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了一會兒話,天色已經漸晚,張澤馨雖然與景弈成有婚約,可張家世代書香門第,家規甚嚴,未出閣的女子不能在外天黑不歸,張澤馨便趁宮中尚未掌燈時告退。
景弈成親自送張澤馨離開後,復又折回寢殿,向葉菀行了禮道,「兒臣今日有意向澤馨打聽張府的近況,澤馨說張太傅最近不是早出晚歸,就是整日在書房與人商議事情,至於商議什麼,澤馨說她也不知道。」
葉菀接過宮人遞上的暖爐捂在手中,思忖了片刻道,「張太傅能在朝堂數次爭鬥中自保無虞,為人定然城府極深,此等大事他不會讓澤馨輕易知曉,澤馨大概沒有騙你。」
景弈成蹙了下眉,抬頭看向葉菀,似是有話想說,可猶豫了半天卻沒有開口,葉菀也不催促他,只默默飲著杯中的茶。
景弈成在經過幾番思量後,終於說道,「兒臣聽說,母妃將二弟安置在了離清秋堂不遠的殿閣裡。」
葉菀抬眸看向他,目光敏銳而明亮,「你是想問本宮為何還要善待於他,是嗎?」
景弈成似是不敢迎上葉菀的目光,慌忙垂下眼簾,可卻沒有否認葉菀的問題,在他看來,景奕軒既被廢黜皇子的身份,就該囚禁起來才對,可現在卻獨居一座殿閣,過起了衣食無憂的日子。
葉菀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的說道,「你與景奕軒一向親厚,應該瞭解他不是能跟你相爭之人,現在也已經對你構不成威脅,不如就將他養在深宮一輩子吧!怎麼說你們也是親兄弟,伺候他的人本宮來安排就好,你就不必擔心了。」
葉菀將最後一句話咬的極重,警告景弈成不要在伺候景奕軒的宮人上動歪腦筋,景奕軒被關在鳳儀宮的幾日備受折磨,單憑幾個宮人不會有如此大的膽子,背後肯定有人指使,而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景弈成。
景弈成面上的神色果然有一絲不自然,沉眸說道,「兒臣明白,得空時兒臣會去看望二弟。」
葉菀點了點頭,「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日後還是少跟景奕軒見面,畢竟現在你們地位懸殊,讓人看見了反而會惹閒話。」
景弈成抿了下嘴唇,不知葉菀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無論景奕軒還有沒有皇子的身份,只要活在世上一日,他心中就像有根刺一樣,所以他暗暗下定決心,絕不能留下景奕軒的命。
許多日過去後,朝中的肅清行動依然在繼續,隔幾日便有官員被查出與沈家有糾葛,有的只是在年節時相互送禮這些小事,如今都要被拿出來大做文章,朝中真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這場肅清漸漸變成不同派別間相互詆毀攻擊的借口,直到景玄強制喊停後,朝中的氣氛才終於有所緩和。
前朝亂成一團,後宮也快變成了一鍋粥,李夢怡不知哪裡開罪了景玄,被一道旨意禁足思過,還有幾個母家受牽連的嬪妃,不知深淺的去慶祥殿求情,皆被景玄一怒之下廢黜,此後再無嬪妃敢為母家說話。
葉菀一邊撥弄案上的火燭,一邊聽元楓講宮中最近發生的事,雖然都不是什麼大事,可串聯到一起,也能得到許多訊息,偶爾一些有趣的事,還能緩解近期緊張的氣氛。
元楓從尚局一直說到慶祥殿,葉菀聽得十分仔細,突然文馨在外面輕敲殿門道,「娘娘,董公公派人來說,皇上讓娘娘過去慶祥殿一趟。」
葉菀看了眼窗外暗黑的夜空,不知景玄這時讓她去慶祥殿是為何事,便對外面說道,「讓來人先回去傳話,說本宮稍後便去。」
葉菀起身披了件氅衣,沒有過多裝扮便帶人前往慶祥殿。
慶祥殿一如往常一樣,到處燈火輝煌,可宮人們的面上卻是一片僵硬,彷彿一個個木偶似的,沒有絲毫生氣。迎葉菀進殿的並不是董淨利,而是一個沉眸少言的內侍,葉菀問了他幾句話,他皆規規矩矩的答了後便再不說話,直接將葉菀帶到景玄的寢殿內,可讓人奇怪的是,景玄並不在寢殿之中。葉菀想要詢問引領的內侍,可那名內侍早已退了下去,偌大的寢殿中只留下葉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