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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VIP卷 第七十六章 來日方長 文 / 塗山三娘

    夜色瀰漫的永巷中,一個佝僂低矮的身影,面朝不遠處的鳳儀宮定定的站著,秋風習習帶來一絲漠北的涼爽,佝僂的身影微微轉頭,發出低沉冰冷的聲音,「誰?」

    一襲月牙白的身影從永巷中慢慢浮現,彷彿是從牆中走出來的一樣,「張公公好耳力,功夫不減當年吶!」

    張景瑞看清來人,面上閃過一絲警惕,「天師深夜還未出宮,可是同皇上商議秋祭大典一事?」

    藍雪衣微笑默認,抬眸看向張景瑞一直盯著的鳳儀宮,聲音平靜的好似話家常一般,「賢妃的證據已經查的差不多了,可鳳儀宮的那位還沒有絲毫進展是嗎?」

    張景瑞聞言心中一凜,他從未與任何人提及查辦的進度,就連邵家也不知道他已掌握了邵敬征暗中向邵燕青提供睿媶草粉的證據,藍雪衣又是怎麼知道的?可轉念一想,即能成為天師就不會是普通人,心下便釋然。

    「天師說的不錯,老奴還未查到鳳儀宮的證據。」

    藍雪衣微微一笑道,「公公這聲『老奴』在下可受不起,當年張大帥的威風豈是在下能相比的。」

    張景瑞背在身後的雙手微微收緊,當年他是一軍主帥之時還曾出言羞辱過面容妖艷的藍雪衣,不想這個他當年不屑的少年,如今已成為讓人聞之喪膽的天師。

    片刻後張景瑞鬆開背後的雙手,面色坦然道,「往日已如雲煙散,天師莫要再提當年,如今老奴只是一介卑微的奴才,與天師是雲泥之別。」

    藍雪衣沒有表現出幸災樂禍亦沒有惋惜之態,依然默默的看著鳳儀宮,許久才開口說道,「鳳儀宮雖被皇后管理的如鐵桶一般,可裡面的人卻不一定都與她一條心。」

    張景瑞看向藍雪衣,不知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可還是問道,「皇后的宮人皆是宮中的老人兒,對皇后忠心不二,老奴愚鈍,不知天師所指的是哪一位?」

    藍雪衣低首輕笑,「就算是貼身宮人也有親疏之別,受了冷落的那個定然心中有怨,公公如果從此處下手必會事半功倍,言盡於此,接下來的事公公自己斟酌。」說完便閃身消失在暗黑的夜色之中,與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張景瑞腦中略過鳳儀宮的一眾宮人,內廷女官朱雁南和黃門內侍江寒都是沈千依的心腹,兩人一個負責協助皇后管理後宮,一個負責傳召和時刻監督嬪妃們的舉動,按理說這兩個人不應該有什麼衝突才對。

    可除了他們還有誰能算得上沈千依的心腹呢?突然一個面孔在腦中閃過,張景瑞滿是褶皺的臉上立刻顯出笑容。

    他怎麼會忘了崔女史?崔女史和朱雁南同為皇后的陪嫁侍女,可如今一個是四品內廷女官,一個只是普通的女史,沈千依一直不重用崔女史,還曾將她指派給李瑾使喚,換做任何一個人心中都會不甘吧。

    帶著滿面笑意的張景瑞轉身消失在黑夜之中,風徐徐吹過,永巷變得靜謐清幽,空洞的黑暗中,只有鳳儀宮還屹立在盡頭。

    接下來的幾天平靜了許久的華宮,突然掀起了萬丈風浪,先是皇后宮中的崔女史因偷盜宮中財物被監察內侍發現,在審問中道出了有關葉菀小產一事,而後是邵家私自販運邊關物資被查,其中便有睿媶草粉。

    宮中一時流言紛飛,連帶著前朝也不安穩,有人擔心牽連到自己,有人則幸災樂禍的等著看好戲。

    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紙,照在坐於窗下的葉菀身上,安靜的寢殿中只有葉菀翻動書頁的聲響,與嘈雜不安的後宮彷彿天高水遠。

    門簾『嘩』的一聲被人掀開,只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這宮裡現在也只有姐姐還有心情看書了!」

    葉菀抬頭見是李芙妹,忙吩咐宮人說,「怎麼都愣著?快給媃小儀看座。」

    李芙妹沒有理會宮人搬來的座椅,逕直坐到軟榻上攬住葉菀的手臂,「萱姐姐,你好久都沒有找我玩了。」

    葉菀笑看了她一眼,道,「你這不是自己過來了嗎?聽說元妃娘娘經常找你敘話,怎麼她最近不召你過去了嗎?」

    李芙妹努了努嘴,「最近宮裡出了那麼多事,大家都躲在自己宮裡不出來,生怕惹禍上身。」

    「那你還敢到處亂跑!」

    李芙妹撒嬌似的倚在葉菀身上,「我又沒做虧心事,當然什麼都不怕了,不像有些人做賊心虛!」

    見李芙妹說的咬牙切齒,葉菀關心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惹著你了?」

    李芙妹撅著嘴不說話,跟她來的侍女嘴快道,「還不是雲小儀嘛,前些日子三天兩頭的往翠月宮跑,說是來看我們主子的,還不是來炫耀的!」

    李芙妹垂頭喪氣的垂下腦袋,沉聲無奈道,「聽說皇上要晉她為婉儀了,都是我沒用,辜負了姐姐的苦心,還是讓她越過了我。」

    「後宮之中起起伏伏是常事,今日她得寵明日你得寵,只在皇上一念之間罷了,你不用過於擔心,現下宮中是多事之秋,皇上恐怕早把晉封雲兒之事忘在腦後了。」

    聽了她的寬慰,李芙妹面色稍稍好了一些,可還是提不起多少精神,只安靜的與葉菀一起坐著話些家常。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便看見小豆子急急火火的跑了進來。

    李芙妹打趣著說,「小豆子跟著萱姐姐這麼久,怎麼一點也沒學著姐姐的穩重?」

    小豆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若是往常定會與李芙妹玩笑幾句,可今日卻絲毫沒了興致,「婕妤,出大事了!」

    鍾念遞給他一碗涼茶,「什麼事?慢慢說。」

    小豆子連茶也顧不上喝,急聲道,「奴才剛才聽說鳳儀宮的崔女史死了!」

    「怎麼可能?」李芙妹驚得起身道,「她不是被張景瑞關起來審問了嗎?難道是經不起受刑死的?」

    「具體怎麼回事奴才也還不清楚,不過還有一件事,一直被關在清秋堂的趙貴人也死了!」

    葉菀雙眉緊鎖,眸中凝起一道寒氣,崔女史是皇后的心腹,也是她小產一事的關鍵證據,張景瑞若是想查出真相絕不會讓她受刑致死,崔女史的死一定是沈千依動的手腳。

    可趙貴人為什麼也在這個時候死了?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呢?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葉菀身上,期望她能想出些頭緒,可過了許久她都未發一言。

    李芙妹沉不住氣問道,「姐姐還沒想出什麼嗎?這下可糟了,崔女史一死,姐姐小產一事豈不是又沒有線索了!」

    葉菀勉強的向李芙妹笑了笑,「芙兒你先回去吧,這事我得先想一想。」

    李芙妹點了下頭,「姐姐不要太勞累了,有需要的話就讓宮人告訴我。」

    送走了李芙妹,鍾念將寢殿中的宮人都遣了出去,看著葉菀滿面憂色,說道,「婕妤不必太過憂心,斷了崔女史這條線咱們再找其它線索就是。」

    「想要從沈千依身上找出破綻談何容易,出了崔女史這檔子事,她只會更加小心的。」

    「事情已經這樣了,婕妤就先寬心吧,崔女史死了也算替小姐出了口惡氣,當初她將您推下台階,害得您昏迷了許久,奴婢那時不在您身邊不知有多擔心,她是罪有應得。」

    葉菀歎息一聲,起身踱到門口,看著院中凋零的花瓣,心中一陣寒涼,「她再壞也不過是沈千依的一條狗,元兇還逍遙法外,我怎麼能安得下心?」

    鍾念走到她身側,語氣堅定的說道,「來日方長,咱們還有的是機會!」葉菀微瞇了下雙眼,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縷笑意,「是啊,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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