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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6 反咬一口 文 / 白粉姥姥

    春風拂面,草木復甦。

    葉葵院子裡的花木一片蔥蘢,長勢喜人。燕草面帶喜氣,稟了葉葵後便拿了銀子去賞那種花的小丫頭。

    自從葉葵手中有了銀子後,這花起來也都是極大方的小妾不吃素全文閱讀。眾人是一開始是瞧不上這位從鄉下被找回來的二小姐,故而不願意到她院子裡當差。後來更是被她的那些駭人事跡給嚇住了,只有那往外逃的人,哪裡有那往裡鑽的。

    可如今,她院子裡的僕婦手中賞銀日益增多。今日花種得好,有賞錢。明日窗子擦得乾淨也有賞錢,這麼好的事哪個不想方設法進來分一杯羹?

    只可惜,葉葵院子裡的人卻是不能出也不准進。

    原來是哪些人,如今仍是哪些人。

    這批人都是明眼見過她的手段的,如今手裡握著銀子心裡卻也不敢將過去的事忘記得一乾二淨,自然用得比外頭新進來的牢靠。

    有錢能使鬼推磨,卻也能讓磨推鬼!

    「走,換了衣裳去給母親請安。」葉葵放下筆,將信紙折好塞入信封內遞給秦桑,「尋個時機送出去。」

    秦桑接過信封應了。

    那邊燕草已是咋咋呼呼抱著堆衣服上來道:「先前那次鬧鼠禍,毀了不少衣服,後頭也沒補上來,如今可沒多少能穿的了。」

    葉葵看了一眼,道:「府中的四季衣裳以往都是什麼時候給備下的?」

    「呀!」燕草驚呼,「往常夫人管家的時候,這會子早就都送下來了。今年到了這時候,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知大夫人是如何辦的。」

    葉葵笑了聲,「你去派個小丫頭問問大夫人,我沒衣裳可穿。她那的新衫準備何時做?若是忘了準備,我便親自去尋老夫人想法子了。」

    燕草絲毫沒有遲疑,放下那堆衣衫,拔腳就往外走。

    「哎哎,這丫頭!」葉葵失笑,「好歹也先幫我換了衣裳再去啊。」

    秦桑亦笑,揀了件象牙白的衫子出來,「這件如何?」

    「就這件吧。」葉葵起身讓秦桑幫著換了衣裳,又重新梳了頭,這才出門去尋了燕草。

    燕草瞪大了眼睛:「秦桑做什麼去?我過會可還要領著人整理東西呢!」

    葉葵也瞪大了眼睛。故意虎著臉拍她一下,沒好氣地道:「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秦桑今日另有事要做,你若是不願陪我去。我隨便帶個小丫鬟去也是一樣的。」

    「去去去,我去還不成嗎?」燕草嘟噥了兩句,眼睛裡卻是閃著光。

    自從秦桑來後,葉葵習慣了帶著秦桑出門,她便留在院子裡幫著管理那群僕婦。如今池婆一走。她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乍然聽到葉葵今次要帶著她出門,著實有些驚訝。

    等到兩人到了賀氏那時,賀氏還未起身。

    翡翠慇勤地端了茶上來,「二小姐且等等,夫人過會便該起了。」

    「好。」葉葵聲音淡淡,叫人聽不出喜怒來。卻也正因此。翡翠心裡愈發沒了底氣。這位二小姐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夫人這擺明了要晾著她,也不知會不會惹惱了她。

    一盞茶後。裡頭仍舊毫無動靜。

    葉葵不動如松,陪坐的翡翠卻是坐立難安。

    「我進去瞧一瞧。」

    然而翡翠前腳才進去,後腳便從裡頭傳出她的痛叫聲跟杯盞落地的清脆聲響奶媽威武全文閱讀。

    葉葵懸空把玩著那只茶盞,驀然一鬆手,那只茶盞「匡當」落了地。

    裡頭驟然沒了聲響。

    葉葵起身。吐出一口氣,對燕草道:「母親遲遲未起身。怕是身子有哪裡不妥當,我還是親自進去瞧一瞧的好。」

    話音落,翡翠捂著額頭從裡面出來了。

    簾子晃晃悠悠,她的身子也有些晃晃悠悠的,聲音聽上去卻仍是急切:「二小姐且坐著等吧,夫人已在穿衣了。」

    葉葵依言坐下。

    翡翠看看那一地碎瓷,又看看葉葵面無表情的樣子,額頭上的那個傷口疼得愈發厲害了些。

    這一次,沒等多久,賀氏便使人是來喚她進去了。

    簾子一打起,一股香風撲面而來。葉葵下意識皺緊了眉頭,毫不掩飾自己地嫌棄道:「母親這點的是什麼香?味道這般重,就算是老鼠死了,恐怕也叫人聞不出味道來。」

    賀氏眼睛一跳,恨不得上前去捂了葉葵那張嘴。

    只是,她為何會突然提起死老鼠來?

    難道她在她這屋子裡動了什麼手腳?賀氏一想到腐爛的老鼠,胃裡立時翻江倒海,頓時覺得屋子裡這香味也怪異了起來。

    「聽說前些日子昭兒在公主府聽戲時暈過去了?」賀氏強忍著噁心問道。

    葉葵「嗯」了聲,兀自走過去一把推開了密閉的窗子,口中唸唸有詞:「母親可聽說過,這有些香料攙和到了一塊,無毒也成了劇毒?」

    賀氏汗毛一豎,這死丫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在她的香料裡也動了手腳不成?

    「熄掉熄掉!」賀氏火急火燎地指使翡翠去熄了香爐,又扭頭對葉葵道:「好好的,昭兒怎會暈了過去?」

    葉葵心中冷笑。賀氏這些日子真是在床上躺糊塗了不成,這些話怎地會來問她?莫非還指望自己一五一十地都說給她聽不成?真真是愚不可及!

    「母親若是想知道為何,怎地不去問問四弟?」葉葵故作疑惑,又狀似不經意地道,「不過那日長生班來了個新的角,他唱的《長生殿》那可真是一絕。」

    「對了,那溫老闆也是幽州人士,倒是同母親是同鄉呢。」

    賀氏心一沉,溫老闆,《長生殿》,莫非她說的是那人?

    「是嗎?」賀氏佯作不在意,對鏡梳妝,揀起支赤金步搖來。「你過來幫我瞧瞧,這支步搖如何?」

    「極襯母親。」葉葵看著鏡子裡那張形容枯槁、蒼老的面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著謊。

    賀氏亦盯著鏡子裡的臉。

    然而她看的不是自己那張臉,而是鏡子上方葉葵的那一角下頜。

    花一樣的臉,真是叫人嫉妒!

    她突然驚叫一聲,從椅子上滑倒,右手拿著步搖,左手一個反手拉住了葉葵。

    燕草不是秦桑,見狀愣在了原地。賀氏眼角餘光掃見,登時笑了起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就休要怪她不客氣!賀氏笑容猙獰,驀地抬起那只拿著步搖的手來清揚的幸福空間全文閱讀。衝著葉葵的臉便要狠狠刺下去。

    「啊——」

    然而尖叫聲卻是從賀氏的口中冒出來的。

    從來都是秦桑出手,誰也不知道葉葵雖然不會武功,可她卻從來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

    腕骨細弱伶仃,似乎稍稍用力一擰就會斷裂一般,可自那上頭傳來的力氣卻是這樣叫人心驚。賀氏眼睜睜看著那只拿在自己手中的步搖大力劃破了自己的臉頰。卻什麼也做不了。

    葉葵無聲冷笑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既想要毀了自己的臉,那麼就也毀了她的臉吧!

    手一鬆,葉葵跟賀氏的身子一齊重重倒在了地上。

    賀氏又是一聲慘叫,葉葵老實不客氣地將大半個身子倒在了她的身上。現成的肉墊不用是傻子!

    一群人終於也都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上前去扶兩人。

    一看清楚賀氏的模樣,翡翠立刻嚇得手腳發涼,「夫……夫人……」

    賀氏臉上劇痛。身子亦痛,見她這幅嚇懵了似的樣子,重重一巴掌揮了過去,打得翡翠嘴角流血,「蠢東西。還不快些找塊鏡子來!」

    說話間,扯動了臉上的肌肉。立時疼得愈發厲害。

    翡翠見她面目猙獰,梳妝台又在兩人摔倒之時毀得一塌糊塗,急忙一轉頭便去找鏡子了。

    打水的打水,找鏡子的找鏡子,屋子裡亂成了一團。

    葉葵倚著氣憤的燕草,一臉痛心地看著賀氏,口中訓斥著那群丫鬟:「你們這群蠢貨,沒看到母親的臉在流血嗎?還不快去請大夫去!」

    賀氏聞言一摸臉,一手的血,傷口火辣辣的疼,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厲聲喝道:「翡翠呢?翡翠那個賤人哪裡去了?」

    翡翠急急忙忙從外頭跑進來,還沒站定便被賀氏甩了一巴掌。

    鏡子一搶過來,賀氏便湊近了想要去看臉上的傷口,然而當那張原本就「枯萎」了的臉出現在鏡子裡時,賀氏再也無法忍受,手一抖,鏡子便落了地。

    葉葵淡然往後退了一步,而後伸手掩嘴,唯恐天下不亂地大喊:「呀,母親這臉會不會就此毀了容?」

    「是你——是你這個小賤人故意的——」賀氏狀若癲狂,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葉葵,叫嚷不休。

    葉葵放下手,眼睛掃了一圈屋子裡所在的人,道:「母親這話可說錯了,方纔那麼多雙眼睛可都瞧著呢。是母親自己不小心摔了還連累了我,這步搖是捏在母親手中的,這臉也是母親自己失手劃破的。」

    「你撒謊!是你故意設計我!」賀氏臉上糊了一大片的血,「給我拿簪子來!快拿來!我要劃花了這小賤人的臉!還不快拿來——」

    屋子裡鴉雀無聲。

    沒有人敢真的在這種時候拿簪子給她。

    不論是哪位出了事,做下人的他們可誰也負不起責任。

    賀氏兀自叫嚷著,卻沒有人理會。

    葉葵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那支赤金的步搖沾著殷紅的血靜悄悄躺在地上,像極了她臉上那抹嘲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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