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香火氣息在殿中環繞,原本明媚鮮活的映月閣,此時全部換做了素雅清淡的裝束,因為宮裡沒有發佈周靜槐的死訊,所以不能掛白簾和喪幡,宮人們也不能著喪服,只能用素雅的衣裳代替。
周靜槐的死如今已經是眾所周知的秘密,只有遠在邊關的景玄還被蒙在鼓裡,不過他就算知道了,頂多也只是皺下眉頭便忘了,後宮裡的女人無論身份多麼尊貴,也從來都只是皇帝的陪襯,生與死在歷史上只是一筆帶過,有的甚至連名字也留不下。
不過周靜槐不會在意這些,她只要自己的孩子安好,心愛之人能永遠將她記在心間,所以葉菀並沒有將法事安排的多隆重,只在寢殿中搭了一架桌案而已。
法事結束後,藍雪衣讓宮人們把符水灑在映月閣每一個角落,說是為了鎮邪,其實藍雪衣只是想找個借口支開宮人,宮人們各自退下去忙,鍾念也識趣的退出寢殿將門合好。
殿中只剩下藍雪衣和葉菀兩人,葉菀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聲,不知該說些什麼,許久才嚶聲說道,「昨日在鳳儀宮的事,多謝。」
看著她疏遠的態度,藍雪衣歎了一聲,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不要這樣好嗎?那天晚上我不該懷疑你,也不該去試探你,都是我的錯。」
葉菀覺得眼前有些模糊,抽開自己的手,將頭垂得更低,「你沒有錯,是人就都會有疑心,是我不好,做了讓你疑心的事,如果你想聽,我會解釋的。」
一顆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在青石磚上,葉菀覺得心中有無限委屈卻說不出口,藍雪衣再也顧不得許多,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你不用解釋,什麼都不用說,我相信你不會做那種事,人是都有疑心,可我不該懷疑你,不要哭了好嗎?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懷疑你半分。」
心中的鬱結終於釋然,彷彿隨著眼淚一起流出體外,葉菀伏在藍雪衣肩上,嗚咽著說,「我把心都給你了,為什麼還要懷疑我?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說我狠毒,但你不可以,如果連你也不相信我,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藍雪衣緊緊抱著葉菀,任她踢打,雖然痛在身上可卻甜在心裡,因為他知道,葉菀越是傷心,就越是將他看得很重。
待葉菀哭聲漸歇,藍雪衣輕輕吻了下她冰冷的嘴唇,柔聲說道,「我們再也不要這樣猜疑了好嗎?以後做任何事都要先跟我商量,再不要瞞著我做任何危險的事,擔心的滋味兒只會讓我更難過。」
葉菀點了下頭,卻又突然緊蹙了雙眉,「昨日在鳳儀宮時為何要衝動說出那番話,宮裡難免有一時口舌之爭,又不會真的怎樣,若是讓人有了懷疑,就得不償失了。」
藍雪衣露出一縷自信的微笑,道,「昨日之事絕不是我的一時衝動,麗夫人敢如此奚落你,背後肯定有皇后示意,不讓她吃點苦頭,她還會繼續讓人利用,當你們鬥得你死我活,最終受益的人卻是皇后,而且只要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葉菀默然垂頭,雖然依舊做出生氣的樣子,可心中早已似灌了蜜糖一樣,「只這一次,以後再也不許了,皇后是何等聰明之人,今日已經讓她覺察出了端倪,若是再有一次,她怕是真的要疑心了。」
「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藍雪衣說罷又在葉菀的額上印下一吻,兩人執手相看,雖不說話,可此時此景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殿門外有腳步聲響起,只聽鍾念說道,「天師讓你們把映月閣所有的地方都灑上符水,後院也灑了嗎?」
宮人回話道,「奴婢們以為只需撒殿閣便可,後院並沒有灑。」
「那還不快去!」鍾唸一聲令下,宮人們立刻散去。
藍雪衣看向殿外,雖然不捨可還是說道,「時辰不早了,我若再不走,怕是連映月閣的宮人都該起疑了,你和如玉一定要萬事小心,邊關戰事吃緊,皇帝不可能再顧及後宮,我會暗中盯著沈家,宮裡只能靠你自己應付了。」
葉菀燦然一笑,「我怎麼會只有自己呢?我身邊有景弈成和嵐淑妃幫襯,雖然景弈成跟我並不多親近,可起碼現在我和他是在同一條船上,你自己在宮外才最應該小心。」「你放心,憑我的修為,還不會被幾個凡人威脅,我一向不理朝中之事,沈家的人也不會太在意我。」葉菀還想再多說些什麼,可鍾念已經在外面催促,殿外宮人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為了不讓人懷疑,葉菀只好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