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一閉。
玳瑁幾個便都察覺出了不妙,一個個神色慌張地立在院子裡。
葉葵臉色如霜,端端正正站在正中,目光從眾人身上慢慢依次看過,唯獨不說話。
池婆清清嗓子,那只盲了的眼睛裡都似乎冒出寒氣來,聲音亦是冰冷刺骨的,直扎人心,「二小
姐今日早起梳妝,卻發現少了只青玉點銀的耳環。那可是老夫人親自賞下的……」
話說到這,便停了。
因為這已足夠讓眾人明白。
這東西是多麼貴重,又是多麼的不應該遺失。
葉葵突然笑了下,因為她已經看到了那個人,昨夜那個婆子。
雖然看得並不十分清楚,但她院子裡的說起來也並不多,幾個上了些年紀的婆子更是屈指可數,
所以只看了一遍便發現了那個人。她微微側過臉,同池婆使了個眼色。
笑意慢慢又沉了下來,葉葵垂眸撣了撣袖子,道:「先從在我身邊近身伺候的幾人那搜起。不論
是誰拿了,總歸一個也跑不了!」
那個「跑」字,說得略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話音一落,綠枝跟燕草便急忙去守在了門口。
第一個被搜的自然是池婆的屋子。
而後是玳瑁的、綠枝、燕草……
這些不過都是做做樣子罷了,當然是什麼東西也搜不出來。不過葉葵聽到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還
是忍不住失望了下。若是有,指不定還能一鍋子將那些禍害都給端了,只可惜到底沒那麼容易。
不過,這樣也罷。
她說過每一顆棋子都有用得上的時候,玳瑁這幾個不也正在慢慢發揮她們的作用嗎?
所以,慢慢來吧。
搜完了幾個一等丫鬟的。接著便是二等三等,最後終於到了幾個粗使婆子的屋子。
人進去後,葉葵就回了裡屋。
她知道,一定會有東西被找出來。
因為那個婆子的臉色已經青白了許久,不時還有懊悔之色閃過。
葉葵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那婆子是因為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才懊悔。不用想便也知道,她只是在
懊悔沒有早一點將東西給處理了而已。葉葵忍不住自嘲起來,「恐怕到我離開葉家的那一日,這院子
裡也不會真的清淨下來。」
可不是,拔出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棄女逆天:腹黑太子妃全文閱讀。
弄出去一人。便還會有新的人填補進來。
這些「瘡疤」永遠都不會有徹底癒合的那一日存在。
看看一旁的沙鐘,葉葵算了下時辰,屍體十二個小時就會浮起來。那麼也就是六個時辰,算起來
等到池婆她們找到東西,外面的屍體應該也就到被人發現的時候了。
如碧跟在她身側,見她扶額,便乖覺地給她沏了盞熱茶。
葉葵看了眼卻沒有接。
她道:「若是有冷茶再給我倒一盞吧。」
如碧怔了怔。低聲回道:「都換了熱茶。」
「哦,那就不用給沏茶了。」葉葵搖搖頭,不再說話。
熱茶令人舒心,便也容易讓人掉以輕心,所以這種時候她絕不會喝。因為遠還沒有到可以讓人放
心的時候。屍體一旦被發現,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可就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了。
到底是誰身邊的丫鬟?
很快。就會知道了。
不多時,池婆已來叩門。
葉葵讓人進來,只見池婆手上拿著只耳環。道:「二小姐,耳環找到了。」
這耳環本不過是個幌子,根本一直就拿在池婆手中,但池婆特意強調耳環找到了,那麼自然就是
說東西找到了!
葉葵沒有笑。站起身,「是誰?」
「人在外邊跪著呢。」池婆將耳環放回鏡匣中。說道。
葉葵往外走去,「我倒是要好好問一問,她是哪兒來的膽子!」
等到了門口,便一眼看到那婆子跪在台階前,蓬頭厲齒,滿面張皇。
一見她出來,婆子便急急磕頭,口中道:「二小姐,不是奴婢做的!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葉葵並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婆子道:「那麼你說是誰做的?東西又為何會在
你那兒?」
「二小姐……奴、奴婢不過是個粗使婆子,連您的屋子也沒有進過,如何能將那耳環給偷了來?
葉葵蹙眉,贊同地點點頭,「可不是,那麼你便來說說,你是如何潛入了本小姐的屋子,又是如
何將耳環給偷出來的吧?」
那婆子一聽,登時便懵了。
她仰頭看著面前的少女,只覺得那張逆光的少女臉龐戾氣重重,竟叫人全然說不上話來一般。
葉葵打的便是這個主意,不論這婆子說什麼,她只認定是她偷了耳環便是。
如何偷的?
為什麼偷的?
這干她這個失主何事?
那婆子哭嚷起來,「奴婢冤枉啊——」
葉葵心中冷笑,我便是冤枉你又如何?
「不願說?」葉葵往後退了一步,擺擺手,「將人關到屋子裡去,再使人去稟了夫人要如何處置
貼身寵:總統的寶貝純妻。」
到了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看出了端倪。
今日這一出,竟像是故意的一般!
葉葵看著人將那婆子給拉了下去,突然又皺緊了眉頭,裝作不經意地道:「我的衣裳都是誰在洗
的?」
「是、是奴婢……」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顫巍巍地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葉葵看得分明,這丫鬟已是駭極。
她勾起嘴角,溫婉地笑了笑,就在眾人以為她又要發落人的時候突然道:「生得不錯,明日便不
用負責洗衣了,升了二等吧。」
眾人皆怔。
等到回過神來,她已施施然回了屋子。
池婆輕聲咳嗽了幾聲。道:「都散了吧。」
一眾人皆像是走在雲端上,腳步虛浮,心中無底。只覺得這個二小姐喜怒無常得緊,且件件事情
都沒有緣由一般,只憑藉著她的喜好做事。
綠枝跟燕草這才將院門打開來。
然而甫一打開,外邊便穿來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葉葵在屋子裡也聽得一清二楚,面無表情地對池婆道:「不知到底是誰的人。」
「左不過就是那幾個的人,是誰的又有何區別。」池婆淡淡道。
葉葵指尖冰涼,又問:「婆婆您說,我是不是太狠毒了些?」
池婆故作驚愕。「狠毒?」
葉葵見狀笑了起來,自顧自站起來道:「是我傻了才問出這種蠢問題。」
屋子裡兩人說著話,很快消息便傳了來。
死掉的那個丫鬟是竇姨娘的人。
這倒是略出葉葵的意料了。她原先以為不過是夫人或是秦姨娘身邊的某個罷了,可沒有想到竟是
那個至今還沒見過面的竇姨娘的。
難道是為了葉明宛的事情不成?
能讓葉明宛成為葉崇文捧在手心裡的姑娘,竇姨娘應當不是這麼衝動或是愚蠢的人才對。
葉葵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她已被老祖宗給喊了過來。
也是直到這時,葉葵才發現這家裡到了如今。真正做主的還是老祖宗。
不,或許也不能這麼說。
只能說是這都快老得成精了的老太太過於熱愛管理這個大宅了,所以才不停地將賀氏的事情給攬
過來管了至尊廢才狂小姐。
就好比這次的事,賀氏亦也派了人來喚她。
可老祖宗叫了,她自然要先來這邊才是。
「老祖宗,您莫非還在懷疑是我殺了人不成?」葉葵摀住心口。故作惶恐。
老祖宗一愣,隨即怒罵:「你還有這個膽子?!去去,回你的院子去。這事我自會調查清楚。也
不用你說了!」
葉葵眼眶紅紅,告退。
剛走到門口,葉明煙卻追了上來,遞給她一方素淨的帕子,口氣輕柔地安慰道:「二妹妹莫要擔
憂。老祖宗不過是脾氣大了些,等過些日子一切水落石出。便好了。」
葉葵感激地道:「還勞大姐多幫我說說話。我這剛回來,便出了這樣的事,心中著實不安。」
葉明煙自然好言答應了。
然而這事,到底誰也沒能查出什麼東西來。
因為出事的地方就在小姐的院子外,這事便也有些敏感起來。
所以,那丫鬟到底為什麼會在大晚上出現在二小姐的院子外,根本便沒有人繼續往下探究下去了
最後不過是用個天黑路滑,失足跌落水潭溺斃的理由給敷衍過去罷了。
那水池子自然也成了不吉祥的地,請了大師來超度了一番,賀氏便讓人來將池子給埋了。
葉葵院子裡的人也因此被那填埋池子的動工聲給擾了好些日子,珍珠更是眼巴巴看著院子外,一
臉苦哈哈地嘟囔了好幾日。
「唉,沒了池子,恐怕亭子也不會再建了……等到了夏日,也再也沒有蓮花可看了……」
葉葵聽到了她的話,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沒了這些東西才是大好的事情!
只可惜,還是未能見著竇姨娘一面。
只聽說竇姨娘知道了這事後,險些動了胎氣,如今已是臥床靜養起來了。
倒是葉明宛那丫頭,好端端地又跑來了幾次。
且次次都讓葉葵恨不得再揍她一頓才好!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東西,到了最後,竟還在她這裡賴下吃飯不肯離開了。
「五妹妹,天色不早了,你還不回去歇息?」葉葵捧著書,看著綠枝將油燈點了起來,又見燕草
在門口張望是否要打水進來,終於忍不住無奈地問向了葉明宛。
誰知,那丫頭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轉,竟然道:「二姐姐,你怎的不留我一道睡?」
ps:
(╯▽╰)到底誰才是那只捕蟬的螳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