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燕青輕擺著羽扇,打破殿中的沉靜道,「皇上送了嵐夫人這麼大的一份禮,嵐夫人不如就獻舞一曲以作回報吧,也讓大家與你同樂。」
邵燕青顯然是想要折辱溫沐嵐,可溫沐嵐卻毫不在意的向景玄福身道,「沐嵐許久沒為皇上跳舞了,今日藉著生辰,臣妾就為皇上獻一曲『折腰舞』。」
景玄笑著點頭默許,溫沐嵐輕盈綿軟的身姿隨樂曲輕舞,比從前更讓人陶醉,可見是私下練過許久的,景玄沉浸在她的舞姿中挪不開眼,最先提議的邵燕青則冷哼一聲看向別處,一副不屑的神情。
樂曲悠揚漸消,極速旋轉的溫沐嵐穩穩收住身形,一雙鳳眼千嬌百媚笑看向景玄。
景玄拍手稱讚道,「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嵐嵐的舞技又精進了不少。」
「謝皇上誇獎。」溫沐嵐委婉的低下頭,笑中帶羞美不勝收。
一直冷眼沉默的成德妃突然感歎道,「記得上次看這支『折腰舞』,是嵐夫人和萱妃一同跳的,如今只有嵐夫人一人,未免顯得這舞單薄了些。」
景玄聽見『萱妃』兩個字,頭上青筋不覺一跳,所有人都看向他,彷彿已經預見他下一刻暴跳如雷的情景,只有成德妃坦然自若的喝著茶,絲毫沒有被緊張的氣氛所擾。
眾人等了許久也不見景玄出聲,沈千依率先開口道,「好端端的怎麼說起她來了?大喜的日子就別提晦氣的事了。」
成德妃聞言,笑看向殿首道,「臣妾出此言並不是想處大家的霉頭,只是藉著今日嵐夫人的生辰,臣妾有一事想求。」
景玄沉著臉說道,「德妃有什麼話儘管說。」
成德妃起身走到殿中央,俯身跪下,「臣妾所求之事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萱妃,臣妾前幾日聽說萱妃在行宮中缺吃少穿,入了冬竟連炭火也沒有,她雖被禁足,可依舊是有封制在身的嬪妃,不該被如此對待。」
景玄越聽面色越陰沉,終於爆發道,「行宮的人都是怎麼當差的?朕有說過要剋扣萱妃的份例嗎?」
沈千依立刻跪地回道,「皇上息怒!都是臣妾思慮不周,雖然已經囑咐過行宮的人善待萱妃,可卻沒有派人監管,沒想到這些奴才狗膽包天,竟然苛待萱妃。」
景玄沒有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皇后近日身體不好,宮裡的事都操心不過來,何況是行宮,朕不怪你。」沈千依懸著的心剛落地,可景玄卻又道,「行宮的事就交由成德妃打理吧!」
沈千依抬起頭急著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只低頭道,「臣妾遵命。」
成德妃領旨後,又道,「既然已經開口了,臣妾就替萱妃再向皇上求一個恩典,媃婉儀小產一事疑點頗多,臣妾想求皇上下令徹查,不能讓無辜之人蒙冤,亦不能讓歹人逍遙法外!」
景玄認同的點了下頭,「既然是德妃提議,那這件事也交由你去辦吧!」
「皇上聖明!臣妾今日有些體乏,就不陪皇上與眾位妹妹同樂了,臣妾告退。」
成德妃的目的簡單明瞭,事情辦成便再無留戀,自她走後宮宴的氣氛冷了許多,再怎樣好看的節目也提不起眾人的興趣。
傍晚的鳳儀宮被一片陰雲籠罩,連風也識趣的躲了起來,生怕惹了鳳儀宮的這位南周國母不高興。
沈千依一臉陰沉的不說話,座下的沈宜凌和瑩選侍也不敢出聲,火爐中的熱氣烤的她們一臉炙熱,可誰也不敢動手擦汗。
雁南看著殿中三人的神色,暗暗歎了一聲,打破沉靜道,「娘娘,茶都涼了,奴婢去給您換一盞來吧!」
沈千依變動了一下保持許久的姿勢,沈宜凌和瑩選侍偷眼瞧著她的臉色,依舊不敢出言。
「都啞巴了嗎?」沈千依看向她們兩人,「平時的機靈勁都哪去了?鶯選侍倒是說話呀!皇上已經多久沒去看你了?」
鶯選侍戰戰兢兢地回道,「從行宮回來皇上就再沒召喚過嬪妾,嬪妾如今住在宸佑宮,那地方跟活死人墓一樣,但凡有點門路的人都搬走了,皇后娘娘也想辦法把臣妾挪出去吧!」
沈千依看著她冷哼道,「就這點本事,溫子皓怎麼會送你這樣的人過來?皇上的恩寵跟你住在哪有什麼關係?皇上不召見你,你不會自己找機會見皇上嗎?」
鶯選侍輕咬了下嘴唇,後悔自己太過掉以輕心,她以為憑她的姿色足以留住景玄的心,便沒有用在北晏時學習的閨閣媚術,可她低估了後宮女人的手段。
「娘娘再幫嬪妾一次,這次嬪妾一定會留住皇上!」鶯選侍跪地請求,神色十分懇切。
沈千依擺了擺手,「罷了,本宮就再幫你最後一次,成與不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多謝皇后娘娘!」鶯選侍跪地連連磕頭,沈宜凌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嘴角擠出一聲冷哼。
沈千依看在眼中,說道,「宜凌,本宮記得皇上說過幾日要到你的宮中賞梅,你帶著鶯選侍一起吧!」
沈宜凌有些不情願,可也不敢駁了沈千依的面子,一時處於兩難之地。
鶯選侍看出端倪,機靈的說道,「嬪妾聽說宜姐姐宮中的梅花是華宮裡開的最早的,皇上年年都會去姐姐那賞梅,嬪妾也十分嚮往,能得一見是嬪妾的榮幸,也只有宜姐姐這樣有福氣的人,才能養得梅花早早開放。」
沈宜凌笑了笑道,「鶯選侍客氣了,等皇上要來賞梅時,本宮會提前讓人知會你的。」
「宜姐姐的恩情嬪妾日後定當時刻銘記在心!」
沈宜凌微微點了下頭,不再理會她,輕蔑之色全寫在臉上,鶯選侍訕訕的坐回到座位上,雖不甘心被人鄙視,可現在她只能選擇隱忍。
沈千依了了心事似的鬆了一口氣,起身道,「天色已晚本宮不留你們了,跪安吧!」
沈宜凌和瑩選侍離開後,雁南為沈千依換了盞熱茶,擔憂道,「宜貴嬪那麼討厭鶯選侍,您就不怕她們鬧出什麼事嗎?」沈千依冷笑道,「她們也要有那個膽子!放心吧,瑩選侍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宜凌雖然氣盛,可進宮這些年她的性子也磨平了不少,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是不能做的。」雁南默默點了下頭後,退到一邊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