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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朝戟卷 第十五話:正是不打不相識 文 / 司幽

    第十五話:正是不打不相識

    短暫的相逢之後,蕭此要陪曇落到火國去遊歷,早飯後便直接動身離開了麒麟城。

    雖然有些奇怪蕭此為何會答應帶著她在炙燕的眼皮底下走來走去,但那畢竟是他們之間的事,千秋暖不想管,從吃早飯到送他們上馬出城,一直都笑得很開心,還和曇落相約自己登壇封神後,會邀請她到土神宮參觀做客。

    直到兩騎都消失在城門外,她終於揉著笑到酸痛的面部肌肉,自嘲道:「上劍不練練下賤,我真是夠了。」

    凝時笑道:「話不能這麼說,曇落姑娘壽命不久,以蕭此的性格,斷不會為她守身如玉,你仍然有機會,現在讓讓她又何妨。」

    千秋暖誇張地一攤手:「守心容易守身難,他當然是不甘於寂寞的,入得了眼的肥瘦不挑,但入得了心的怕是難再找了。」

    凝時笑而不語,她吹了聲口哨召來狻猊,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說道:「不管這許多了,老娘現在沒工夫談情說愛,先辦正事兒要緊。」

    「哦?敢問慧土大帝有何正事兒要辦?」凝時打趣地問道。

    「一車紅糖夠那老狐狸吃上十天半個月了,我們去見一見疏翎。」

    凝時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與疏翎有過節的虛璃已經不再是土部正神,她現在去示好,疏翎如果接受,正好可以聯手痛打落水狗,同時破壞歸泉與疏翎之間可能存在的合作,防止歸泉從中作梗。

    別說紫鳶現在靈力盡失,哪怕是過去擁有飛仙實力的她,十個加起來也不是自己對手,但歸泉卻是個麻煩的對手,必須防止他和任何人結盟,盡可能地孤立他。

    想著,凝時頷首道:「那便走罷……小暖?你在做什麼?」見她一個勁兒地給狻猊作揖,大腦袋神獸卻睬也不睬,蹲在大路中間補眠,過往行人車馬都受阻,罵罵咧咧者不在少數。

    「聽話嘛,不走就不走,你別擋著路行不?你這樣我多丟人啊,你給點面子好~不~好~嘛~」千秋暖抱著它一直前爪用力甩來甩去地撒嬌討好,狻猊只做不見。

    凝時不由得笑了:「怎今兒這麼慣著它,不照著它腦袋上踹兩腳,拎著尾巴賣到那邊肉鋪去?」

    狻猊唬地站起來,一雙大眼睛直直盯著千秋暖,好像在問這些是你想好要對付我的麼。

    千秋暖趕緊順著它毛摸:「不生氣不生氣,我從來沒說過這些話!沒買香是我不對,但沒錢真不是我的錯啊!我三千多銀票全被蕭此那死流氓騙走啦,昨晚買花的錢還是玖真付的。」

    說著忽地就想起來炙燕送的生日禮物,趕緊掏出來,獻寶般捧給它看:「這樣好不好,這個是火神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不要了,去那邊當了它,不管有幾文錢先給你買一點點吃好不?」

    狻猊不屑一顧地瞅了眼她手裡黑黢黢的戒指,濕漉漉的大鼻子湊過來嗅了嗅,又拱了拱,勉為其難地將屁股從路中間搬開了。

    千秋暖如獲大赦,趕緊奔到對街的當鋪裡去了。

    「你幾時不是吃得肚兒圓,還非要訛小暖的香料。」凝時一手按著狻猊的大腦袋,三分威脅地道。

    狻猊不服氣地頂開他的手,咩一聲將屁股對著他。凝時好氣又好笑,搖頭道:「你當我不知道那日在雙英山是你將她駝到林中去的?連我的話也敢不聽,沒罰你都是輕的,還拿屁股對著我。」

    「咩~~~」狻猊一聽,趕忙又轉過頭來,在他腿邊轉來轉去,蹭得起勁兒。凝時被它逗笑,只好拍拍它的頭頂,將它攆到人少的巷子裡去。

    千秋暖奔進當鋪,撲在幾乎有她下巴高的櫃檯上,二指拈著戒指晃了晃:「老闆,我要當東西!」櫃檯中的後生正在打瞌睡,看也不看來的是什麼樣的人,伸著脖子就喊掌櫃的。

    掌櫃還以為來了大主顧,趕忙衝出來,卻沒見到人,正要責備那後生,千秋暖一蹦老高:「人呢人呢,我要當東西!」

    掌櫃一見是個小孩就笑了:「小妹妹,這兒可不是你玩的地方,趕快回家去。」

    千秋暖怒視他:「小你妹!就是國君見了我也得點頭哈腰,快點把東西拿去估價,少在這兒廢話。」

    掌櫃詫異地隔著櫃檯打量了她一番,心想莫不是國君的寶貝女兒罷,遂不敢怠慢,趕緊親自出去接過她手裡的戒指。

    「嗯……唔……」掌櫃將戒指遠近看了又看,出於謹慎,不敢下定論,轉身命令後生,「去請先生來鑒定。」

    千秋暖不由得十分好奇,莫非炙燕給自己的戒指是什麼奇珍異寶?

    不一會兒一位老者來到前店,從掌櫃手中接過戒指反覆看了一陣,又用乾枯的指甲刮了刮,驚叫起來:「這是琉璃!」

    千秋暖傻了傻,沒反應過來:「琉璃怎麼了,很值錢還是不值錢?」

    老者瞪了她一眼,解釋道:「琉璃為五大名器之首,價值遠勝金銀,尋常工匠根本燒不出來,傳說唯有以耀火大帝手中鳳朝戟之火方能製出,世間流傳的琉璃幾乎都產自火國,是千金難求的寶貝!」

    鳳朝戟的火才能燒製琉璃?千秋暖怔住了。這也就是說琉璃應該都是出自炙燕的手,如果是這樣,他為何會說曾經視為至寶這樣的話,這戒指工藝看起來很一般,他想要做更好的,隨時都能做不是麼?

    「小姑娘,你這琉璃戒指從何處得來,為何上面積滿了污垢?」老者急切地詢問起來。

    千秋暖從他手中取回戒指,將上面的污垢一點點刮淨,顯出琉璃應有的光亮剔透。但不知為何,這戒指似乎工藝不佳,燒得不均勻也不純。

    她來自異世,雖不知琉璃在這邊如此名貴,但也知道琉璃的燒製最看重溫度,若是溫度不夠根本燒不出來。炙燕身為火部正神,閒來無事應該做了不少小玩意兒打賞手下人,這樣成色的琉璃應該不會好意思拿來送人才對。

    於是證明這琉璃戒指根本不是他自製的。

    再結合自己已知的情報和他那句含義微妙的話,千秋暖恍然大悟,這玩意兒十之**是蕭此當初哄他上床前送的定情信物!

    「這是……有人送我的,對不起,這東西我不當了!」說著,千秋暖掉頭就跑,好像生怕他們追出來硬搶一般。

    蕭此從當初被炙燕接回火神宮,擔任護法,到玖真死後被貶為流寇,這期間一千多年,他究竟花了多久去哄騙自己的頂頭上司,堂堂的火部正神?炙燕既然對他的脾性十分瞭解,必不會輕易上當,蕭此到底有多麼高明的手段,能將他征服,並成功令他也成為那些苦苦盼他回頭的人之一?

    越想心裡越苦澀,簡直像生吞了條苦瓜那麼難受。

    不承認又有什麼用,自己不也一樣上當了,他甚至都沒有明確地表示過貪圖自己身上的什麼,沒有刻意地對自己好。

    忽然覺得疏翎都比他要高尚許多,至少每個被她甩了的過期正太都知道女神曾經是真的愛過他們。

    凝時倚著陰涼處的牆壁等了一陣,忽然見千秋暖狂奔出當鋪,疑惑不解時城外一輛馬車飛馳進來,眼看就要撞上人,趕車的人猛地勒住馬頭,馬兒嘶鳴著前蹄立起,幾乎將馬車也給掀翻了。

    千秋暖上渾渾噩噩,茫然地站在路中間,望著他們人仰馬翻。

    「怎麼回事!」車廂中傳來一名女子氣急敗壞的聲音,車伕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馬穩住,連聲向她道歉解釋。

    凝時不動聲色地打發走了狻猊,來到千秋暖身旁。

    馬車停穩後,車上的女子氣憤地掀開簾子走了出來:「怎麼搞的,你會不會趕車啊,這麼寬的街道也走不穩,我差點就撞到頭了!」車伕賠笑解釋,她卻渾然不聽,跳下馬車怒道:「技術這麼爛,還做什麼生意,快滾!」

    車伕爭辯道:「小姐,您要講理不是,是這小姑娘突然闖出來,小的怕傷著人才……」

    「怕傷著什麼人?她是你什麼人你這麼怕傷著她,本姑娘給了你錢,卻差點摔得頭破血流,你還有理了不成!」那女子嗓門大,脾氣也潑辣,不管車伕如何解釋就是不肯罷休,說不給錢就不給錢。

    千秋暖只覺得這女子十分面熟,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正思索著,凝時彎下身來附耳說道:「你可省了香料錢,這個就是疏翎。」

    「啥?!」千秋暖還沒想好見了疏翎要說什麼,被他這一嚇,失聲驚叫出來。

    那女子聞聲看過來,亦是驚得退了一步,忽地又不知想到了什麼,鎮定下來裝作什麼事兒也沒有的樣子。

    卻是那正面一眼,千秋暖一頭冷汗地想起了是何時在何處見過她。

    這不就是在去往汕城的路上遇上的那對姐弟中的姐姐麼!

    她就是疏翎?

    千秋暖頓時覺得腦子不夠用了。那個時候疏翎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行蹤?還親自帶著弟弟……不,男寵來取她小命,結果功敗垂成,還差點搭上了自己可愛的小正太。回去後不知是不是遷怒了蘇丞,小聖母受就奮不顧身地來行刺自己了。

    這這這……金部正神點兒未免也太背了吧,古有辨陽行刺未遂愛上了虛璃,今有蘇丞行刺未遂險些被策反,她忽然有點同情這位同僚,養的都是一群什麼下屬啊這是!

    「那個……是我不好,要不車錢我來付?」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千秋暖也裝出不認識她的樣子,偷偷扯了扯凝時的袖子。

    凝時會意,掏錢打發走了車伕,笑容滿面地對疏翎拱了拱手:「舍妹驚擾了姑娘,願置薄酒一杯,替姑娘壓驚,不知姑娘肯否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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