身份,根本沒有必要幫她說話,更不需要叫老師,雖然有句話叫做達者為師,但中年女子並不認為自己有超過華鳳的地方。
「真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了?」
柳瓊冷笑一聲,剛才胡姓演員手中茶盞的水,一直是從旁邊水壺中獲取,只不過因為攝影機的角度問題,只能看到她將茶盞遞到旁人手中,看不到場務倒茶的動作,華夏的劇組分工向來有些零散雜亂,基本大家有空做哪個就順便搭把手,沒有人會抱怨什麼,這壺水正是胡姓演員親自燒的,如果有什麼問題也是她的問題。
剛才那水的溫度滾燙似是要燙掉自己的一層皮,柳瓊不相信在短短時間內,那水壺中的水會冷卻,畢竟溫度太高了,水壺的保溫性也不錯。
「既然你們讓我拿出證據,那就讓導演親自看看,這壺水中的溫度到底怎樣。」
柳瓊斬釘截鐵地開口,張繼然眉頭大皺,他的職責是拍戲,不是斷官司,實在不願意參與這樣的煩心事,但哈德在旁邊,張繼然只能將堵在嗓子眼的咆哮生生嚥了回去,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柳瓊,今天你給我整的事已經夠多了,甚至太多了,我上一場戲從頭到尾加起來都不如你一個人事多。」
張繼然這句話說得很不客氣,偏偏柳瓊已經鐵了心思,不願意息事寧人。
「張導,如果今天是我的錯,我一定會給幾位道歉,但若我真的被陷害了……」
柳瓊狠狠握拳,頗有種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將這件事捅出去的意味。
張繼然鮮少受到演員的威脅,此刻也氣得面皮發青,偏偏柳瓊還毫無自覺性的獅子大開口。
「如果證明我是被陷害的,我希望華鳳小姐能將女主角的位置讓出來。」
這是逼她辭演?風華心中冷笑,面上的笑容卻越發親切。
「柳瓊小姐,您這樣的要求不覺得有些太過分了嗎?畢竟張導選角色都有自己的考量,隨隨便便換掉女主角恐怕不太好吧。」
風華看似溫柔地安慰著,柳瓊面色發狠,如女孩所料那般化身為咆哮的獅子。
「怎麼樣,你是不是心虛,心虛就早點承認,然後滾出劇組。」柳瓊高昂地揚起下巴。
張繼然怒極反笑。
「柳瓊,你將我置於何地?」
眾人將集中在風華和柳瓊的目光收了回來,這才想到導演是真正的片場之王,若是張繼然阻止這這場賭注,直接將柳瓊轟出去,對方恐怕也無話好說吧。
張繼然看向風華,這件事歸根結底現在已經成了風華和柳瓊的對話,作為導演自然會有偏頗之心,這是無可厚非的,尤其風華還是主演,更是舊識。
按照張繼然護犢子的性格,只要風華一句話,他立刻會將面前這潑婦趕出劇組,當初選擇柳瓊也不過是覺得她和劇本中的角色有相似之處,現在對方這般不通情理,張繼然也沒準備就緒給柳瓊留面子。
風華朝著張繼然點點頭,感謝對方無條件的信任和關心,卻並未接受張繼然的好意。
「柳小姐既然這樣說,我若是不答應豈不是顯得我心虛?」風華看向對面。
「若我真的做出這種事,今日後定然會退出劇組,但如果柳小姐冤枉我了呢?」
女孩聲音輕柔,帶著誠懇,蕭燃不由自主地搖頭,看傻瓜一般看向蕭書凱,也就這種笨蛋才會相信風華的高風亮節,這個女孩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一刀捅死的典範啊。
「我不可能冤枉你。」
柳瓊斬釘截鐵地開口,風華的笑容溫柔卻堅定,絲毫不為所動,柳瓊知道今天若是自己說不出結果,恐怕風華是不可能讓自己驗證,再繼續耽誤下去熱水都要成冷水,自己還有什麼證據呢。
「我如果冤枉了你,回去後就退出演藝圈。」
眾目睽睽之下,柳瓊信誓旦旦的模樣倒是讓不少人動容。
「退出演藝圈?不會吧,竟然這麼嚴重。」
「難道真的被燙到了?」
「華鳳小姐根本沒必要做這種事吧,兩個人的身份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爭論不休的話語在耳畔翻滾,風華點點頭。
「如你所願。」
柳瓊冷笑著將茶壺中的水傾倒而出,這種特製的茶壺具有保溫效果,就算在冬天也能很好地保證大家喝上熱水,這麼短短的時間,柳瓊不相信這壺水這般快就散了熱度。
「你們既然說沒有對付我,那這壺水要怎麼解釋。」
柳瓊將水壺中的水傾倒在杯中,卻並未像想像中那般冒著熱氣,風華微微挑眉。
「你要什麼解釋?」
中年女子更是面帶諷刺,畢竟這壺水是她親自燒開,而後親自打開蓋子涼了半個小時,根本不可能有燙傷柳瓊,她不明白對方到底在執著什麼,竟然還以退出娛樂圈為代價,不過這種人早就應該退出了,眼高於頂狂妄自大,真是討人嫌。
攝影師看著自己的機器,拍攝的時候捕捉到的儘是柳瓊凶悍的一面,毫無美感可言,也難怪張繼然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柳瓊。
這個姑娘也算是犯了眾怒,風華沒有絲毫同情的意思,只輕輕走上前,手指探入茶水中。
「唔,看來也不算很燙呢,柳小姐真是身嬌體貴。」
這是嘲諷對方小題大做,張繼然眉宇間充滿怒氣,在哈德面前竟然演了這樣一出鬧劇,讓他這個華夏導演都覺得丟了臉。
「現在真相大白,柳小姐,請你離開吧。」
柳瓊面色鐵青,沒有想到竟然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怎麼可能,這個水明明就是滾燙的。
「張導演,你們不能這樣偏袒她。」
張繼然咬牙切齒。
「柳瓊,你如果真的要公平,就拿出證據,不要學那瘋狗咬人。」
女孩看向周圍,眾人的目光似是刀子一般看了過來,其中有不屑,有嘲諷也有幸災樂禍,獨獨沒有同情,畢竟在所有人看來,都是柳瓊無理取鬧,風華只不過反擊罷了。
何況按照風華的身份,就算直接讓張繼然為她出頭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女孩卻選擇弄清真相。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柳瓊黯然離開,臨走前惡狠狠地看了眼風華,似是想將女孩永遠地印在腦海中。
「現在的年輕人啊。」
風華搖了搖頭,將長袖中的石灰悄然灑在風中,生石灰入水後會產生大量的熱,這些初中生知識用在現實中還挺管用,起碼柳瓊這樣的腦袋肯定是想不出來,風華
只是覺得好笑,自己這種手段若是放在lina手下,恐怕看都不夠看,柳瓊卻傻得一頭撞了上去,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在娛樂圈當一個好的演員,不僅僅需要演技和後台,更需要圓滑的性格,若是風華遇到和柳瓊相同的事,恐怕會先服軟,而後再徐徐圖之吧,這樣看來自己和劇本中秦梅的性格倒是有相同之處。
一場風波就這樣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柳瓊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所有人對風華的敬畏更是深了幾分。
風華可不認為這是什麼壞事,畢竟一切手段都是為了安安靜靜地拍戲,代替柳瓊的演員叫做白琴,正是當初在《牝雞司晨》中被風華讚歎有潛力的演員,女孩笑容溫和很快和劇組中的人打成一片,柳瓊這樣的失敗者自然很快被遺忘。
「這一幕戲很重要,墨靄與秦梅第一次見面,墨靄失魂落魄被師兄打擊,台下嘲笑聲陣陣,秦梅心中不由自主地產生親近,大概是同病相憐,故事就從這裡正式開始。」
張繼然認真地給風華講戲,若是尋常片段自然不需要這般鄭重,但這是男女初相見的場景,無論在哪一部戲中都是重中之重,風華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陸域你也要注意,你的角色向來是光芒萬丈,這次一定要表現出墨靄的落魄。」
陸域點點頭,並未輕狂焦躁,雖然他成名已久,名聲顯赫,但面對這種情況還是要仔細注意,好好體味劇中人的感情。
看著兩位主演乖巧如同小學生的表現,張繼然滿意地點點頭。
「準備吧。」
兩人早就換上了劇中戲服,相視一笑,默默地找著感覺,一個男人的聲音卻在耳畔出現,語調輕柔,似是擔心驚擾風華一般。
「華鳳小姐,希望您能指點一二。」
風華轉身,蕭書凱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女孩不禁後退兩步,這個男人總是不知道安全距離一般,每每讓風華感覺到濃重的壓迫感,似是……某些狂熱的粉絲。
最近這段時間劇組中的人也相互瞭解地差不多了,蕭書凱據說家中也頗有資產,屬於h市數一數二的巨頭人物,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參與演戲,風華總覺得張繼然和哈德答應他參演,是因為那天價贊助費,當然,這個男人的確也是兒時學過京劇,擔任這個角色還算穩妥,畢竟唱腔神馬的都可以後期再配音,大師兄也只要鏡頭一閃就可。
「指點也說不上,互相指教吧。」
風華笑容輕柔似是四月春風,男人看在眼中身子都軟了半邊。
「那就謝謝陳小姐了。」
男人變了個稱呼,從華鳳小姐到陳小姐,表明自己更想和現實中的風華產生交集,風華似是沒有聽出對方的話外之意一般,繼續低頭看向劇本。
蕭書凱眼中不禁流露出失望之色,卻很快打起精神,也認真地看向劇本。
接近一個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站在她眼前,做她感興趣的事,自己努力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action!」
蕭書凱生得英俊,花旦扮相也帶著風流倜儻的瀟灑,就算眉眼吊起也能尋到那男兒氣質,但當他開口亮腔,那一嗓子就算張繼然也被震住,沒想到蕭書凱竟然真的會京劇,這婉轉的聲音引得劇組中擔任指導的京劇名家都有些側目,而後朝著張繼然豎起大拇指。
「行啊,沒想到竟然找到這樣的好胚子。」
張繼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什麼好胚子,當初也就覺得是個金主。
可惜蕭書凱的戲份並不多,當飾演劇院老闆的演員親自扶著蕭書凱扮演的古玉凌下台,正對上陸域扮演的墨靄,二人視線相交。
古玉凌眼角微挑,翹起的蘭花指輕輕撫唇,一點桃色在指腹暈開,似是譏諷,更像是挑釁。
張繼然驚訝地幾乎跳起,就連哈德都正色以待。
「鏡頭感,這是天生的鏡頭感!」
哈德點點頭,語氣不由自主地就帶了三分嚴肅。
「張導演,你們華夏的天才真多啊。」
一旁的編劇都愣住,蕭書凱明明就是天生的富二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沒想到在演技
上竟然有這樣的天賦,陸域面對這猝不及防的狀況,又會怎樣呢。
對上古玉凌似笑非笑的眼,小彎下的一張臉面如冠玉,旁邊扶著的是黃老闆,梨園界響噹噹的人物,此刻卻帶著笑彷彿甘當那下腳石。
陸域隱在袖中的手輕輕顫抖,眼皮的幽深墨色帶著痛徹的無奈,大師兄盡了全力打壓自己,那方寸間的舞台轉眼就成了戰場,星火燎原片刻間就被古玉凌攻下,陸域扶了扶自己的水鑽頭面,眼底帶著幾分堅定,卻又不由得有著畏縮,半晌後才緩緩抬頭,喚了聲大師兄。
面對的卻是那人離開的背影,這一來一去之間卻將眼底的無奈、畏懼和惆悵展現在鏡頭中,肢體輕微的動作更是帶動眾人情緒,觀眾將不由自主將目光集中在墨靄週身,心底也會為他此刻的狀況而著急、心痛,兩相對比之下,那風流瀟灑佔盡上風的古玉凌倒顯得有些可恨,轉眼間陸域就拿回了屬於自己的鏡頭。
「還是有差距啊。」張繼然喟然長歎,哈德在一旁哈哈大笑。
「得了吧,就算再天才,難道還能壓下陸域?」
已經從鏡頭中退出的蕭德和張繼然看去,微微搖頭。
若不是為了在那個女孩面前露臉,自己才不願和陸域比試演技,目光轉向風華,女孩察覺到蕭書凱的目光,轉頭看了過來,二人目光對視,蕭書凱心跳加速,努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卻還未等嘴角弧度圓滿,女孩卻又轉了身。
蕭書凱不由自主地握拳。
還不夠,自己表現的還不夠。
如果真的像他們所說那般壓下陸域,自己是不是就能讓那人多看一眼?
台上已經到了墨靄被催場的小廝推上台的情節,男人腳步踉蹌,差點被台上的銀裸子絆倒,台下倒彩聲恍若霹靂,粉白的妝容掩不住墨靄的慌亂,還未開口就已心虛幾分,場外看著的人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過!」
張繼然拍手,為陸域鼓掌,所有人都隨著一起鼓掌,陸域不愧是陛下,一舉一動都影響著眾人的心弦,腳步的踉蹌眼角的驚慌,鏡頭中墨靄似是被獵人追趕的小獸,沒有逃生的希望,只求獲得片刻生存,而那殘忍的舞台卻將這希望撕成碎片。
「不愧是陸域啊。」
風華狠狠握拳,下一幕,就是自己的表演了,終於有機會站在同一起跑線,兩個人堂堂正正一較高下,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