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話:逗你玩
有了伴兒,前往麒麟的路也就不再無聊,經過千秋暖的再三勸說,那人終於同意只揀點兒值錢的走,其餘的還是留給這商隊的人保本,做人不能太狠嘛。
那人還想把馬車也牽走,千秋暖制止不成,乾脆駕起雲帶他飛走。
「別別別、別飛這麼高,哇啊啊——!」
千秋暖受不了地翻白眼:「別鬼叫了,不然我真撒手了啊。」那人立刻閉上了嘴,同時緊緊閉上了眼睛,臉色慘白慘白的,看樣子八成有恐高症。
好容易挨到最近的一個城鎮,雙腳一著地,那人就癱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有那麼可怕嗎?」千秋暖無語地叉腰俯看他,「我第一次飛也沒慘成你這樣兒啊!」
那人哼哼兩聲,說:「你是仙人我是凡人,這能比嗎,突然把你拉得兩腳離地,你就不害怕?」
千秋暖笑了,心想這人可真是有意思,便生出結交之意,手指戳了戳他肩膀:「喂,你叫什麼名字?專門下蒙汗藥半路劫財的?」
那人揉著嚇軟了的腿,哼唧道:「問人名字之前該先自報家門,你是蕭此的徒弟,怎麼著也得是個上仙罷?」
這倒是稀奇了,千秋暖在他跟前蹲下,托著腮問:「為啥他的徒弟非得是上仙?」
「一般的散仙長成你這樣他能看得上嗎?」那人鄙夷地將她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一番,「飛仙多半都是四五十的老頭子老媽子了,這麼嫩又是護法的徒弟,鐵定是走了後門,被正神提拔過的。」
千秋暖笑嘻嘻地看著他:「哎呀,挺有道理的嘛,尤其是那第一句,長成我這樣有問題?你有意見?」說著手撐著他膝蓋逼近前去,「姑娘我雖然沒有閉月羞花之貌,卻有調教人的真本事,想不想試試,游香暖帳……鴛鴦錦被……」
那人下意識地向後避開她,卻被她越逼越近:「在我手下體驗畢生難忘的……蝕骨**的……撓腳心服務?」
「說,你叫什麼?性別年齡祖籍行當統統給我說清楚!」
誘惑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猙獰,千秋暖翻臉的本事堪稱一絕,唬得那人一愣一愣,老老實實就招供了:「我叫望塵,沒事兒愛給人下下藥、解解毒什麼的,道兒上朋友抬舉,稱呼我一聲毒娘子……」
千秋暖頓時表情僵硬:「你、你說啥?」
喂喂要不要這樣,這又不是涼宮春日的世界,說什麼就出什麼啊!
望塵嘿嘿一笑,拍拍她的臉頰:「嚇到了吧,這也難怪,我在六界耍毒的人當中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不少人聽到我的名號就直接尿褲子了,你還不賴,果然是流氓帶出來的徒弟,膽夠大。」
好容易從震驚中走出來,千秋暖慢慢從他身上爬開,目光卻一刻不離開:「你真是毒娘子?真有這號人?我以為是我瞎掰的……」話到嘴邊一噎,終於想起那熟悉的感覺源自何處了,自己之所以會順嘴用了這名號,根本是在書裡面看到過!
望塵終於不腿軟了,手一撐站了起來,歪著頭看她笑:「如假包換。」
千秋暖勉強消化了這個說曹操曹操就到的事實,又問:「你是毒娘子……你是女的?」
望塵嫵媚地眨眨眼:「你覺得呢?」
千秋暖頓時一身雞皮疙瘩:「噫~~算了這個問題我再也不會問你了。」
這回輪到望塵發問了:「好,現在你也知道我是誰了,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是誰了?」
唔……這可不是個好回答的問題,千秋暖摸摸下巴。
「說話呀,藥不倒你是我沒本事,至少也得知道自己栽在誰手裡罷?」
面對那三分好奇七分挑釁的目光,千秋暖決定不同情他,十分嚴肅地回答:「那你記住了,你是栽在了百毒不侵的土部正神千秋暖的手裡。」
對面直接崩壞了。
——不過崩壞也改變不了命運,千秋暖笑瞇瞇地將他拖走:「家門也報過了,我們這就算認識了啊,走走,我帶你玩兒去。」
望塵被矮了自己近一個頭的小姑娘拽著領口,走路跌跌撞撞:「大仙!啊不大神,我就一介平頭老百姓,真的經不住您折騰,您就把我當成個屁放了罷!」
「那不成,」千秋暖也不顧周圍的好奇目光,一手攥著他衣領,一手在他臉上溫柔地撫摸,「我昨天還狐假虎威,用你名號去嚇唬人,今天碰上正主兒,怎麼也得道個歉,你說是吧?」
望塵被她摸得寒毛倒立:「不不不、不用了!我我我承、承受、受不起!」
千秋暖一手捏著他的臉頰,將他擠成章魚嘴:「受得起!怎麼會受不起呢,來親一個?」
忽然後腦勺一痛,千秋暖捂著頭轉過去,發現地上多了一塊蠶豆大的小石子兒。什麼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用石頭打她!千秋暖憤怒地喊道:「誰家小孩亂扔石頭!」
「不是亂扔,扔的就是你。」
道旁茶鋪裡走出個人,手裡還掂著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千秋暖頭皮一麻,心想被那塊砸中了不得腦袋開花,趕緊端起笑臉:「師父你好,師父再見!」拽著望塵就想開溜。
「站住!」蕭此一把將她撈回來,望塵覷準時機就要跑,被他一句「誰准你走了」又牢牢釘在原地。
千秋暖哭喪著臉:「不都說了不要你跟來嗎。」
蕭此眉毛挑得老高:「我不跟來,你就玩物喪志了,還記得自己是出來做什麼的嗎?」又看看望塵,不由得皺眉,「這也長得太磕磣了點,你腦袋裡想什麼呢?」
望塵一聽這話,立刻鼓起眼睛瞪回去:「誰磕磣了!想當年我可是五都十大名妓之一,想瞻仰我容貌的男人得排一年的隊才能輪上趟!」
「……」蕭此嘴角抽搐,「你是女人?」
望塵大怒:「我是男是女你管得著嗎?」
千秋暖趕緊擺擺手:「說好不談這個的!蕭此,你別把他惹毛了,當心他給你下個終生不能人道的毒,你後半輩子的性福生活就毀了。」
蕭此頭上頓時垂下一排黑線,狠狠地瞪了那不男不女的傢伙一眼,將千秋暖放下地,認真地說:「我是來告訴你一聲,我要去殺了辨陽,然後將虛璃擄回木神宮。」
「殺了辨陽綁架虛璃?」千秋暖吃了一驚,「誰的主意?」
「思賦出的主意。那邊的事處理完後我就回去了,我把你托付給了疏翎,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多問她,不過別學得她那樣偏激,否則只會自己吃虧。」蕭此說。
回去?回哪裡去,火神宮?千秋暖正要開口問,蕭此摸摸她的頭,半是歎氣地說:「就這樣,我走了。」
一旁想走不敢走的望塵聽到這裡已是滿腹好奇,等蕭此走遠了,趕緊碰碰她手臂:「誒誒,你們方才在說打家劫舍的事兒?油水多不?算我一個?」
千秋暖翻眼看他,有氣無力地回答:「沒油水,玩心跳而已,你要參加?」
望塵躍躍欲試:「玩心跳?那敢情好!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快說說,怎麼個玩法?」
「很簡單,我現在要去劫個色,原本是打算先殺後奸的,現在有了你,我可以先姦後殺,」千秋暖對他不要命的膽量有點佩服,於是說道,「他身上如果有金銀財寶,那都歸你,我一分都不要,沒有的話就算你白忙了。」
「成交!」望塵十分爽快地扶了扶斗笠的帽簷,神采奕奕地說。
啊哈哈哈……那是你不知道姑奶奶我是要去劫誰的色。千秋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清覽的身份告訴他,免得他又嚇得腿軟,那就不好玩了。
接著不顧望塵大叫恐高,千秋暖硬是將他拖上雲頭,飛趕最後一段路程。
從剛才落腳的小鎮到麒麟,飛行只有兩個時辰的路途,但既是如此也還是令望塵頭暈目眩兩股戰戰,千秋暖覺得自己都被他顫抖的幅度帶得渾身哆嗦,忍不住掐了他一把:「篩糠呢你?有完沒完了,姑奶奶手都快被你捏麻了。」
望塵恐懼得眼不敢睜,結結巴巴地道:「不不、不許告訴……訴任何人,我、我我怕、怕飛的事!」
「還有閒工夫擔心這個,我看你也沒那麼害怕嘛。」千秋暖笑出來,心想書中鼎鼎大名的耍毒高手毒娘子是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也就罷了,居然還恐高,真不知傳揚出去會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夜色降臨之際二人趕到了麒麟,望塵像是跑了八里地一樣渾身虛脫,一頭栽在客棧的床上,說什麼也不肯起來了。「那你在這兒老實睡著,我先去摸底。」千秋暖本想帶著他進出淨尊會方便得多,現看來還是得自己一個人去。
望塵哼哼一聲,問:「摸底?去何處?」
「淨尊。」
「淨尊?」望塵一個骨碌坐起來,「你要去嫖和尚?」
千秋暖噗地一聲笑出來,說:「我看起來有這麼缺德麼?」
望塵咂咂嘴:「我還是小孩兒的時候就知道蕭此是個逮著漂亮的就上的人,你和他估計也差不到哪兒去。」
逮著漂亮的就上啊……千秋暖忍不住回憶自己與炙燕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怎麼也不覺得他有多麼天生麗質,加上又面癱,蕭此當初為啥要去招惹他呢?
想不通,不想了,她搖搖頭,帶上門就離開了客棧。
望塵躺在床上發了一陣呆,忽然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