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玄失望的收回目光,一聲悠長的歎息在小樓中迴響,「自從知道你的身份後,我在宮中處處維護你,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裡從未有過別人,說起來也是笑話,直到你死後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萱萱,我不奢求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只求你能原諒我。」
「原諒?」葉菀嗤聲冷笑,面上的淒然彷彿是在嘲笑景玄的奢望,「皇上不妨去陰間問問司徒家冤死的幾百口人,看他們能不能原諒你?或是皇上能讓他們都活過來,我或許也可能考慮原諒。」
看著葉菀眼中決然的恨意,景玄痛苦的低下頭,眼中似是有晶瑩荒落,只是隱藏在昏暗的陰影中,讓人無法看得真切。
或許是難過至極,景玄竟然笑了起來,「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我就是不死心,非要聽你親口說出來,回到這座宮廷後,你經歷了無數磨難,可每一次都不曾求助於我,我只能想盡辦法暗中幫你,卻不能讓你知道,我時常會在獨自一人時,想起咱們一同經歷過的事,可你一定很後悔認識我吧?」
葉菀起身走到牆邊的畫像前,看著畫像中的司徒萱,就好似看著前世的自己,「我不後悔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包括蒙上雙眼相信一個人,它日,若被萬箭穿心,我認,但你要知道,傷害之後再無原諒,感謝你給我的這場空歡喜,雖然到頭來滿身傷痕,但曾經有過的快樂卻是真實的,既然是你先放棄了我,也不要指望我還會站在原地。」
葉菀回過頭,與畫中的人彷彿重疊在一起,景玄伸手想要觸碰她,可看到自己手上蒼老的皮膚,才明白,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距離,還有幾十年逝去的時光。
景玄終是放下手臂,許久才從案下的暗格中拿出兩道聖旨,「我已經時日無多了,日後恐怕不能再保護你,雖然到死也不能得到你的原諒,但今生還能再見你也已足夠,我欠司徒家的會在陰間慢慢還,欠你的恐怕今生都無法彌補了,這兩道聖旨,一道是冊封你為皇后,一道是讓景弈成繼位,前世你沒能登上後位,也是我一生的遺憾。」
葉菀接過兩卷聖旨,卻將冊封她為後的那一卷扔進火爐,「皇上以為這是對我的彌補嗎?我在意的何曾是皇后的位置?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起,如今也不需要你來給了。」
景玄眼中隱隱有妒意閃過,可一瞬後卻只餘無奈,「我知道你回到我身邊只是為了報仇,不可能還未其它,如今沈千依已死,我也活不了幾日,等該死的人都死了,你也會離開吧!跟真正珍惜你的人一起遠走高飛。」
葉菀沒有說話,算是默認,景玄點了點頭,祈求的說道,「我死後朝廷必將出現紛爭,弈成雖有城府可畢竟還太年輕,我希望你能幫我輔佐他。」
葉菀蹙了下眉,冷笑道,「我為何要幫你,前世我幫過你的還少嗎?可最後又是什麼下場,兔死狗烹這種事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南周這座江山不光是我自己的,也有你的一份心血在裡面,司徒將軍更是為這座江山傾盡所有,難道你真忍心看它動盪不安嗎?」
葉菀避過景玄咄咄逼人的目光,聲音淡漠的說,「既然已經決定離開,南周怎麼樣也就與我無關了,皇上沒事時不妨多為大殿下祈禱吧!」
葉菀說罷轉身下了樓梯,身後傳來景玄嘶啞的咳聲,她沒有回頭也沒有慢下腳步,吐出多年壓抑在心中的怨氣,感覺自己的心也隨之空了似的,眼前漸漸被淚水模糊。守在樓下的董淨利看著葉菀神色不對,又聽見景玄劇烈的咳聲,想要問發生了什麼,可葉菀卻先開口說,「送本宮回去吧!皇上累了,本宮也不便再打擾了。」董淨利又向樓上看了一眼,見景玄沒有出言反對,便搬動架子旁的機關,打開暗道的門,隨著背後暗道之門的關閉,她與景玄間的一切也終將一筆勾銷,無論好的還是壞的,今後都會隨風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