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青看向柳泉和風華,二人一起飆戲後竟然能產生這樣一加一大於二的化學反應實在令人意外,風華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柳泉也的確拿出了影帝應有的實力。
「非常好,下一場戲,準備。」
靳青朝著風華豎起大拇指,看著導演翹起的拇指風華簡直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畢竟以往靳青可是號稱演員剋星,很少對演員的演技表示讚賞。
但周圍人卻不覺得絲毫意外,風華適才的表演絕對能稱得上栩栩如生四個字,自然能當得起靳青稱讚。
下一幕戲是風華和父親的交談,呂公和沛縣縣令關係極好,沛縣的官員為巴結上司,紛紛前去祝賀呂家喬遷之喜。主吏蕭何負責排定賓客的座次,他叫僕役把賀禮不到一千銅
錢的都安排坐在堂下。亭長劉邦認為沛縣諸官吏也沒什麼了不起,就填上獻禮為「賀錢一萬」,其實根本就沒帶錢來。呂後父親知道後,本是帶些怒氣出來準備將他趕走,一見卻大吃一驚,覺得劉邦將來定是個不凡人物,因此引入堂內就座。蕭何告訴呂公,劉邦只會說大話,沒什麼成就。但呂公不以為然。劉邦坐在上賓座位後,就大聲調侃其他沛縣官吏。
而風華所飾演的呂雉在宴席後和父親在書房交談,言語中呂父告訴女兒,自己準備將她許給劉邦,認為他有龍虎之象,日後必定貴不可言,但作為自然不同意,只覺得作為掌
上明珠的女兒如何能嫁給這樣一個年齡足以做她父親的男人,二人便在書房內爭執起來。
正是一樣一幕戲,扮演呂父和呂母的雖然不是影后影帝這樣級別的演員,但也均是在各大劇組混了不少年,演技不俗的老演員。
風華看了眼柳泉,適才和男人飆戲讓她感覺到許久都沒有遇到的快感,棋逢對手四個字只有碰到了合適的演員才覺得有價值,否則就算勝利也變得索然無味,正如在《純愛》
中力壓張詩詩的居高臨下,在風華看來也不過是借助了前世十幾年的經驗,讓人打不起精神。
「action!」
先是呂父在書房內來回踱步顯得十分焦躁,呂母坐在椅子上只用手帕蘸著眼角,顯得哀哀淒淒。
風華從門口進入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她不禁一愣,而後卻十分從容地開口。
「不知父親找我有何事。」
雖然看到母親哭泣,但風華卻並未多問,反倒顯得很是沉穩,更是突出自身的大氣,呂父眼中明顯帶了讚賞,呂母看著身姿窈窕端莊溫婉的女兒卻是悲從中來,眼淚如泉水般
湧出,呂父不禁皺眉,畢竟在古代出嫁後以夫為天,妻子這般哭哭啼啼顯然是質疑他的決定。
呂父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很快隨著妻子手帕被打濕的痕跡怒火越旺,張了口就準備斥責。
「父親。」風華卻聲音清朗地打斷了呂父未出口的話語,看著女兒珠玉般的面頰和眼中對父親的崇敬,他心中的怒火只能如潮水般退下。
「今天叫你來,是……是商量你的終生大事。」
尋常來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自己相看夫婿,但這句話在呂雉身上卻沒有效果,畢竟是千古奇女子,呂父問出這句話後風華也並未露出嬌羞或者跺腳而出,面色依舊
淡淡顯得很是鎮定,呂父看著眼中就生了幾分滿意。
不愧是他的女兒,平日裡捧為掌上明珠的女兒。
「但憑父親安排。」風華面色恭敬順著父親的話繼續說著「父親所安排的夫婿自然是人中之龍,女兒沒有意見。」
這句話一方面給足了呂父面子,讓他之前的不快恍若雲霧般散去,臉上表情也微霽。
但下一句話卻是隱晦地詢問著自己未來的夫婿,畢竟若真是鶴立雞群般的英雄人物,母親又怎會哭成這般,現在都停不住啜泣。
呂父聽到女兒後半句話也是面色一僵,顯然有些語塞,半晌後才開口。
「女兒,你知道為父向來喜歡相面,這人雖然現在落魄,但面相奇特不凡,行路時龍行虎步絕非池中物,雖然一時虎落平陽……」
呂父的話沒有說完,呂母已經嗚嗚地打斷丈夫的話。
「什麼虎落平陽,那分明就是一隻癩皮狗,您不要欺負妾身在後宅中不知世事,那人只不過是一個小小亭長,此次來宴席也為了混吃混喝,還虛報賀禮,這……這豈是尋常
人能做出來的,劉邦明明就是個潑皮無賴。」
呂父被駁了話臉上不由得生出幾分怒氣,但聽到妻子的話後卻也有些心虛,只能皺著眉將雙手負在身後沒有開口。
風華一驚卻忽然開口詢問「母親,您說誰?」
呂母嗚咽著抽泣,聲音都變得斷斷續續「劉邦……別說他比你大了十五歲……單說他無媒苟合還有一個私生子就已經夠不成體統,當初沛公縣令求娶於你,你的父親都未
曾同意,本以為是準備好好挑選,但竟然選了這樣一個男人,老爺您若是執意如此,我不如和娥姁撞了柱子,也免得日後礙您的眼。」
娥姁是呂雉的字,呂父聽到這句話後更是怒不可遏,手指顫抖地指向呂母「好好、現在你竟然敢威脅我,不過是婦人之見,那劉邦日後定然貴不可言,我在雉兒出生時就看過
她的八字,日後定然會母儀天下,現在豈能被你這個婦人限制。」
父親的怒喝和母親的嗚咽聲中,呂雉卻面容恍惚似是想起那個吃醉酒後闖入後院的男人,當初讓婢女專程打聽,知道他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十里亭長,但這名聲卻不是什麼好名
聲,常戴一頂自製的竹帽到處閒逛,騙吃騙喝,雖然交遊廣闊但所交都是狐朋狗友。
只是一想到那雙帶了笑的眼和他走路時的英姿,呂雉那顆少女心卻不由得砰砰直跳,雖然對方的年齡已經足夠做他的父親,但這些日子那張臉卻時時出現在自己夢中。
「女兒,你說呢?」
呂父的詢問終於將呂雉拉回現實,女孩微微一怔,又轉眼看著哭哭啼啼的母親。
「女兒,你今日若是不同意,母親就算拚死也不會讓你嫁過去。」呂母起身緊緊抱住風華,聲音嗚咽「到時候就讓旁人看看,你那心狠的父親是怎樣逼死了你的母親。」
這句話說的已經有了幾分任性,畢竟古時婚姻嫁娶全憑著父母之命,而在家從夫雖然這是內宅之事,但只要父親插手哪裡還能讓女兒自己決定。
但此刻呂父卻是滿面無奈地看向呂雉,足以看出他對這個寶貝千金的看重。
咬了下唇,風華忽然輕柔地推開母親,掏出手絹將其臉上淚珠擦拭乾淨,而後果決開口,聲音中帶著堅定。
「父親,但憑您做主!」
轉身掀了簾子,留下滿臉喜色的呂父和怔怔呂母。
「ok!」
靳青的聲音響起,眾人又是從呆愣中醒來,蕭燃在旁邊看著就忍不住想要喝彩,風華雖然台詞不多但面上的表情已將心中所想表現的淋漓盡致,雖然呂父嚴厲焦躁、呂母心繫
女兒的嗚咽哭泣,都算得上即搶鏡頭的動作表情,但在風華淡然的眸光下卻依舊被生生壓住。
「華鳳妹妹好棒。」蘇蕊上前道賀,聲音清脆「不愧是新人中最厲害的演員。」
這句話說得有些過了,畢竟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雖然這個新人第一的名號已經被不少人暗中認定,但這樣明晃晃說出來無疑是將風華推到所有新人的對立面,畢竟槍打出
頭鳥,第一這個命好代表的可不一定是榮耀,還有數不清的麻煩以及明裡暗裡的挑戰。
風華雖然不怕麻煩但也不願意主動招惹麻煩,聞言後淡淡瞥了眼蘇蕊,聲音略微抬高。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的上面還有不少前輩,蕊蕊將他們置於何地?」
這句話點出蘇蕊的不懷好意,眾人目光從風華流轉到蘇蕊,似是在打量著這個女孩的用心,之前不是說和陳家事舊故,但現在看來卻有幾分不懷好意。
蘇蕊拉住風華的袖子微微鬆開,似是受到驚嚇一般紅了眼眶「是……是我沒注意,我不是故意的。」
將一切說成無心之失,蘇蕊的目光看向柳泉,似是想到對方解圍。
柳泉眉頭微皺,卻轉而看向靳青「導演,回放看看剛才那一幕吧,大家都等著呢。」
呼啦一聲攝影機旁邊圍滿了人,剛才風華的表演精彩異常,眾人都想再看看回放,畢竟親眼所見和攝影機內還是有偏差,不少明星長相不俗但入了鏡頭後卻顯得很是一般,也
阻礙了他們的星途。
蘇蕊咬牙地看向柳泉,指甲陷入掌心,雖然柳泉這句話的確為她解了圍,但並未如她所向那般將風頭轉向風華,反倒將眾人目光集中在風華精湛的演技。
鏡頭回放,其中風華聽到自己即將嫁人後掙扎的心理以及睿智表現在鏡頭中被表演的活靈活現,而後知道那人是上次在院子裡衝撞了自己的醉酒男子後又覺得心動。
但這心動並不似尋常女子般嬌柔和羞怯,反倒顯得異常果決,三言兩語就決定了自己的一生,這份果決在風華身上並不像莽撞,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風華面色幾次變化,目
光在父母間流轉,而後才下了最終決定,聲音鏗鏘有力。
看了回放後大家都變得緘默,之前他們曾經聽說過風華分秒不ng的名號,但當這樣的奇跡真的在眼前出現後眾人都覺得無論用什麼言語都有些蒼白。
適才蘇蕊說道新人第一時還有人遲疑,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或許……可能還真沒有哪個新人能超過風華。
「你覺得如何呢?」
風華卻看向柳泉,這位之前和她一直不對盤的影帝眼中明顯有著異樣情緒,剛才的挫敗似是並未打垮他的信心,反倒讓他更是有了爭勝之心。
這是棋逢對手的期待,風華能清晰讀懂男人心中的感覺,正如自己剛才那般,雖然之前討厭柳泉,但卻不得不為對方的演技喝彩。
「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上鏡都緊張的忘了台詞,更不要說這般自如地站在鏡頭前。」柳泉說著不由得笑了起來,雖然沒有直接誇獎風華,卻顯然間接承認了風華的了不起。
「只因為那時候的影帝沒有擔綱主角的機會。」
風華笑了起來,柳泉愣了愣而後面上也帶了毫無芥蒂的笑容,不但沒有為風華的語言生氣,反倒像是釋然。
「是啊,我當時可沒有你這樣便利的條件。」
靳青看著兩人相處時候的氛圍,心中也安寧幾分,畢竟若是真的主演不和那可是很讓人頭疼的,他還不想隨時預防著劇組中的腌臢事,當初聽說鄒雪兒那個劇組中甚至鋼絲曾
經走斷過,若不是有人救場說不定都會出人命,這樣危險的場景可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
一場場戲很輕鬆地就過了,本來按照靳青這般名號,很容易就讓人感覺到恐慌,畢竟是演員剋星,但看著男女主角似是比賽一般一個比一個表現的好,餘下的人自然不能當那
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只能拚命努力地一起努力。
就連嚴肅的靳青也笑得合不攏嘴,想到當初《最後一支舞》首映式時張繼然曾經說過風華是劇組之寶的話語,當初他還覺著這是誇讚風華演技好,但現在看來恐怕是說這個女
孩的演技很容易折服旁人,尤其是這種拚命三郎的工作態度,更是令人肅然起敬。
不少大牌因為自己有了名氣,平日裡工作時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態度,時常讓導演氣的一肚子火卻也沒有辦法,誰讓華夏追星最厲害,總是喜歡看演員不看劇情呢。
風華這種比旁人名氣大卻還要比旁人更努力的天賦加刻苦型演員絕對是導演最愛,靳青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
因為是歷史大劇,所以難免有在野外拍戲的場景,絕對是讓演員最為苦惱的類型,畢竟野外沒有影視城的好條件,需要住帳篷,就連吃飯喝水都需要用車運來,甚至出恭咳咳
,經常都直接弄個坑,分出男女直接用,正是傳說中的就地解決。
而且很多演員因為在野外拍戲時很苦,經常水土不服臉上身上出痘痘,而且蚊蟲鼠蟻也很多,令人有些無奈,絕對是女演員最討厭的場景沒有之一。
最近兩天將影視城中室內的某些戲拍完了,終於到了野外戲,在一片哀嚎中靳青大手一揮,準備挪坑。
蓮風早就將準備好的帳篷送來,雖然外表普通和市面上看起來差不多,但風華一摸料子再看看骨架就知道不是尋常帳篷,恐怕是經過特質的,甚至不少蚊蟲都繞道而走,連著
一起送來的還有些水土不服時吃的藥以及某些防蚊蟲的藥品和醫藥箱。
風華本來以為是蓮風一起送來的,沒想到卻是秋冰讓陳氏影視的人帶來的,甚至蕭燃都打趣風華找了個細心溫柔的男朋友。
風華想到某人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心中腹誹,細心倒是真的,至於溫柔……好吧,也是真的。
孤零零的蘇蕊看著風華那一大包東西某種就帶了幾分妒忌,轉眼又看了看蕭燃,心中有了幾分計較。
讓你得意一時,不代表你能得意一世。
郊外並不像眾人想像中那般令人無語,靳青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卻沒有告訴大家,等一群人馬到了後發現場景已經準備好,還搭建了簡單的小廚房,甚至最令人關心的洗手間也
是時下流行的流動自動廁所,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糞坑。
眾人看向靳青的目光帶了感激,風華心中也感慨著男人經過這次挫折後成熟很多,不像以前那般冷硬,現在這種環境顯然是在野外所能接觸到的最好環境,演員和工作人員都
笑開了花。
「你們不用謝我,這可是用陳氏影視的銀子,我不心疼。」靳青哈哈大笑,朝著風華挑眉,似是在說我這每一分錢都是物有所值。
風華的笑容也更加璀璨,朝著靳青點了點頭「還是導演細心,要不然也不能早早安排了這些,還讓我們半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看似責怪但實際上卻是誇獎靳青,旁邊的柳泉忍不住笑著打趣。
「你們兩個人就不要互相誇,趕快準備開始工作吧。」
經過這段時期的相處,柳泉和風華的關係也改善許多,兩人之間因為飆戲的原因,都不禁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風華雖然一開始得勝一籌但卻並不自傲,只覺得柳泉這個影帝
也的確實至名歸,令人敬佩。
「什麼時候柳影帝也成了工作狂?」靳青話語中帶著挪揄,畢竟以往柳泉在其他劇組可不是勞模般的人,這一次看來也是被風華影響了。
柳泉含笑不語,看向風華的眼中卻有著感慨,和這個女孩飆戲的感覺真的很好,若不是親眼所見很少能想像到風華的演技竟然強大若此,之前覺得她不過爾爾,只因為沒碰到
合適的對手,顯得越發一枝獨秀,但現在身旁有了自己,恐怕會更上一層樓。
蘇蕊在旁邊差點就咬破了嘴唇,這些日子她並沒有和風華單獨對上的戲,只是遠遠看著她已經感覺到自己並不是那個女孩的對手……不過好在她一直盼望的野外戲很快就要
開始了,自己的計劃並不是在演戲上壓倒風華啊。
女孩的目光又看向柳泉,眼中有著怨憤,這些日子柳泉和風華越走越近,甚至自己幾次明示暗示柳泉都在裝傻。
之前她和柳泉對戲時男人也分毫不讓,雖然並未用搶戲之類的手段,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影帝光輝下蘇蕊的存在感被無限弱化,氣得蘇蕊火冒三丈,她想要找柳泉理論,但對
方看向她的目光反倒先一步帶了失望,似是覺得她不如風華。
但有幾個人能達到風華那樣的水平?蘇蕊將火氣嚥回肚中,面上絲毫不露心中卻越發將這憤怒發酵成仇。
「今天大家都有些累了,放一天假怎麼樣,我們準備野炊。」
靳青一句話讓眾人大呼萬歲,柳泉卻施施然站在靳青面前大呼眾卿平身,絕對的漢高祖范兒,笑得眾人直不起腰。
因為提倡環保,靳青所用的煤炭都是無煙環保型炭火,一看就是早有準備,眾人三三兩兩分了組,有的去準備食材,有的串烤簽,有的拿了錫紙和酒精塊,風華和蕭燃在一旁
準備蔬菜,旁邊一個演員抓了條魚過來,撲騰撲騰濺得周圍人一身水,但旁人卻沒有一個生氣,反倒覺得有趣。
這些人大多不會下廚,更別說這種野外燒烤,此刻體驗生活倒覺得有別樣韻味。
「魚、魚,誰會殺魚。」抓著魚的人遊行似的將手中魚朝著旁人身上湊,得到的卻都是否定答案。
正在和靳青搭著燒烤架的柳泉實在看不下去,挽起袖子就過來幫忙。
「來來、我來弄。」
風華正準備去幫忙,聽到柳泉毛遂自薦後不禁微微一笑,重新蹲了下來繼續洗菜。
「蕭燃姐姐,我不太會弄這個,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蕭燃轉眼看向蘇蕊,女孩有些為難地指著地上放在盆中的肉。
燒烤時為了讓肉製品均勻受熱,通常會用錫紙包起來,別看這個很簡單,包的好看美觀卻是一個學問,而且講究的還會用小刀將一整塊肉割成小塊小塊包起來,比較容易熟,
此刻看蘇蕊的模樣似是很為難,好像手中的不是小刀而是狼牙棒一般,甚至很難舉起。
蕭燃有些失笑地看了過去,只覺得女孩有些小題大做,但近日蘇蕊一直和她拉近關係,倒讓她不能直接拒絕,可是這邊她正在和風華洗菜,又不想耽誤了。
「沒事,去吧。」風華卻十分豁達地開口「這裡有我。」
蕭燃點點頭「行,那我先去了。」
風華頷首並未太在意,前一世她可不是什麼豪門之後,家中甚至夠不上小康水平,當然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做這些事熟的不得了,自然不需要蕭燃擔心。
蘇蕊看著眼中就閃過得意,攜了蕭燃的手轉身離開。
「你好像做這些很熟練。」柳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風華偏頭,一張成熟男人的臉頰就這樣躍入眼中。
「彼此彼此。」風華若有所指地看向柳泉手中已然被敲暈的魚。
「但我可不是陳家的人。」柳泉笑著開口,打趣的成分更多,但風華卻有些奇怪,柳泉很早就入了圈子,雖然此前十幾年沒有獲得影帝名號,但出鏡率也還算得上頻繁,不至
於窮困到這個地步吧。
交淺言深是朋友間交往的大忌,風華雖然心中有疑惑卻並未開口,只笑盈盈地洗著手中蔬菜,很快一樣一樣東西洗好,風華將其井井有條地擺放在菜盆中,順手將葉子擇好。
看著風華熟練的動作,柳泉一邊刮著魚鱗一邊更覺得好奇,按照風華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親手做這些東西,畢竟她可是陳家最為寵愛的小女兒,但看對方這種表現,顯然不是
蘇蕊所說飛揚跋扈恃寵而驕的千金小姐,尤其最近相處下來,他發現風華的性子雖然不是悲天憫人的聖母類型,但卻帶著令人愜意的溫柔,尋常人都會很容易對她產生好感,而且
這種溫柔還不是給別人看的,柳泉很多次看見風華對著劇組的保潔阿姨也笑言以對。
「其實我並不是旁人眼中忘恩負義的那種人,你信不信。」柳泉忽然開口,讓風華愣了愣,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正如這段時間柳泉對風華所生出的好感一般,風華也感覺到面前這個影帝性格雖然有些奇怪,但卻不像是那種急功近利隨意打壓新人的演員,娛樂圈本來就是流言傳言聚集地
,流言誤人這種事風華也不是第一天才明白。
「信。」雖然風華不知道男人的用意,卻依舊開口,柳泉看向女孩,卻發現風華面上滿是真誠,並不是隨意敷衍。
柳泉眼中就有了更為真切的笑意,似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對著風華開口。
「別人都說我大器晚成,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實我也是天賦型選手。」這句話尾音上揚,看似自誇卻帶著自嘲。
風華點頭並未開口,她知道柳泉不過是想要找個人說說話,並不是需要自己回答什麼,果然,男人繼續自顧自地開口。
「他們都說我拋棄了以前那個公司,甚至成名後就和之前同甘共苦的經紀人一刀兩斷。」柳泉唇角帶了苦澀笑容「但若不是他們刻意雪藏我這麼多年,我又怎會四十歲才拿到
影帝。」
風華一驚,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聽到這樣的辛密,或許在柳泉看來不算秘密,但他以往也從未談起這些過往,生生將牙齒打碎了放在肚子裡。
雪藏並不一定是讓藝人無法出演角色或者接任通告演出,有時候故意讓他們走穴跑一些不重要的小角色、小龍套,既磨了銳氣又讓他們自身喪失信心,這才是最令人髮指的行
為。
怪不得柳泉得了影帝后第一時間離開以往公司,似是不願意多呆一秒似的,怪不得當初的公司猛地攻擊柳泉,說當初重金挽留都沒有成功。
並不是忘恩負義,只不過一報還一報,甚至這樣看來柳泉非但不急功近利,反倒多了幾分仁義,這樣的行為無論是誰都要說那個公司的不是,但柳泉或許是念著知遇之恩,或
許是有著憋得什麼打算,竟然讓這件事爛在肚子裡沒有傳出分毫。
風華看向對方,沒有憐憫和同情,只有讚許。
是啊,柳泉在那樣的冷藏中竟然還能獲得當初那個影帝角色,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少努力,這其中的淚水不為人知,但其中的汗水卻令人動容。
柳泉顯然很滿意風華的表情,站到了他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同情,他要的是理解,風華給了他尊重。
這個女孩果然如自己想像中那般善解人意。
「你要小心蘇蕊,來者不善。」
柳泉忽然低低地說了一聲,雖然風華本來就知道這件事,卻也不禁有些奇怪地看向柳泉,雖然誰都有可能提醒自己,但柳泉為何要這樣做……她本以為柳泉應該和蘇蕊目的
相同,現在看來兩人也不是一條心。
看著風華詫異眼神,柳泉微微一笑,屬於成熟男人的刀刻面容因為這笑意點染別樣光輝,若是尋常女孩單單看著就會臉紅,有時候大叔的成熟魅力可是比奶油小生更具有殺傷
力。
「華奇兄弟的水也很深,我雖然來了,卻並不願意當那提線木偶。」
男人這般說著眨了眨眼,又顯出大叔般的狡黠,風華笑著接口。
「在這個圈子裡,又有哪裡水能淺呢?」
「這倒是。」柳泉微微一笑,兩人似是達成了某種默契一般閉口不語,風華將書中蔬菜平穩地穿在被磨得光滑的竹籤上,柳泉用菜刀平穩的剖開魚腹,細細尋著苦膽。
蘇蕊在那邊和蕭燃聊著天,聲音清脆詢問著對方平日的作息。
「蕭燃姐姐最近好像沒有睡好的模樣,都有了黑眼圈呢。」
蕭燃似乎有些大驚失色,畢竟黑眼圈眼袋神馬的絕對是女性大敵,她急忙指著自己眼腹「是這裡嗎?」
「是呢。」蘇蕊似是有些同情「最近的工作強度有些大,蕭燃姐姐要一直給華小姐化妝,難免會有些疲憊吧。」
明明是蕭燃的職責,但在蘇蕊口中倒像是風華無理取鬧。
蕭燃眉頭微皺,也不知是因為蘇蕊的話語還是自己的境況。
蘇蕊笑容更甚「我那裡有安神美顏的花茶,過一會送去給姐姐吧。」
「最近你給了我不少東西,我哪裡還好意思要。」蕭燃面色微赧,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為了拉攏蕭燃,蘇蕊林林總總送了不少好東西,但蘇蕊卻做出不開心的樣子。
「蕭燃姐姐,你這樣是不是看不起我。」
「別、你這是說的哪裡話。」蕭燃細心地講肉切成整齊地小塊,手指顯得十分靈巧,而後用錫紙包起來。
「那我過會就把茶葉送來。」蘇蕊搖了搖蕭燃手臂「姐姐你也幫了我很多忙,要不然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弄這些東西呢。」
蕭燃被搖的頭暈,只好點頭「好吧好吧,下不為例。」
蘇蕊眼中出現冷光,自己可就是為了今天才算計了這麼長時間,這段日子這般討好這樣一個化妝師,還下不為例,自己不像送東西反倒像要東西。
總體來說燒烤的氣氛還是愉快的,眾人也暫時忘記了荒郊野外的不便利,興高采烈地一起燒烤,有人失手將東西弄糊了也不覺得難堪,反正大家平日裡什麼沒吃過,燒烤注重
的畢竟是過程。
柳泉在一旁吃得滿嘴油光還大呼與民同樂,旁邊甚至還有不少人湊趣說吾皇威武,這些日子他們也發現柳泉不像傳說中那般不近人情,反倒挺率性可愛,風華在旁邊看著忍不
住扶額,見過吃得滿臉食物渣渣的皇帝嘛,簡直是慘不忍睹。
風華偷偷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唔,日後若是落魄了說不定還能用這個照片換點銀子,咳咳,就像當初張繼然那個編劇那般,手機中可是存了張繼然不少醉酒視頻。
大家滿載而歸,每個人吃得都是肚圓胃脹,靳青體貼地備了健胃消食片,風華吃得也不少,畢竟是自己親手做的,當然別樣好吃。
眼看著深夜降臨蚊子出沒,所有人都大呼小叫急著離場,好不容易做好善後工作,不少人身上都有了紅色小包。
風華老神常在步履悠閒,身上卻沒有絲毫蚊子盯得腫塊,這還要感謝之前秋冰送來的驅蚊水,和市面上買的不同,味道清淡泛著不甜膩的薄荷味,但顯然十分有效,簡直讓蚊
子止步蟲子後退。
不多時眾人已經都回了各自的帳篷,或許是因為白日勞累,眾人都顯得有些疲憊,雖然精神很興奮但不多時就沉沉睡去,頗有種兵荒馬亂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下蘇蕊給蕭燃送
去花茶這樣的小事自然不會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月黑風高殺人夜,某女賊健步如飛上了城牆,而後以身附地聞著各人帳篷之聲,黑面黑布下不知是一張清秀亦或者絕色面頰。
當然,這是武俠小說中的劇本,而現實生活中卻是蘇蕊目光沉沉朝著蕭燃所在帳篷中走去,手中緊緊握著一個小瓶,若不是在月光下隱隱折射出玻璃光澤,按照這個瓶子只有
五六厘米的體積恐怕不容易被人發現。
劇組所圍的營地中幾乎沒有人走動,加上蘇蕊行動是十分小心地隱蔽了行蹤,一路走來雖然說不上暢通無阻,但也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對方喝了自己的花茶,現在想必已經沉沉睡去和死豬一般了吧。
這些日子苦心經營等的就是現在這一刻,蘇蕊眼中含著冷芒這些日子越是接觸風華她的心中越是被嫉妒多塞滿,上天總是這般厚愛某一類人,似是要把所有好的東西給給她似
的。
好的家世好的天賦甚至連男朋友都是世間難尋的頂尖男人,自己這次雖然被那個女人安插了找鑰匙這樣的任務不許節外生枝,但嫉妒心卻不可遏制地掐住了她的喉嚨,讓她輾
轉反側就是在夢中都不安穩,失去了往日那般暢快地呼吸。
上一次她身上漲了紅疹是因為陳家的人,這一次就全數還給陳家小姐吧,蘇蕊冷笑著捏緊小瓶,那些紅疹雖然面上已經好了,卻深入骨髓地提醒著她之前所受到的待遇,這瓶
藥放在化妝品中無色無味,接觸到皮膚後也不會驟然發作,卻具有很強的腐蝕性,隨著那化妝品風乾越發厲害,恍若失了水的濃硫酸會將皮膚變得烏黑一片,再也無法恢復,日後
看那風華還怎麼見人,只要一想到那粉瓷般的肌膚毀在自己手中,蘇蕊就暢快地想要大笑出聲。
所以嫉妒是原罪,蘇蕊本來還算嬌媚的面容帶著扭曲,在月光下恍若夜叉般扭曲。
只是在接近蕭燃帳篷時她卻總覺得心緒有些不穩,她似是想到什麼,轉身躡手躡腳地走到風華帳篷前,內裡燈光早已熄滅,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沉睡的呼吸聲。
心中略微安定下來,蘇蕊長出一口氣,轉身又到了蕭燃帳篷前。
這段時間的努力就在這一刻即將成真,手中的汗水越發滑膩幾乎握不住掌心小瓶,蘇蕊勾起滲人的笑容,在這一刻反倒鎮定下來,她輕輕敲了敲帳篷,內裡卻沒有回應的聲音。
蘇蕊等了一會慢慢用手中準備好的特質小刀劃破帳篷,布料有些厚,劃了好幾次才終於劃開,好不容易才弄出能通過一個人的空間。
蘇蕊悄無聲息地進入帳篷,正對上風華似笑非笑的一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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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將第二更在十二點前發來了,明天的下午更新,後天照常麼麼,每次加更都要打亂時間,這是手殘黨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