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宮寢殿內,沈千依坐在陰暗的光影裡,沒有一絲表情的看向軟榻上披頭散髮的邵燕青。
邵燕青衣衫不整目光呆滯,與從前豐腴美艷的賢妃判若兩人,只見她捏著一個已經被扎的千瘡百孔的白布人,口中碎碎念著『扎死你』,一邊使勁往布人上扎針,猙獰的面孔在黑夜中看起來更加恐怖,不過沈千依卻沒有絲毫懼意。
雁南看著瘋癲的邵燕青,冷笑著說,「她已經瘋了,娘娘還留著她這條命幹什麼?皇上明日就回來了,難道娘娘還想讓她跟皇上見最後一面嗎?」
沈千依的哼笑聲迴盪在空曠清冷的宮殿,殷紅的指甲劃過漆紅色的木桌,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留著她的命自然是要讓皇上看看的,只有看過她現在的樣子,皇上才能相信,她是真的瘋了才敢坐下行刺聖駕的瘋狂之舉,也才能斷了皇上心裡僅存的憐愛。」
雁南點頭笑道,「娘娘此計甚好,皇上若見了她現在這副樣子,肯定就只剩下嫌棄了,邵家竟還想要用她來做最後的護身符,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沈千依得意的笑了笑沒再說話,自從啟動了邵燕青體內的蠱毒後,她就立刻封鎖了邵家與宮內的聯繫,邵家的人現在還不知道邵燕青已經瘋了,所有傳進宮的消息也盡數被沈千依截獲。
沈千依讓人模仿了邵燕青的字跡給邵家回信,所以邵家在華都中的勢力其實已經全部落到了她的手中。
沈千依起身來到邵燕青對面坐下,看著矮桌上排成一排的白布人,從中間將寫有自己名字的那一個拿出來。
邵燕青從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依舊往寫著葉菀名字的小布人上扎針,沈千依晃了晃手中的布人,笑問她道,「這些人裡你最想讓誰死?是這個嗎?」
邵燕青目光有些茫然,呆滯了片刻後繼續扎手裡的布人,只是這回扎的更狠,彷彿是在回應沈千依。
沈千依將布人丟了回去,說道,「很好,你果然還是最恨萱妃,也不枉我如此費心設計,只可惜到現在也沒找到葉菀的屍首,不知她是活著還是死了,如果死了,倒可以跟你在黃泉路上做個伴,到了陰間你們還可以繼續鬥。」
邵燕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好像根本聽不見沈千依說話,不過沈千依也沒有指望能得到她的回應,只是低頭玩弄著桌上的布人,竟也拿起針紮在上面。
彷彿是不喜歡有人動她的東西,邵燕青搶下布人放在懷裡,防備的瞪著沈千依,就像是怕被人搶走糕點的孩子一樣。()
沈千依歎聲搖頭道,「誰能想到如孔雀一般驕傲的賢妃會變成這樣?不過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運氣不好吧!後宮裡已經有了我這個皇后,當然不可能再容得下你賢妃!」
不知是不是聽懂了沈千依的話,邵燕青竟膽怯的低下頭,不敢迎上沈千依的凌厲的目光。
雁南與殿外的內侍說了幾句話後,來到沈千依身邊,福身道,「娘娘,江寒回來了,正在鳳儀宮等您。」
沈千依不再理會邵燕青,起身說道,「回宮吧!」,走到殿外看向門外守著的宮人,厲聲道,「好好看著邵貴人,若出了意外你們就都給邵貴人陪葬!」
宮人們噤若寒蟬的跪地恭送,直到沈千依的身影淹沒在漆黑的夜色中,才敢抬袖擦去額上的冷汗。
等在鳳儀宮寢殿外的江寒看見沈千依回來,立刻躬身上前扶住沈千依道,「娘娘近來身子可好?奴才好些日子沒能伺候您,心中時刻牽掛著娘娘。」
沈千依看了他一眼,邊走邊說,「別說沒用的廢話,找到萱妃了沒有?」
江寒聞言立刻跪在沈千依腳下,「娘娘贖罪,奴才沒用沒能找到萱妃,現在皇上的人也正四處尋找,奴才不敢大張旗鼓,所以一直沒什麼收穫。」
沈千依眉心緊蹙,臉上隱隱有戾氣顯現,江寒不安的看了眼雁南,可雁南卻只低頭默聲,絲毫沒有為他求情的打算,江寒不禁怨懟的瞪了她一眼。
沈千依沉眸思索,沒有注意到自己兩個最得力的心腹之間的小動作,片刻後她似是想通了,歎息道,「皇上派出那麼多人都查不到蹤跡,本宮不怪你,不過人還是得繼續找,你讓人盯著皇上那面的動靜,一定要先一步找到萱妃,千萬不能讓皇上發覺。」
「是!」江寒鬆了一口氣,又道,「奴才去看了萱妃乘坐的馬車,覺得有些地方十分奇怪。」
「哪裡奇怪?萱妃的馬車不是宮裡統一打造的嗎?」沈千依並未把江寒的懷疑當回事,口氣極為不耐。
「的確不同,別的馬車箭頭均射入半尺之深,可萱妃的馬車卻沒有一根箭扎透車廂,而且馬車摔下山崖,居然也沒有散的太厲害。」
沈千依蹙眉道,「難道她的馬車真跟別人的不一樣?」
江寒回道,「奴才仔細查驗了車身,並無不同之處,奴才想,也許萱妃身邊是有高人保護,不然根本解釋不通她是怎麼從車上跳到山澗裡去的,那山澗高好幾丈,普通人跳下去肯定沒命。」
「看來萱妃身邊的侍婢確實不簡單,有可能還是修行之人。」沈千依依舊沒有懷疑到葉菀身上,只認為是語彤保護了葉菀,「讓人去查查那侍婢的來歷,若是修行之人,一定能查出是何時進到葉家的。」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盡快查出來。」
沈千依一向喜歡江寒的機靈忠心,此次能查出這麼大的疑點自然十分高興。
「吳尚功今日從行宮回來了,現在正在你房裡等著,你今晚就在宮中歇著吧!明日一早再出宮辦事。」
想到吳艷萍,江寒眼中流露出猥瑣的笑意,雁南微微蹙了下眉,依舊默不作聲,和江寒一起退出殿外。
出了寢殿,江寒立刻挺直了身子,看向雁南道,「姑姑這些天照顧娘娘辛苦了,等奴才回來姑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雁南用錦帕輕掩了下口鼻,神色厭惡道,「照顧娘娘是我分內的事,沒什麼辛不辛苦的,**一刻值千金,你還是快回去吧!」說罷徑直離開。江寒在她身後啐了一口,冷哼道,「裝什麼清高,不過跟我一樣是個下人罷了,老子是太監怎麼了?太監就不能有女人了?」說道女人兩個字,江寒立刻春光滿面,哼著小曲疾步奔向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