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依被景玄的一聲怒吼嚇退,瞪大了雙眼看著景玄眸中幾乎要將她吞滅的怒火,突然後悔一時衝動,觸碰了景玄心底最大的忌諱。
景玄慢慢鬆開暴起青筋的雙拳,目光越過沈千依,看向一直垂眸立在後面的雁南,沉聲說道,「皇后既然不承認,朕也不逼你,只是有一個人的證言,你一定要聽一聽,雁南,把你之前跟朕說過的話,向各位大臣們說一遍。」
沈千依驚愕的看向走上前的雁南,不敢相信雁南竟然會背叛她,她從前做的任何事都不曾瞞著雁南,雁南的背叛意味著,她在景玄面前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雁南不安的看向恨不得用目光殺了她的沈千依,咬了咬牙,說道,「奴婢跟隨皇后的二十多年裡,親眼見皇后害死無數皇嗣,也知道皇后利用巫蠱之術控制她人,宸佑宮裡的孫美人和已故的邵氏,皆是皇后用巫蠱之術所害,後宮裡但凡有嬪妃膽敢忤逆,皇后都會用此方法,死於巫蠱的宮人更是不計其數。」
「滿口胡言!」沈千依暴跳如雷,想要上前來打雁南,不過卻被景玄的侍衛攔住,只能用殺人般的眼神瞪向雁南,「本宮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誣陷本宮?是不是有人指使你這樣做?是不是她?」
沈千依瘋了似得指向葉菀,可葉菀的面容卻始終沉靜,沒有辯解也沒有承認。
雁南笑了一聲道,「奴婢跟隨您近三十年,豈是他人隨意指使便會背叛您的?奴婢是真的寒心了,娘娘您捫心自問,何時曾為奴婢考慮過分毫?您提拔奴婢的父親,不過是要為沈家在軍中安插內應,奴婢為您做了那麼多事,可您卻將奴婢父女的命視為草芥,既然如此,奴婢為何不能另尋靠山?」
雁南一番肺腑之言,讓沈千依徹底絕望,面目呆傻的癱坐在地上,如今她已是眾叛親離,連最信任之人也捨棄了她。
沈重山見此情形,突然大聲喝道,「此等毒婦不配居於皇后寶座,臣若早知此事,今日定然不會受毒婦蒙蔽,臣一時大意,還望皇上恕罪!」
沈重山此言一出,眾人不禁嘩然,原想他會為自己的妹妹求情,不想卻在親妹妹最狼狽時還要再來踩上一腳。
沈千依早已感覺不到悲哀,對自己的這位哥哥,她原也沒抱多大期望,這麼多年來他們之間早已沒了親情,有的只是相互利用,如今她不禁沒了利用價值,甚至還成為負累,沈重山將她一腳踢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景玄蹙眉看向沈重山,眸中的厭惡又重了幾分,「沈大人先不用忙著撇清自己,審完了皇后,自然就會輪到你。」說罷,向一旁站立的董淨利使了個眼色。
董淨利立刻高聲唱和,「帶抓獲的匈奴細作進殿。」
言罷,立刻有軍士押著兩名扮作南周人的匈奴細作進殿,那兩人與方才被押進殿的巫女一樣,渾身遍佈大小不等的傷痕,衣衫上血跡斑斑,同是受過重刑的。
景玄冷眼看向沈重山道,「首輔大人好好看看這兩個匈奴細作,一定不會陌生吧?朕已經盯了他們許久,在回來的路上才將他們抓獲,朕聽說,他們是從首輔大人府上出來的。」
沈重山緊張的冷汗直流,瞥了匈奴人一眼,立刻說道,「皇上一定誤會了,現下正是與匈奴開戰之時,臣怎麼可能會收留匈奴人在府邸,皇上一定是受奸人蒙蔽。」
景玄的面容驟然轉冷,「是不是被奸人蒙蔽,朕自由論斷,首輔大人只看了這二人一眼便斷定不識,也太草率了些,這兩人可在你府上住了有段時間了,他們是今年春日混入華都,期間一共出入你府上六次,朕說的可對?」
沈重山聽了這話後,面容終於有了鬆動,這時才知景玄早已盯上這兩個匈奴細作,如今帶到他面前,並不是要審問他什麼,只是要將他所做之事公諸於眾。
沈重山搜腸刮肚的想找推脫之言,可景玄卻沒有給他辯駁的機會,繼續說道,「朕一直奇怪,匈奴人行軍一向糧草不足,可今次卻能堅持到入冬也未撤軍,審訊了匈奴細作,朕才得知,原來匈奴大軍的糧草,竟是沈大人在暗中支援。」
景玄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沈重山,沈重山早已面色鐵青,精瘦的身軀竟然顫抖起來,當朝首輔裡通敵國的消息,可比後宮中的爭鬥要勁爆百倍,後宮再怎樣鬥,都只是女人和皇家內部的事,可通敵卻不一樣,尤其還是發生在當朝一品大員的身上。
眾人接受了這一驚人的消息後,紛紛出言斥責沈重山當誅,尤其是原本依附於沈家之人,言辭甚是激烈,彷彿這樣便可將他們從前做過的事一筆抹去,可景玄不是健忘之人,每個人做過什麼,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景玄不耐煩的擺了下手,止住眾人的齊聲討伐,「該治什麼罪朕心中自有論斷,你們也不用急著摘乾淨自己,朕這一年來早已摸清了你們所有人,有功的朕自會獎賞,有過的也莫要抱有僥倖心理,處理完沈家,朕會一筆一筆跟你們算。」
景玄說罷,看向跪在地上的沈千依和沈重山,「皇后沈氏,天命不佑,心腸歹毒,殘害皇嗣嬪妃,焉得母儀天下?著褫奪皇后之尊廢為庶人,賜???毒酒一杯。」
隨著景玄的語音落下,沈千依兀自冷笑,淒涼的聲音讓人聞之生寒,「昔日花間初相見,雖未成歡亦未成怨,誰料今日竟如此不堪?」
景玄轉頭不再看沈千依,對她真是一點情意也不再有,繼續說道,「沈重山裡通敵國,實屬叛國之罪,沈家男丁凡成年者一律斬首示眾,未成年者全部充做軍奴,女眷沒入官奴,世代不得脫出奴籍。」景玄話音剛落,立刻有軍士上前將沈重山拖出殿外,沈千依則被內侍架起,打算押回後宮等待行刑,可這時雁南卻突然跪下來,說道,「懇請皇上讓奴婢再伺候主子一回。」景玄微微蹙了下眉,可看向沈千依呆滯的臉龐,終是點頭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