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後白晝的時間一天天變短,風裡也開始夾雜了絲絲涼氣,地上總會看到秋蟬的屍體,可見天真的是要冷了。
夏雨晴的病情在藍雪衣悉心調理下,已經逐漸痊癒,所以藍雪衣現在已經不用日日去夏府,隔三五日去上一次便可,而自從把朱流芳引薦到夏府後,他便成了夏府的常客,夏老爺隔上幾日便請他到府中一敘。
市井中的流言也很快轉了方向,韓少東似乎瞬間被人們遺忘,取而代之換成了朱流芳。
因為夏老爺的青睞,墨香齋的生意也好了許多,雖然朱流芳要的價錢不低,可一日裡也總能賣出一幅半幅的,不過多數買家都是為了附和討好夏老爺,其實並沒有幾個人真正看好他的才學,皆覺得他年紀太輕,不可能會在秋試***人頭地。
墨香齋生意好了,去華都趕考的學費也就不用愁了,這些日子朱流芳除了安心讀書外,就是去夏府中做客,與夏老爺和夏雨晴也漸漸熟絡起來。
夏雨晴本就對藍雪衣了結了情意,葉菀相信只要藍雪衣漸漸退出她的視線,夏雨晴總有一日會接受朱流芳,所以也並不多往夏家走動了。
這日午後,藍雪衣見天氣還不錯,便帶著葉菀和語彤一同來到不遠處的湖中泛舟,語彤並不賞景,只顧著收集新長出來的嫩荷葉,等著回去曬乾後,用來蒸飯煮茶,或是做些荷葉糕點。
葉菀見她整整摘了一小籃的荷葉,笑著拉住她道,「你快歇歇吧!摘這麼多荷葉要到何時才能吃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拿它炒盤菜呢!」
語彤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湖水,罷手道,「這些夠用一年是沒問題了,趁著太陽正好,奴婢這就回去曬上。」
「你不在這玩會兒嗎?你從前在家時,可是最愛到湖裡偷懶的。」
語彤哼了一聲,說道,「奴婢才不是沒眼力見兒的人呢!小姐和姑爺在這談情說愛,多奴婢一個還怎麼談怎麼說啊?」
葉菀面頰微紅的瞪了她一眼,「油嘴滑舌!不想玩就趕緊回去,我還不留你呢!」說著看向藍雪衣,「趕緊把船划到岸邊,送她回去!」
眼看船就要靠岸,語彤沖葉菀做了個鬼臉,用力一蹬船舷便跳上了岸,笑道,「小姐就是留奴婢,奴婢也不在這裡,您就和姑爺好好談情說愛吧!」
葉菀氣的想要打她,可船方才被她一蹬,離著岸邊越來越遠,葉菀剛站起身便因船身搖晃倒了下來。
藍雪衣扶住她道,「小心著些,若是弄濕了衣裳,可要著涼的。」
從藍雪衣懷中坐起,葉菀的面頰露出與荷花一般的淡粉色,轉頭裝作觀賞荷花,不去看藍雪衣。
藍雪衣只笑了笑,摘下一片荷葉遞給她道,「把這個戴在頭上,現在陽光最盛,別曬壞了皮膚。」
葉菀將荷葉扣在頭頂,卻笑著說,「我這人從來就曬不黑,小時候和語彤她們在水中戲耍一整日也不會有事。」
藍雪衣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葉家大小姐竟也這般貪玩,我還以為你小時候整日學習琴棋書畫,心裡想著進宮復仇,無暇顧及其他呢!」
「怎麼可能?好不容易重新過一回童年,我當然要好好的玩一番。」
葉菀抬手去碰落在荷葉上的青蛙,那青蛙受了驚嚇,『哇』的叫了一聲跳進水裡,濺起一串水花兒,引得葉菀呵呵笑了起來。
藍雪衣本想跟她說些事情,可見她玩的興起,便一直默默看著,並不開口,可葉菀是心思細膩之人,很快便發現藍雪衣沉默的有些異常。
「你是不是心中有事?」葉菀拉著藍雪衣的手,關心的問。
藍雪衣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前幾日我收到了宮裡傳出來的消息,原本不想跟你說的,因為你畢竟已經離開那裡了,可思來想去卻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你。」
「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文馨他們有事?」葉菀拉著藍雪衣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藍雪衣微微蹙了下眉,笑著說,「當然不是,文馨那裡我已經安排人照應了,不會出事的,我要說的是有關邵家的事。」
「邵家?」葉菀疑惑的看藍雪衣,她自從決心不回華都後,從未主動提起華都中的人和事,而藍雪衣也好似有意迴避這些,如今主動提起來,一定是發生了大事。
「邵家已經被皇上抄沒了,邵建明本就年事已高,一口氣沒上來氣死了,邵燕青也突然在宮中暴斃,不知是什麼原因,她之前突然瘋了,死後沒有葬入皇陵,邵敬征被迫上繳軍權,如今正在被押解回京的途中。」
咋一聽到這個消息,葉菀先是一愣,隨即便冷笑道,「當初是怎麼害人的,就應該知道會有同樣的下場!不過皇上不是沉不住氣的人,此次為何會突然對付邵家,朝中的新興勢力還沒有站穩腳跟,不足以與沈家對抗,這時收拾邵家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也許是局勢有變吧!皇上好像懷疑,此次遇刺是沈邵兩家聯手所為。」
葉菀雙眉緊蹙,問道,「是誰告訴你的?瑞伯伯嗎?」
因為怕牽掛之人擔心,葉菀便讓藍雪衣將她平安的消息秘密傳了回去,自然也告訴了藍雪衣,她和張景瑞早已相認的事實。
藍雪衣點頭道,「能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他再沒有別人了,張公公這些年一直秘密替皇上做事,以至於很多人都以為,當年是他出賣了司徒家,所以才能保住性命。」
葉菀歎聲道,「這怎麼可能?那些人不知道瑞伯伯從前是怎樣驕傲的人,這樣活著對他來說比死還難。」
藍雪衣攬住葉菀瘦弱的肩膀,安慰她說,「還好蒼天不負有心人,讓他等到你歸來,也讓我等到了你。」沉默許久,葉菀突然問道,「你方才說邵燕青死前瘋了,可以我對她的瞭解,她不是心智軟弱的人,應該不會因為失寵而瘋掉呀?」藍雪衣冷笑一聲,「這件事恐怕要問沈千依了,宮裡這些年只要是被她害死的人,大多都是先瘋掉的,我曾留意過,她們並不是真正的瘋了,而是中了巫女的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