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起身給他打個電話,康所為狼狽的身影便從門口進來了,手中還提著個便當盒子,先給畢家父子打了個招呼,然後屁顛屁顛跑到安驀然面前,把便當盒伸到她面前說:「安小姐,李記大排擋的韭菜丸子,快吃吧,還熱著呢!」
安驀然半信半疑地接過去,果真還熱著呢!
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從東區走到西區步行要二個小時,來回便是四個小時,路形複雜,極易走錯,康所為只用了三個多小時就回來了,且找到了安驀然胡亂編的李記大排擋,這也太詭異了吧?
「所為呀,你在哪找到的李記?」安驀然打開熱呼呼的韭菜丸子,心裡有絲愧疚,剛開始在氣頭上並不覺得,這會子倒是覺得這樣子的懲罰對康所為來說,著實是重了些。
「安小姐怕是記錯了吧,李記大排擋不在西區,在南區,南區離東區不過一個小時的路,我走過去,找了許久,終是找到了,我先嘗了一份,味道真是不錯!」康所為一五一十地告訴安驀然,臉上還帶著憨厚的笑意,彷彿不知道安驀然這是為他動手打女人的事在罰他。
安驀然正夾了顆丸子住嘴裡塞,聽到康所為的話,嘴巴都合不上了,她想起來了,這李記大排擋並非她胡亂編出來的,而是在某年某月聽某人說了句,李記大排擋的韭菜丸子非常好吃,原來她記錯了,不在西區在南區,合著讓康所為撿了個便宜。
頓時也沒有心情吃了,她把筷子盒子往茶几上一放,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她問正在擦汗的康所為:「這丸子多少錢一份?」她只記得給了康所為十塊錢,十塊錢怎樣能買到兩份?難不成康所為還私藏了錢?
康所為嘿嘿地笑,模樣有些像是撿了大便宜:「也比您說的便宜,五塊!」
安驀然頓時窘得,啥心情都沒了,哀歎了一聲上了樓。
「安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覺得不解氣,那所為再去買一次吧!」康所為衝著她的背影喊。
安驀然一征,合著他知道她是在整他呀,她擺擺手,算了,那事也不是康所為的錯,讓他在這大冬天跑出身汗來,也夠了,於是她便丟下句:「那你去傾城之戀幫我找一個叫田蕊的員工,教教她規矩!」
康所為哦了一聲,不是說算了嘛,怎麼還讓他跑腿,嘴上還是極恭敬地說:「是,安小姐!」
在迴廊上,安驀然看著康所為一刻也沒停地出了門,心裡暗念,榆木疙瘩,這次你可要把握住!視線移到廳中間,康莊雲和劉媽等人已經散去了,畢傾城正和畢志虎往書房去,大概是在商量許柄權的案子吧。
這畢志虎定是想讓畢傾城幫他拿下市委書記一職,這麼多年的心願,一把年紀了,終究是想達成再入土的吧!現在更是個極好的機會,本著三年一度的投選,現今許柄權半途死了,便可以提前應選了。
瞧著畢志虎對她這幾日的轉變,倒不再和她掐架,想想該是認命了,接受了她這個出生微寒的兒媳婦。
她有些累了,便進房間小睡一會兒,把小包往沙發上一甩,康所為的卡給甩了出來,安驀然這才想起來,康所為的錢還在她這裡,從這裡到傾城之戀也有十多分鐘的路,這康所為不會傻到又走路去吧?
安驀然趕緊掏出手機給康所為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接起來,喂了一聲後,安驀然問:「所為,你走路去傾城之戀嗎?」
康所為似乎沒有空接電話,聲音有些縹緲:「安小姐你沒說讓我走路去,我就開車來了!」
「哦,那沒事了!」安驀然按掛電話,嘴角抽了抽,這康所為何時變得這麼狡猾了?
康所為停了車子,就往傾城之戀走,門口迎賓的兩個年輕妹妹看到是康所為來了,趕緊熱情地行了個禮:「康先生好!」
康所為沒著聲,走了進去,四處望了望,見傾城之戀生意不錯,店員們三兩個在一起招呼著客人,連店長都拿個本子領著個女顧客在看商品,那女顧客的背影極其眼熟,康所為詐一看,倒像是安驀然。
康所為搖搖頭,嘴角勾起無可奈何的笑容,心裡暗想,原來這安小姐也來了,可怎麼會比他先到呢?甚是納悶,便走過去對著那背影喊了聲:「安小姐,原來你早到了!」
店長和那女顧客都回過身來,康所為看到那誤認為是安驀然的女顧客,同樣剪了一頭密密的黑劉海,兩彎水眸格外動人,就這樣愣在了那裡,真真知道他是認錯了人,又感到這長像與安驀然也太像了幾分,故而征愣了幾秒。
「不好意思,小姐,我認錯人了!」康所為尷尬地道歉,臉又有些紅了。
田蕊的臉也紅了紅,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憨憨傻傻的,長得十分不錯,卻見到女孩子這般害羞,倒是讓她有些驚訝的。
「是康先生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店長笑呵呵地問康所為。
康所為這才說:「安小姐叫我來找個叫田蕊的員工,教教她店裡的規矩。」
田蕊一聽是來找她的,臉更紅了,低頭不答話。
店長看了眼田蕊,笑得意味深長,他自是明白,安驀然別有用心,店裡的規矩隨便哪個人教都是可以的,偏偏叫了不管店裡事的康所為來,遂笑道:「哦,原來是找田小姐的,好吧,我這就把田小姐交給康先生!也省了我一頓清閒!」
康所為看向田蕊,驚了驚:「你就是田蕊?」
田蕊笑笑答:「請康先生賜教!」
康所為又一陣臉紅,不好意思地答:「好說,好說。」便接過店長的本子在店裡繞了一圈。
田蕊則羞澀地跟著康所為在後面走,康所為時不時小聲地說一句,田蕊跟著小聲地答一句,不知不覺走了一圈,康所為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田蕊也不知道自己聽到了什麼。
說實話,康所為對店裡的事一竅不通,剛剛只是做樣子胡亂說了一通,只是安驀然叫他來,他便來了,在他這裡,就算安驀然讓他從十層樓上跳下來,他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又胡亂編了一通,其實也不是胡亂說的,都是華雄活著的時候,交給他的一些查顏觀色,他便一股腦全和田蕊說了。
轉眼到了下午時分,康所為沒有吃午飯,肚子餓得咕咕作響,田蕊聽到康所為的肚子響,不由得問:「康先生,你沒吃午飯嗎?」
康所為不好意思地說:「沒呢,就是三個小時前吃了份韭菜丸子!」
「對不起,康先生,都怪我,耽誤你吃午飯時間了!」田蕊愧疚地說,時不時瞥一眼康所為,對眼前這高大挺拔的男人越發喜歡。
康所為頓時有些窘,看著田蕊半天說了句:「我身上沒錢!」
田蕊從上到下打量了康所為一遍,看她穿得極為得體,且這身西裝少說也要五萬塊,他會沒錢?
康所為知道田蕊的疑惑,接著說:「我早上做錯了事,安小姐把我身上的錢和卡全拿走了!」
田蕊兩彎水潤大眼立馬笑成了月牙:「這樣子啊,那我請你吃午飯吧!」
「這不好吧?」康所為猶豫。
田蕊拉著他的胳膊往外走:「沒什麼不好的,你餓著肚子教我,請你吃頓飯就當交學費吧!」
康所為一聽倒也不再退卻了,他現在餓得發昏了,大不了明天再把飯錢還給他,安驀然不會一直扣著他的錢不給吧!
田蕊帶康所為去了一家別緻清雅的小店,並不是因為她身上只有七百塊錢,而是這家的店的沙鍋飯特別好吃,價格確實實惠,才二十塊錢一份,好吃又實惠。
這個店不大,不超過二十平米,這個時候,倒也還有幾桌客人。
店裡都是些小桌子小凳子,康所為這身材和裝扮進來,著實令老闆吃了一驚,老闆也是個識貨的,單看康所為的衣著便知道他是個有錢的主,卻不知道他為何會來這種粗陋的小店,頓時把他當成了貴賓招待。
要是老闆知道這麼個衣著不凡的人,身上一毛錢都沒有,還得靠個女人請飯,會不會還這般招待他!
康所為點了份爆炒田雞,以前家裡這東西多得不得了,小時候他還和村裡的小夥伴一起去抓過,像田雞青蛙泥鰍,田野間應有盡有,他時常光著腳丫子,跟著幾個年長點的夥伴在田梗上跑,風輕輕一吹,一串串黃色稻穗花飄來一陣清香,田間還有些許野花,紫色黃色還有一種他特別喜歡的,像滿天星星灑就而成,顏色雖然素了些,確是很入眼。
那時候的自己,不伸光著腳丫子,還光著膀子曬得黑黑的,常常采上幾朵黃花紫花和滿天星花湊成一束,送給鄰居家的小妹妹,小妹妹那時候倒也不嫌他土氣憨傻,歡快接過,笑呵呵的,比那束野花還漂亮。
可是後來,那小妹妹長大了,成了村裡的美人,便不再傻呵呵地笑,反而看到他便繞道走,把他當成了瘟疫,再後來,小妹妹嫁到了城裡,他便再沒見過她,心也著實傷痛了幾日,並非為小妹妹嫁人而傷心,而是小時候的友誼長大後變了質,令他傷心。
至小妹妹不再理他,他便不再采野花,也不再抓田雞,很多年沒吃了,不知道這味道怎麼樣。
「不好意思,這地方確實小了些,不過味道確實是不錯的!」田蕊再三說抱歉。
康所為大度地擺擺手:「田小姐不必客氣,這地方,挺好的!」
小地方的速度著實是快,沒過幾分鐘飯菜便端了上來,要不是冒著熱氣,康所為真要以為這是事先炒好的。
大概是老闆把康所為的菜先給炒了,因為旁邊的幾桌客人都在摔筷子,老闆趕緊小聲地賠不是。
田蕊也是感到驚奇,康所為為什麼有特權可以優先上菜?她每次來都是等老半天的。田蕊給康所為取了雙筷子,還在茶杯裡燙了燙才遞給康所為。
康所為看了看那顏色還不錯,聞著香味也香,就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了,接過筷子夾了一隻田雞腿往嘴裡一塞,舌尖觸及到食物,頓時靈激一動,腦子裡只冒出兩個字:好吃!
田蕊見康所為臉上帶了絲滿意的笑容,知道合他胃口,看他那麼餓了,也不好打擾他,只是靜靜地坐在對面看著她,喝著熱奶茶。
等康所為把沙鍋底都刮了的時候,田蕊的奶茶也喝完了,這才問他:「好吃嗎?」
康所為點點頭:「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了……」話突然止住,康所為覺得這樣說有些愧對安驀然,其實在安驀然家裡,吃的飯菜都是上品,今天之所以覺得這麼好吃,都是因為走路去了那麼遠,餓壞了。
「怎麼了?」田蕊看康所為突然不說了,且臉色有些沉,問他。
康所為突然起了身,往外走:「我要回去了,飯錢明天還給你!」說著已經快步走了出去,他是怕出來太久了,安驀然有需要他的地方,找不到他。
田蕊趕緊追出去:「康先生……」
康所為回過身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其實這裡離傾城之戀不過經過一條馬路,花不了五分鐘,田蕊叫住他並不是想讓他送她回去!只是看他那麼著急,是不是她耽誤了他的要事。
田蕊趕緊搖頭:「不,不用了,你有事先忙吧!」
康所為點了點頭,完全沒有剛剛憨厚臉紅的模樣,極像是個雷厲風行,行事果決的大男人。
上車離去了,田蕊還望著康所為的車影,這個康所為倒是挺特別的。
康所為回到畢家,畢傾城正準備出門,見他回來了,於是對他說:「所為,跟我去警察局,去見見龍豹。」
康所為朝廳裡望了望,沒有安驀然的身影,又把視線移到了樓上,畢傾城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知道他是在找安驀然,假意咳嗽了聲說:「驀驀在睡午覺,我們走吧!」
康所為放下心來,這才跟畢傾城又出了門,這一天,他可真夠忙的。
到了警察局,韓思博沈雄飛都在,便和畢傾城一起去了監獄,因龍豹的身份特殊,所以關了單間,畢傾城到的時候,他正拽著隔壁監獄犯人的衣領大罵:「你敢罵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在漠河是個響噹噹的人物,還沒有人敢罵老子呢,我打死你!」
「你放手,放手!」被龍豹拽住衣領的犯人已經因缺氧漲得臉紅脖子粗,雙手胡亂拍打著龍豹。
「叫你罵老子,叫你罵!」龍豹一手抓著那犯人,一手拍著他的頭,凶神惡煞的。
沈雄飛大吼一聲:「幹什麼呢?給我放手!」
龍豹完全不把沈雄飛放在眼裡,繼續打著那犯人。
沈雄飛怒了,派了兩個警員開門去拉龍豹,龍豹還不肯放手,沈雄飛進去對著龍豹就是一頓打,龍豹這才鬆開了手,爬起來想打沈雄飛被兩個警察抓住了。
「給她加上手拷腳鐐,拉到審問室,我要好好審審這位響噹噹的人物!」沈雄飛狠狠說。
兩個警察趕緊將龍豹鎖了個嚴實,像提小雞一樣提了出去,不過像龍豹這樣身材的小雞還真少見?
把龍豹狠狠摔在地板上,審訓台前坐了畢傾城韓思博和沈雄飛三人,康所為和幾個警察站在旁邊。
龍豹被摔得撕牙隔裂嘴,卻馬上掙扎著爬起來,擦去嘴角被沈雄飛打出來的血跡,仍舊滿臉傲氣地瞪著眼前的三個男人!
畢傾城手指悠閒地敲著桌面,有一下沒一下的。韓思博記懷龍豹將他裝到麻袋差點淹死他,正痛狠地盯著他,沈雄飛接過警察遞來的案例,翻了翻丟到桌上,不用看,他都知道龍豹有哪些罪大惡極的罪行。
「龍豹你可清楚你所犯的罪?」沈雄飛語氣冰冷地問。
龍豹呸了一聲,下巴揚得老高答:「老子所殺之人都是該死的!」
「是嗎?」畢傾城徒然起身,走向龍豹,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龍豹痛得退了幾步,正想衝上來,被幾名警察鉗制住了。
畢傾城又硬了拳頭打了他幾拳,才問他:「現在呢?」
龍豹吐了口血,模糊不清地說:「老子沒罪!」
畢傾城眸中閃過殺氣,對沈雄飛說:「老三,你研究多天的刑具今天終於找到首驗者了!」
聞言,沈雄飛的韓思博皆笑得有些奸詐皆得意,沈雄飛朝旁邊筆直站著的一個警察說:「去,叫人把我那仿古曠世的刑具抬過來,好好伺候伺候龍老大!」
那警察歡快地答了聲:「是!」然後三兩步便出了審訊室。
沒過片刻,便返了回來,身後跟了兩個粗壯的警察吃力地抬了個東西,看沈雄飛的示意,沉沉地放在了龍豹面前,然後規矩地退了出去。
沈雄飛這才起得身來,走到龍豹身前說:「這玩意你可曾見過聽過?」
龍豹正盯著看,心裡也委實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卻又不想理沈雄飛,只是哼地一聲,把臉轉到了一邊。
沈雄飛這會倒是不惱了,似笑非笑地說:「我聽說古時候,皇宮裡除了皇帝便沒有男人,如男人入宮,便要受宮刑,這宮刑之殘酷想必龍老大這種風花雪月慣了的人便是知道的!」
龍豹猛地看向沈雄飛,眼神中有幾絲懼色,遂又看向那沉重之物,愣在當場。
沈雄飛眾人十分滿意龍豹的反應,皆嘴角掛著笑意,沈雄飛繼續說:「還聽說,古時候施宮刑皆是人為,一刀下去,不偏不移方算成功,確是風險太大,稍稍不慎便會命喪黃泉,故而,我研究了幾年,終是造出了這個物什,專們對付那些奸-淫惡極的犯人,不但快,而且准,保證人不會有事,龍老大早年所行之罪惡,受這方物什是最好不過了!」
龍豹終是變了臉色,死死盯著沈雄飛:「你敢!」那眼神中明明除了痛恨還有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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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是大封推,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