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朦朦朧朧的睡著,無數夢境在腦中穿梭而過,讓人覺得無比真實,可一閃而過後,卻又想不起來夢中經歷了什麼,彷彿那是在未來的某一時刻將要發生的預言。
第二日直到午時葉菀才醒過來,睜開眼發現景玄已經坐在床邊,雙眼中佈滿無數道猩紅的血絲,一看便知是整夜都沒有合眼。
葉菀匆忙間想要起身,景玄卻按下她的肩膀,「好好的躺著,方才太醫來給你診過脈,說你脈象虛浮,需臥床休息。」
葉菀聞言心中升起一絲僥倖,還好她事先準備充分,並沒有單純依靠內裡來改變脈象,而是食用了師祖配製的可以使人暫時身體虛弱的藥,不然方才太醫在她熟睡時診脈,一定會發現破綻。
她握住景玄搭在床邊的手掌,弱聲說道,「皇上一夜沒有合眼吧?都怪臣妾,若不是臣妾無能保不住咱們的孩子,皇上何至於如此憂心。」說著幾滴晶瑩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景玄用粗糲的指尖拂去她眼角的淚,柔聲說道,「不想讓朕擔心就快點好起來,朕本來還想忙完這陣子帶你一同去行宮避暑,現在看來只能冬日帶你去行宮看雪了。」
葉菀莞爾一笑道,「臣妾聽說,行宮中的玉龍湖湖面十分開闊,冬日結冰可在上面行冰龍舟,臣妾是南方人還從未玩過,皇上可否答允臣妾,一定要陪臣妾做一次冰龍舟。」
景玄寵溺的看著她,呵呵笑道,「別說是一次,就是十次百次朕也願意,等入冬後朕一定親自為你設計一艘冰龍舟!」
「皇上可要說話算數,咱們拉鉤!」葉菀嬌憨的揚起頭伸出小手指。
景玄好笑的握住她的手道,「朕是天子一言九鼎,你還怕朕說過的話會反悔嗎?」
葉菀心中不覺冷笑,前世景玄曾說過的誓言還歷歷在目,可轉眼之間便能狠心親手將她推入修羅陣,帝王的一言九鼎只不過是騙無知百姓的罷了。
雖然心中極為不屑,可葉菀面上卻沒有表露分毫,笑著說,「皇上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就好,臣妾可等著您的冰龍舟呢!」
語彤從外面打簾進來,手上還端著盛藥的托盤,向景玄請了安後,說道,「小姐趁熱把藥喝了吧!」
景玄將葉菀從床上扶起,親自接過藥碗道,「朕來餵你!」
可葉菀卻扭頭向一邊,「皇上快回慶祥殿歇上一會兒吧,您昨日在宮宴上喝了許多酒,又一夜沒有合眼,再好的身體也會吃不消的,若是累病了讓臣妾怎能安心?」
景玄笑著將藥碗放到一邊,起身說道,「好,朕這就回去,你先休息,等朕得空再來看你。」
笑著送走景玄,葉菀找理由把語彤也打發了出去,起身將藥碗中的黑湯倒在了落地花盆中。
「這花看樣子是要活不久了。」突然聽到說話聲,葉菀轉過身見是鍾念,笑道,「是藥三分毒,我總不能真的將這些苦藥湯都喝了,就是沒病也會被喝出病的。」
鍾念將牆角的花盆挪到門口,半開玩笑的說,「那奴婢就每天給寢殿換一次花,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了。」說罷,將葉菀又扶回床上,「您好好的躺著,小廚房給您準備的補湯一會兒就好,女人小產和生孩子是一樣的,都要養足一個月才行,若是讓人看見您行動自如,豈不是要惹人懷疑了?」
葉菀聽話的躺了下來,拉住鍾念的衣袖說,「我這麼躺著也是無趣,不如你陪我說說話吧。」
鍾念笑著坐在床邊的腳榻上,輕歎一聲,「方纔您與皇上說的話奴婢在外室都聽見了,您為什麼不表現的再傷心一些,也好讓皇上下決心處置害您之人。」
「再傷心又能怎麼樣?我瞭解他,他不是一個按個人感情做事的人,但凡行事他首先考慮的都是利益,自身感情永遠都被壓制在內心見不得光的地方,對司徒萱是這樣,對如今的我也是這樣,如果我強迫他感情用事,只會將他越推越遠,總有一天他會不願再見我的。」
鍾念疑惑的問道,「婕妤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就算揪出真兇也不會懲治嗎?」
葉菀雙眸定定的看著帳頂,冷聲笑道,「從他說要將我小產一事交由瑞伯伯查辦時,我便知道他是不願將此事公諸於眾,無論是沈千依還是邵燕青,他現在都不會動搖她們的地位。」
「那咱們不是白忙了?」
「那倒不會,他之所以不動沈千依和邵燕青,是因為這二人的母家在朝中都有一定勢力,輕易動不得,如今咱們是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有了這根刺他必會看沈千依和邵燕青不順眼,雞蛋裡挑骨頭難,可要在人身上尋錯處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鍾念沉眸想了一會兒,笑道,「還是婕妤深謀遠慮,這根刺雖然現在不會顯山露水,可到關鍵時刻卻能幫咱們大忙。」
葉菀笑著點了點頭,鍾念突然面色一凜,看向門口大聲說道,「誰在外面?」
話音剛落霏兒打簾進來,膽怯的說道,「鍾念姑姑好耳力,奴婢才剛到門口您就聽見了,張景瑞公公在外面求見婕妤,婕妤現在見嗎?」
葉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讓他進來吧,我現在身子不方便起來。」
霏兒福身下去後,鍾念聲音凜然道,「這個丫頭不老實,方纔她走過來的腳步刻意放的很輕,絕不是平時走路的聲音。」
葉菀不覺眉頭一緊,「她沒聽到咱們說話吧?」
「婕妤放心,就是再輕的腳步也逃不過奴婢的耳朵,她剛進寢殿奴婢就聽到了,肯定是想躲在門外偷聽咱們說話。」
葉菀點了下頭,「這幾日你多注意她些,不過也別太明顯了,也許她只是想看看我醒了沒有,霏兒的膽子一向小,別嚇著她。」
鍾念無奈的點了點頭,「婕妤既然這麼吩咐,奴婢照辦就是,可奴婢有句話不得不說,婕妤您聰明絕頂,很多事情您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去想,奴婢在華宮中十幾年看多了恩將仇報的事,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的,奴婢言盡於此,您自己好好想想吧。」說罷低眸不再出聲。葉菀看著自己蒼白的指甲,默默歎息一聲,正如鍾念所說,霏兒的異常她不是沒有察覺,她是不想面對身邊之人的背叛,她想,如果能多給霏兒些機會,也許霏兒就會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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