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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朝戟卷 第十四話:四角不穩定關係 文 / 司幽

    第十四話:四角不穩定關係

    梆聲遠去,街道上終於徹底安靜下來,滿地殘花要等清晨才會有人來打掃,此時一派寥落,令人悵惘。()

    千秋暖坐在石階上發了一會兒呆,無事可做,又不願回到客棧裡去,便從懷中掏出《帝訓菉》,隨便翻開一頁,瞥到「凝氣成劍」四個字,便看了兩行,照著玖真的筆記憑意識將靈力匯到指尖,漸漸地竟真的出現了一柄半透明的細劍,輕如無物。

    也不是很難嘛,她伸手去摸劍刃,卻摸了一把空,原來這凝氣而成的劍是沒有實體的。「不知道能用不能。」這麼想著,隨手一揮——

    「鏘!」細劍被人架住,好像不堪重負一般迅速消散了。

    擋住細劍攻勢的是一桿足有八尺長的長戟,通體泛紅,螢光環繞,強烈的熱量撲面而來。

    天地初開時的第一道日光落入凡間,化為至剛神兵,無堅不摧,氣勢如虹。

    鳳朝戟。

    她記得談到五神器的時候凝時曾說鳳朝戟是天下第一鋒利的兵器,沒有它破不開的阻礙。但隱約在更早些時候,蕭此曾經說過全盛時期的虛璃手持北斗鑰,他與炙燕聯手也未必能破。

    唔,於是這自相矛盾的事兒說不清楚。

    週身散發著詭異熱度的火部正神手把鳳朝戟,不知何時出現在麒麟大道上,神情冷漠。

    「幹嘛,來給我做壽?」千秋暖沒好氣地嘟囔了句,把書收了起來。

    炙燕冷冷地俯視著她,問:「蕭此沒來找過你?」

    千秋暖攤手:「來過呀,走了。」

    「走了?」炙燕顯然不相信,瞇起眼帶著危險的語氣道,「他就不怕疏翎把你給殺了?」

    千秋暖朝他翻白眼:「他才不怕咧,跑來提醒我一句就走了,還收我幾千兩銀子的消息費,靠!老娘還是他徒弟呢,一點情分都不講。」

    鳳朝戟是很沉的,一般人都拿不動,也不能變大變小,帶在身邊其實是很不方便的。

    所以如果炙燕扛著這麼個大塊頭的東西出現,十之**是來殺人的。

    那當然是要撇清自己和蕭此的關係為上道,不然眼前這瘋子沒準就拿自己開刀了,千秋暖做出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暗中卻在觀察他的表情。怎奈炙燕實在是個面癱,根本看不出什麼表情變化。

    「你可知道他去了何處?」炙燕也在觀察她的表情,沒看出什麼異狀便又問。

    「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千秋暖晃著手指,「他不是正在泡妞,就是準備泡妞。你要去3p?」

    炙燕當然聽不懂何為3p,便不作答。他打量著眼前的少女,覺得她每說一句話都會讓自己無言以對,伶牙俐齒的作風和過去虛璃的低調溫婉完全背道而馳,不免有些懷疑,但混沌之力卻是騙不了人的,只能當做是新的閱歷改變了她。

    千秋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見他不說話還以為問夠了,拍拍屁股站起來:「真是的,好歹是我誕辰,來了就會呱啦呱啦問話,也不給點生日禮物。」

    炙燕呵呵低笑,道:「想要生日禮物不難,告訴我他身邊那女子是何人,」右手一擲,「這個就歸你了。」

    千秋暖接過來一看,是一枚相當有年代的戒指,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麼材料,撇嘴道:「什麼破玩意兒啊,能當一吊大錢麼?」

    「我曾經將其視為無價之寶。」

    也就是說現在不稀罕了所以送給你。千秋暖不敢和他硬碰硬,只好收下了:「曇落姑娘啊,她是……」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惡毒的念頭,然後很快被抹去,「是我師妹,也就是蕭此新收的徒弟。」

    炙燕眼神冰冷:「徒弟?他當初收你為徒我還能夠理解,不過想借你之手與我抗衡,那女子資質平庸,唯相貌出色,你道我是傻子,會相信他們僅僅是師徒關係?」

    千秋暖嘖嘖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吧,蕭此是什麼人,流氓一個,收的徒弟呢當然也都不是什麼好貨,將來自然也是要做流氓的,曇落雖然資質平庸,但長得漂亮啊,臉可是行騙的第一大本錢。」

    鬼扯胡拉得一套一套的,乍一聽還真沒破綻,炙燕挑不出毛病來,只好作罷。

    「還問麼,再問收費了啊。」千秋暖睨著他。

    炙燕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一揮袖子消失在騰起的火焰中。

    被他一打斷,學習的勁頭也沒了,千秋暖兩手背在腦後,慢吞吞地朝客棧走去。走了一段路發現不對,怎麼有個影子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面,自己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

    心想該不是遇上癡漢了吧,於是加快了腳步,身後的影子也緊追不捨,一口氣跑了半條街,始終甩不掉那人,千秋暖終於放棄了,氣喘噓噓地轉過頭去:「你到底是要劫財還是要劫色,跟這麼久不嫌累啊?」

    月光明晃晃照著筆直的麒麟大道,跟蹤者不加掩飾地站在路中間,見她停下自己也停下,說道:「白日裡才被我劫過財,大半夜又在街上晃悠,當真不見棺材不掉淚,喜歡被劫色不成?」

    千秋暖翻白眼看他:「你管我,我樂意。」

    蕭此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問道:「方纔炙燕和你說了什麼?」

    「說你收了新徒弟。」之前湧上腦海的邪惡念頭再一次浮了上來——如果告訴炙燕那是蕭此心愛的女人,結果又會是怎樣的呢?

    蕭此愣了愣,立刻明白過來,表情複雜地看著她:「曇落姑娘身陷青樓而不屈,我不過是欽佩她,才助她重獲自由。」

    千秋暖哈哈笑起來:「你這借口編的還不如我呢,」說著擺擺手,「放心,炙燕不會傻到直接來問你的,該怎麼說,徒兒心裡有數。」

    蕭此歎了口氣:「隨便你罷。」說著伸手給她。

    千秋暖避而不接受:「我自己走。」

    回到客房裡,桌上亮著一盞油燈,曇落一手支著頭昏昏欲睡地等著,聽到開門聲便醒了過來,朝她笑了笑:「怎麼玩到這時候才回來。」

    「不小心迷路了,姐姐一直在等我回來?」千秋走到自己的床邊,發現被子已經鋪好了。

    曇落打著呵欠起身來:「本想等你回來,結果還是不小心睡著了。」

    千秋暖默默地爬上床,剛躺下就感覺身後有人替自己蓋好被子,不由一怔。曇落輕輕替她掖好被角,然後才呵欠連天地去睡覺。

    過去被迫和蕭此睡在一個房間裡,他還是貨真價實的師父呢,都從來想不起替徒弟蓋被子這回事,曇落與自己不過是雙英山中有過一面之緣,卻一定要等自己睡下了才肯上床,這做人的差距怎麼會這麼大啊。

    「算了,輸給她也不虧了。」

    浮躁了這麼久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千秋暖就醒過來,曇落卻比她還要早,插上最後一支髮簪,正低頭抿唇紙,如花嬌顏映在銅鏡中,美不勝收。

    「起床啦,過來,姐姐給你梳髻。」曇落透過銅鏡看到她,笑著招手。

    千秋暖搖了搖頭,反問:「姐姐會剪頭髮麼,幫我剪短一些。」

    曇落笑著點頭:「行,過來坐,要剪成什麼樣?」

    千秋暖原本的頭髮就不是很長,半年不修剪剛及腰,曇落抖開一件薄衫給她圍了,將她壓亂的髮髻解開,拈起一縷來:「確實有些枯了,修掉些過上幾個月便能長回來。」

    「剪到這裡。」千秋暖漠然在肩頭比劃了一下。

    曇落訝異道:「這麼短?這樣如何梳髻。」

    千秋暖閉上眼道:「不梳髻,我喜歡這麼短。剪吧。」

    曇落無奈,只得從妝奩中取出剪子,按她所比劃的長度,歎著氣剪了下去。

    喀嚓喀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千秋暖忍不住微笑起來,沒人給自己梳髻又不是過不下去了,頭髮而已,剪掉就是了。

    「起床了嗎?怎還不下樓來吃飯。」蕭此在門外敲了敲,聽不見回音,便推開進來。

    曇落回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蕭此這才注意到有個人坐在鏡前,身上圍著一件薄衫,頭髮只有齊肩長度,半天才認出來是誰:「你……你頭髮怎麼了?!」

    千秋暖抖了抖清爽的短髮,站起來:「剪了呀,我又不會梳髻,也懶得學,這樣多方便。」

    蕭此的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半天才勉強說了一句:「剪了就剪了罷,從來也沒指望你學會。」轉身便下樓去了。

    曇落接過她遞來的薄衫,歎氣道:「姑娘家的頭髮不可輕賤,你若喜歡短髮姐姐不會攔著,但若只是賭氣,實在是划不來。」

    「怎麼會是賭氣呢,」千秋暖笑著左右轉頭,短髮輕盈地飛起,「這樣不挺好的,獨樹一幟,我可是土部正神,怎能和別人一樣。」

    曇落拈起她落在地上的一縷頭髮,小心地梳理整齊挽了個結,用自己的錦囊裝好,放到她手心裡:「這個收好,將來遇到心上人,送給他,他就永遠也不會再離開你。」

    千秋暖好笑地不肯接:「我不信這個。」

    曇落卻一定要塞過去,將她的手握住:「收著,姐姐沒有哄你,這是妖術。」

    千秋暖只得接過,曇落撿掉她頸上的碎發,笑著說:「即使有一天姐姐不在了,也沒有人能拆散你們。」

    「咦?」千秋暖心頭一凜,卻被她輕輕推了下肩頭:「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走罷,下樓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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