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兒的事雖然讓葉菀不快,可畢竟算不上什麼大事,傍晚宮宴結束後便也忘了,由於承辦宮宴耗費不少心神,葉菀連晚膳也沒用就早早上床睡下。
第二日清晨葉菀鳥鳴聲中早早醒了過來,經過一夜好眠,昨夜的疲憊已經煙消雲散。
語彤看著葉菀的好面色,笑說,「小姐不上妝都這麼好看,一會兒上了妝還不讓人嫉妒死。」
葉菀從鏡中看了她一眼,「一會兒要去鳳儀宮請安,撲層粉就好了,皇后正病著,嬪妃不宜穿紅著綠的。」
「是!」語彤應了一聲,果然只在她臉上敷了淡淡的一層珍珠粉。
小豆子和文馨從外面進來,面色都不太好,不知是不是昨日宮宴累著了。
可小豆子很少在清晨進到寢殿裡來,葉菀心知有事,遂開口問道,「你怎麼過來了?是不是有事要說?」
小豆子看了眼正給葉菀梳頭的秋言,說道,「昨夜···霏兒一夜未歸。」
葉菀明顯感覺到秋言的手抖了一下,想必是知道霏兒沒回來的事,可礙著她們的情分卻沒有向葉菀稟報。
見葉菀沉默不語,秋言的心突然沉了一下,跪地道,「娘娘贖罪!霏兒她貪玩,肯定是跑到要好的宮人那去了,奴婢這就去把她找回來。」
秋言轉身要出去,小豆子卻攔下她道,「姐姐真的認為她只是貪玩嗎?奴才得的消息卻大不同呢!」
秋言一愣,顯然也不知道霏兒昨晚出去幹什麼了。
葉菀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不願往那方面想,「你得了什麼消息?」
「昨夜有人看到霏兒在皇上常走的石子路那跳舞,聽說後來是和皇上一起離開了。」
未等葉菀說話,語彤氣憤道,「這丫頭,昨日看著她就不老實,我說她怎麼穿了新衣裳去宮宴伺候,原來是存了媚主之心!」
秋言跪爬到葉菀面前,眼淚簌簌的落下來,「娘娘贖罪!霏兒她一定不是故意的,霏兒膽小怕事,她不敢背著您勾引皇上,奴婢願用性命為她擔保!」
葉菀歎息一聲,拍了拍秋言的肩膀,「霏兒已經不是從前的霏兒了,你也無需替她擔保,你們二人平日最親近,難道真的沒發現她的變化嗎?」
秋言一時語凝,自霏兒從碧霞宮回來,整個人便不對勁了,以前事事都要與她說的霏兒有了自己的心思,常常在屋中一呆就是一天,也不知在想什麼,難道就是想著如何爬上龍床嗎?
葉菀不再看跪著的秋言,問向小豆子,「皇上現在在哪?有對董淨利說什麼嗎?」
小豆子躬身道,「皇上一早就去早朝了,並未向任何人提及霏兒一事。」
葉菀又是一聲歎息,起身道,「隨我一同去接霏兒回來吧!」
景玄寵幸宮女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幾乎各個宮中都有被他一夜臨幸的宮人,可真正能被封為嬪妃的卻鳳毛麟角,景玄既然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霏兒,那便是不打算冊封她了。
來到一處空置的殿閣前,小豆子扶著葉菀的手說,「就在這裡了。」
葉菀走進殿閣,裡面因常年無人居住,有一股發霉的味道,桌上有一層淡淡的灰塵,看樣子數月沒有打掃過了,景玄連臨幸的地點都選的這樣隨便,看樣子是真的沒把霏兒放在眼中。
進到裡面的暖閣,只見霏兒**著上身躺在一片凌亂之中,身下一塊紅色的血跡,昭示著昨夜的溫存。
葉菀別過臉去不想看這污穢不堪的一幕,秋言上前搖醒霏兒道,「快起來!娘娘來了!」
霏兒從美夢中醒來,嘴角還帶著甜甜的笑意,暮然看見屋中這麼多人,趕緊將衣物穿戴好,向葉菀福身道,「霏兒給娘娘請安!」行的儼然是嬪妃之間的禮數。
語彤『啐』了她一口,「下賤的東西,見了娘娘還不跪下!」
霏兒滿是不屑的看向語彤,激的語彤一巴掌糊在她臉上。
霏兒捂著臉滿眼的不可思議,「你打我?你怎麼敢打我?我已經是皇上的人了,皇上馬上就會冊封我的!怎麼是你們先過來?皇上呢?冊封的旨意呢?」
語彤鄙夷的笑道,「皇上早就去上朝了,哪還記得你們的一夜露水?」
「不可能!不可能!」霏兒看向秋言,卻發現秋言的眼中蓄滿眼淚,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霏兒突然撲向葉菀,大喊道,「是你不讓皇上冊封我的!是不是你?」
秋言趕緊拉住她,接連打了好幾個耳光才讓她安靜下來,「你也不想想,宮裡被皇上寵幸過的宮女有多少?能被冊封為嬪妃的不過梅才人和雲小儀兩個,你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與她們比?」
霏兒人已經完全傻了,只顧著流淚,「皇上昨夜還說他最喜歡我,還說要封我當妃子,怎麼會全變了呢?」
葉菀哼聲冷笑,聲音中透出悲涼,「皇上的話你也信?他前一刻說過什麼怕都不會記得,何況是在床上?霏兒,你畢竟還是太年輕,不懂得分辨真假。」
霏兒跪爬到葉菀面前,仰面流著淚看向她,「求娘娘替奴婢向皇上求求情,不然奴婢往後可怎麼有臉活啊!」
「現在知道沒臉了,當初幹什麼去了?」語彤一句話戳穿霏兒,霏兒無以應對,只知道哭,嘴裡說著『再也不敢了』之類的話。
葉菀拂了下霏兒的額頭輕聲道,「我知道你原本並沒有這樣的心思,你只需告訴我是誰教你這樣做的?是不是賢妃?當初本宮有孕時飲食裡被摻入睿媶草粉,也是她讓你做的吧?」
霏兒止住了哭聲,驚恐的看向葉菀,「娘娘,娘娘怎麼會知道?」
霏兒的神情無疑已招認了所有的事,葉菀抬頭吁出一口氣,對秋言說,「你先帶霏兒回去吧!」
秋言拽著失了心神的霏兒離開,語彤則不甘心的說,「小姐就這麼放過她了嗎?當初害您小產也有她一份啊!」
葉菀苦笑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她畢竟與我主僕一場,只是想不到賢妃已是強弩之末,居然還有心思謀劃這樣的事。」語彤謹慎道,「娘娘可別掉以輕心,民間有句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賢妃就像百足蟲一樣,臨死還得掙扎一番。」葉菀出了殿閣,抬頭望天,喃喃道,「賢妃看來是不宜久留了,越是將死之人,怕越會做出瘋狂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