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隨著沈家的沒落,一些與沈家有關聯的世家和官員也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或被斬首示眾,或被抄家沒官,無一人逃過法網,一時間朝中血雨腥風人心惶惶。
景玄將肅清沈家黨羽的任務交給了張太傅,張太傅果然不負重托,將與沈家有關聯的官員全部剷除乾淨,不僅如此,還將提拔了多位他的學生,儼然是要成為下一任霸權者。
不過景玄不會讓這種情況再次發生,肅清沈家的同時,大肆封賞了在邊關抗敵的有功之臣,沒有了沈家的糧草支持,匈奴大軍很快便撤軍,南周上下為這場艱難的勝利舉國歡騰,景澈因此次功勞甚高,被封為安定王,雖然依舊是王爺,可地位卻比從前提升許多。
邵敬城被封為鎮邊大將軍,與從前的邵敬征品階相同,只是軍權卻不再集中在他一人手中,而是分掌在景澈及多位將軍麾下,也是為防止再出現邵家和沈家這樣的權臣。
一些無足輕重的官位,景玄也就由著張太傅安排,但較重要的卻皆由他親自下旨任命,朱流芳被派往偏僻之地為官數年,幾乎就快被人遺忘,可景玄一道任命旨意,又讓世人重新記起了當年這位才華橫溢的榜眼。
朱流芳在偏僻之地輾轉數年,政績不俗,短短幾年便升任雲州知府,雲州原本是窮僻之地,但在朱流芳的悉心治理下已經漸有起色,他的功績天下眾人有目共睹,所以景玄任命他為都察院左都御史時,朝中反對之聲也僅僅是因他太過年輕。
都察院原本的左右都御使全部是沈家的人,此番沈家在朝中的力量經歷了大清洗,許多重要的職位都空缺出來,葉倫德在朝中經營多年,此時由景澈舉薦勝任都察院右都御使,葉菀的母家也算是風光正盛。
景玄將朝中之事安排妥當後,接連幾日沒有上朝,宮中依然流傳他身負重傷的傳言,可葉菀幾次去慶祥殿都沒發現任何異樣,只覺得景玄神情懨懨的,好似十分疲憊。
這日葉菀從慶祥殿出來,一直沉眸思索景玄方纔的神態,沒有看見正等候在門口的李夢怡,直到聽見請安的聲音,葉菀才收回思緒,抬頭看向身前一襲玫紅錦緞的李夢怡。
這一抹刺目的玫紅,在如今沉悶的華宮中顯得十分突兀,李夢怡本就白皙的臉龐在這抹玫紅的映襯下格外嬌艷,幾支純金打造的步搖插於高高聳起的髮髻間,乍一看華貴異常,竟比身為皇貴妃的葉菀裝扮還要艷麗,可見這一身裝扮費了不少心思。
見葉菀一直盯著自己看,李夢怡微笑垂眸道,「嬪妾今晨燉了一盅燕窩羹,送給皇上補補身子,不巧皇貴妃娘娘正在裡面,所以臣妾就先在此等候了。」
葉菀看了眼宮人手中的食盒,又上下打量了李夢怡艷麗的裝扮,笑著說道,「本宮勸怡容華今日還是不要進去了,皇上心情欠佳,恐怕不想見怡容華。」
李夢怡蹙了下眉,以為葉菀是嫉妒她年輕美貌,怕她搶走皇帝的恩寵,遂掩口嬌笑道,「皇上不是剛剛才見過皇貴妃嗎?怎麼會突然心情欠佳呢?宮人已經進去為嬪妾通傳了,嬪妾就是現在想回宮,也要先看過皇上的意思。」
李夢怡話音剛落,進殿通傳的宮人便出來宣她進殿,李夢怡得意的看向葉菀,道,「這可如何是好?皇上已經宣嬪妾進殿了。」
葉菀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樣子,只是微微笑了笑,「既然如此,怡容華就好自為之吧!本宮先回去了。」
李夢怡以為葉菀吃癟,昂首挺胸的踏入慶祥殿,可葉菀卻看著她搖了搖頭,幾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景玄雖然除去了沈家這顆毒瘤,可毒瘤已經長在身體裡多年,拔除雖然痛快,可也難免傷及自身,所以景玄的心情並沒有外界想像的那麼好。
受沈家牽連的朝臣眾多,每揪出一個,都似在景玄的心口劃上一刀,李夢怡此刻去招惹景玄,實在是選了一個不好的時機,而她一身精心的打扮,怕只會讓景玄更加心煩。
鍾念輕輕握了下葉菀的手掌,笑笑說,「娘娘對她也算仁至義盡了,就算皇上真的遷怒於怡容華,也與娘娘無關,怡容華仗著得寵,連娘娘都不放在眼裡,忘了當初是如何巴結娘娘的。」
葉菀垂眸微笑,「李家此次及時與沈家撇清關係,可謂是明智之舉,現下朝中正是用人之際,聽說李家有好幾個陞官進爵的,且官位都不低,怡容華自然也就有驕傲的資本了。」
鍾念回頭輕蔑的瞥了眼李夢怡的背影,笑著說,「一入宮門就是皇家的人,母家再榮耀也只是面子上好看罷了,與實際毫無裨益,妃嬪想要在宮中立穩腳跟,終究還得憑自己,能依靠的也只有皇上,只可惜年紀輕的嬪妃還看不透這些,以為母家得勢,就可以在宮中橫行。」
葉菀微笑著搖頭不語,一路沉默回到紫竹軒,剛一進寢殿便見景弈成和張澤馨在殿中等她。
張澤馨已經有許久沒有來向她請安,如今沈家沒落,景奕軒被廢,成年皇子只餘景弈成一人,宮中的局勢已經十分明顯,景弈成必將會是儲位之選,張太傅的態度也在一夕之間改變,甚至主動讓張澤馨進宮向葉菀請安。
葉菀扶起向她行禮的張澤馨,笑著說,「澤馨來請安怎麼不提前告訴本宮,等了許久了吧?」
張澤馨恭敬的說道,「聽宮人說娘娘是到慶祥殿看皇上去了,臣女本來也沒什麼急事,在這等會兒無妨的。」
葉菀拉著張澤馨坐於榻上,看了景弈成一眼,景弈成立刻上前與張澤馨並排坐下,甚是慇勤,張澤馨則羞澀的笑了笑,垂眸不語。葉菀看著張澤馨的態度,沉眸想了一瞬後,說道,「成德皇貴妃的喪期已滿,本宮今日還跟皇上提過你們的婚事,皇上說等過了年就擇日為你們操辦,到時澤馨也該改口叫本宮母妃了。」張澤馨羞得面色通紅,手指絞著衣袖抿嘴不言,景弈成笑著說,「多謝母妃,兒臣的婚事有勞母妃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