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菀起身走至太醫近前,打開食盒,裡面裝著的果然是她吃過的午膳,鍾念夾起一塊放在口中,品了下味道後,向她微微點了下頭。
葉菀轉身朝景玄跪了下來,眼中含淚道,「皇上,臣妾不知做錯了什麼,竟有人這樣處心積慮的要害臣妾,不光在香料中下毒,還要在飲食中下毒,臣妾實在畏懼」
話還沒說完,葉菀已經泣不成聲,景玄扶她起身坐好,深邃的雙眸中怒不可遏。
「好啊!朕還從不知道這後宮中竟是如此污穢不堪,皇后,你將朕的後宮管的好啊!」
沈千依無可辯解,畢竟她是六宮之主,只要出事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一貫對她落井下石的邵燕青,此刻卻也是異常的沉默。
邵燕青看著食盒裡的冷菜,不覺緊咬了下唇,心『咚咚』的跳得極快,只一瞬掌心便濕膩一片。
蘇墨用藏在袖中的手附在邵燕青緊握的拳頭上,邵燕青看了她一眼,面上儘是不安和心虛,只要稍加注意的人便會發現她的異常,蘇墨此刻無法說什麼,只能用眼神讓她安心,可效果卻十分微弱,不過好在沒人關注她們。
景玄安撫了葉菀幾句後,問向太醫道,「依你們之見,致使萱婕妤小產之物到底是麝香還是睿媶草?」
幾位太醫面面相覷,片刻後一位朱姓太醫站出來說,「依微臣之見,應是清蜜香中的麝香所致!」
可他的話音剛落,李院使便出言反駁道,「你怎知是麝香?睿媶草的毒性遠大於麝香,兩者一起出現時必定是睿媶草的作用更大。」
朱太醫似乎很不服氣李院使,看向李院使的眼神中儘是鄙夷,「這你就不知道了,麝香和睿媶草雖然都會在體內形成寒毒,可麝香的作用霸道,脈象中的寒氣也是霸道的,睿媶草導致的體寒在脈象體現中則十分溫緩,兩者其實並不難區分。」
朱太醫年長李院使很多,在太醫院很威信,其它幾位太醫顯然也都更相信他多些。
李院使不甘心就這樣被比下去,十分勉強的辯解道,「可萱婕妤的飯菜中有睿媶草,脈象中的寒氣卻是麝香所致,朱太醫要怎樣解釋呢?」
面對他的質問,朱太醫並沒有言語無措,神態自若的說道,「萱婕妤的脈象顯示,吸取清蜜香中所摻入的麝香已有些時日,但睿媶草的寒毒卻不明顯,依臣愚見,睿媶草之毒應是近日所下,且婕妤並未攝取很多。」
一直跪在地上的文馨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婕妤向來不喜食用海鮮,這幾日的菜式中雖然都有海鮮,可婕妤並未食用。」
朱太醫點頭道,「這就對了,只要不與海鮮同食,睿媶草的寒毒就會減弱很多,對胎兒的影響也只是微乎其微。」
景玄點了下頭,面色依舊鐵青,「雖然如此,但毒既然下了便是已有害人之心,麝香和睿媶草都要查,一樣也不能放過!」
見沈千依還跪著,景玄微蹙了下眉頭,不耐的揮了下手,「起來吧!」
沈千依撐著酸脹的膝蓋站起身,似是無意的瞟了一眼邵燕青,對景玄說道,「皇上,太醫說睿媶草產自漠北,而賢妃的哥哥鎮邊將軍就在漠北駐守邊關,想必賢妃會對睿媶草有所瞭解。」
沈千依雖然沒有明說,可眾人卻紛紛用懷疑的目光看向邵燕青。
邵燕青見勢不好,立刻出言辯道,「本宮怎麼會知道睿媶草?本宮的哥哥駐守漠北邊關,又不是本宮!」
見她如此情急,沈千依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本宮只是隨口一說罷了,賢妃你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何須如此動氣?讓人看著倒覺得可疑。」
邵燕青也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反應太過激動,強作鎮定的辯解說,「本宮當然會急了,皇后娘娘的話讓不明就裡的人聽了,還以為是本宮害的萱婕妤小產呢!」
「清者自清,既然沒做過又何須辯白。」沈千依說罷不給邵燕青反駁的機會,轉身問向葉菀道,「萱婕妤你仔細想想,你平日的飲食都是哪些宮人準備的?查起來也好有跡可循。」
葉菀思附了片刻,說道,「嬪妾的飲食皆有近身侍婢負責,都是嬪妾信得過的宮人,可食材卻是很多人都能接觸到了,嬪妾以為從這裡查起十分不易。」
「雖然不易查可總還是要查的,本宮依舊主張由宮正司來查辦此事,不可放過一個有嫌疑之人。」
葉菀由鍾念扶著起身,向景玄行了一禮,神色懇切道,「皇上,臣妾剛剛失了孩子,不想再為此事大動干戈,如今就是查出了真兇,臣妾的孩子也不會重新活過來了,還請皇上憐及無辜,不要讓宮正司輕動刑罰,就當是給咱們未出世的孩子積德吧。」
景玄扶起她,歎了一聲道,「菀兒心善,朕依你便是,這件事朕會親自督查,今日夜色已深你先歇著吧,朕明日再過來看你。」
邵燕青見此機會上前說道,「皇上說的是,折騰了半宿萱婕妤的身體也吃不消,臣妾宮中備了些吃食,皇上過去用一些吧!」
邵燕青是個時刻不忘爭寵的人,哪怕有一絲機會也要利用,可景玄今日卻沒有那個心情,更何況他心中正懷疑邵燕青就是葉菀小產的始作俑者,怎還能心平氣和與她一起用膳?
「御膳房已經給朕備了夜宵,你自行回宮吧!」景玄說得極不耐煩,邵燕青面色尷尬的退到一邊,原本心中還只是不安,此刻已經是慌亂不已了,若不是蘇墨扶著,她怕是早已支撐不住發軟的雙腿。
眾嬪妃在景玄明顯露出逐客之意後,紛紛請安告退,邵燕青默默隨沈千依身後出了紫竹軒,眾人在岔路口漸漸分散回宮,最後只剩下邵燕青和蘇墨。
邵燕青按著胸口劇烈跳動的心臟,依著冰冷的宮牆停下腳步,神色不安的問向蘇墨道,「你說皇上是不是懷疑本宮了,皇上以前從未對本宮這般冷漠過。」
蘇墨撐起她癱軟的身體,語氣堅定的說道,「娘娘您要鎮定,皇上就算懷疑可沒有抓到證據前也不能將您怎樣,您千萬不能先自己嚇唬自己。」
「本宮不是嚇唬自己,這事若只有你我知道也便罷了,可霏兒那個丫頭膽小如鼠,怕是還沒有用刑就先招了,霏兒是決計不能留的,不如咱們先將她解決了以絕後患!」
「不可!」蘇墨立刻制止道,「現在定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碧霞宮,咱們不能自亂陣腳,殺一個宮女不難,可稍有疏漏便會被人抓住把柄,到那時咱們豈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那怎麼辦?萬一霏兒供出咱們,皇上定會認定是本宮做的,當初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連葉菀她不喜食海鮮都沒查清楚,如今沒抓著狐狸倒惹了一身騷!」蘇墨見她言語怪罪,面色立刻沉了下來,不過她心知此刻不是相互埋怨的時候,便沒多說什麼,依舊扶著邵燕青往碧霞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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