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菀做事很少避著文馨和語彤,但她還是很意外自己竟然表現的如此明顯,難道這就是世人所說的情不自禁嗎?
葉菀歎息一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淡淡的對語彤說道,「天師當玉珮的店你記住是哪家分號,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把玉珮贖回來。」
語彤點了點頭,這時藍雪衣付完錢走過來,說道,「還有什麼東西想買嗎?這集市一個月才一次,下次想買東西可要等一個月之後了。」
語彤左顧右盼絞盡腦汁想著還要買些什麼,葉菀卻拉住她說,「別買了,一百兩雖然聽起來很多,可也架不住這麼花,天也快黑了,咱們回去吧!」
語彤失望的撅起嘴,戀戀不捨的看著集市,就像是哈巴狗看到骨頭卻不能吃一樣。
藍雪衣摸了摸衣袖中變癟的錢袋,溫和的笑道,「沒關係,玉珮我還有幾塊,花完了咱們可以再當。」
語彤聞言雙眼立刻冒出興奮的光芒,不過在葉菀凌厲的眼神威逼下,硬是改口說道,「沒什麼要買的了,要不就先回去吧。」
語彤說的極不情願,邊說還邊瞄向一旁的首飾攤子,葉菀恨鐵不成鋼的看向她,扶著腕間的琉璃手鐲,說道,「這鐲子有些舊了,帶著也硌得慌,我倒是想給你,可這鐲子的顏色好像不太稱你的膚色。」
語彤聞言挽住葉菀的胳膊,態度立刻來了個大逆轉,「奴婢是真的沒什麼想買了,咱們這就回去。」說著神色貪婪的盯著葉菀的手腕,「奴婢雖然沒有小姐的皮膚白,不過配這個鐲子的顏色還是可以的。」
葉菀笑嗔了她一眼,寵溺道,「那還得看你日後的表現。」
「以後小姐怎麼說奴婢就怎麼做!」語彤信誓旦旦的保證,不過葉菀知道她的保證一向超不過三日。
藍雪衣聽著主僕兩人的日常對話,不禁目瞪口呆,以往在宮裡見多了嬪妃苛待宮人,哪裡見過有宮婢敢如此對主子說話的?
回到竹屋時,天黑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語彤把昨日吃剩的羊肉放在鍋裡熱了一下,三人就著從集市上買回來的炊餅草草的用完了晚飯。
入夜後,葉菀坐在油燈邊縫補破損的衣裳,微弱的油燈忽明忽暗,葉菀不時揉一下微酸的雙眼才能勉強看清。
語彤忙完了院子裡的活,進屋後神神秘秘的關上屋門,刻意不弄出聲響來。
葉菀抬頭問道,「幹什麼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賊呢!」
語彤坐到葉菀身側,在衣袖中摸索了一番,掏出一個荷包。
葉菀接過荷包仔細看了看,疑惑道,「這荷包看著有些熟悉,像是你的針法,咱們的包裹不是都丟了嗎?你是從哪弄的這荷包?」
語彤焦急的看著葉菀道,「小姐再仔細想想,您剛入宮還是常在的時候,是不是丟過一個荷包?還讓奴婢們去找過呢!不過怎麼也找不到,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你要不說我還真忘了這件事。」葉菀翻看著手中的荷包,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個荷包不就是我丟的那個嗎?你從哪兒找到的。」
語彤起身往藍雪衣的竹屋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奴婢剛才給天師洗衣裳,從他衣袖中翻出來的,剛開始還以為是哪個女子送給天師的,可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小姐的荷包,怪不得當初找不到,原來是被天師撿走了。」
語彤的雙眼熠熠生輝,葉菀知道她在想什麼,不動聲色的警告道,「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荷包先放在我這裡,你去忙吧!」
「小姐您怎麼還坐得住啊?天師把這個荷包放在身上好幾年,意思還不夠明顯嗎?他救了您這麼多次,連奴婢都被感動了,可您就是無動於衷,小姐的心是鐵打的嗎?」
「別說了!」葉菀厲聲喝止語彤道,「就算我動心又能怎麼樣?我是萱妃,是帝王的妃妾,而他是天師,我們之間隔著的何止是千山萬水?既然沒有可能,動不動心有意義嗎?」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如果兩個人互相喜歡就應該在一起呀!大不了咱們就不回宮了嘛!」
葉菀嗤笑冷聲道,「你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我不回宮文馨怎麼辦?鍾念怎麼辦?你以為我能安心的只為自己活嗎?」
語彤說不過她,急的哭了起來,葉菀坐在桌邊陰沉著面孔一句話也不說。
藍雪衣在屋中隱約聽到她們爭執,輕敲了下竹門,問道,「出什麼事了嗎?我好像聽見你們在吵架。」
葉菀看了語彤一眼後,起身打開房門,對藍雪衣說道,「去院子裡坐坐吧!我有話對你說。」
藍雪衣心中突然有些忐忑,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一言不發,葉菀和語彤方纔的爭執,他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些,知道是因他而起。
葉菀拿著語彤給她的荷包晃了晃,說道,「這荷包物歸原主,天師沒有意見吧?」
藍雪衣摸了摸衣袖,才發現自己換了衣裳,竟忘了把荷包拿出來,神色尷尬的說道,「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我只是暫時保管而已。」
兩人對坐沉默許久,耳邊只有蟲鳴和風聲,與昨夜的情境如此相似,可人的心境卻已是大不同。
葉菀狠了狠心,終是開口說道,「我留在這裡只是因為傷勢還沒好,等傷痊癒後,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藍雪衣明白她所說的回去,就是回到華宮繼續做萱妃娘娘,雖然知道這是早晚要發生的事,可藍雪衣的心依舊如被刀繳一樣。
沉默了片刻,藍雪衣仰頭看向墨黑色的天空,微微笑道,「這是自然,到時我會親自引官兵送娘娘回宮。」從藍雪衣口中聽到『娘娘』兩個字,葉菀心中突然有些煩躁,起身道,「既然這樣,那多餘的話就不必說了,天師好好休息吧!」說罷頭也不回的進了竹屋。藍雪衣靜靜的坐在石凳上,直到葉菀竹屋中的燈熄滅,才歎息一聲起身走出院落,沒過多久院中突然響起細微的碎裂聲,藍雪衣剛剛做過的石凳,竟然無聲無息的碎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