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菀正想著,突然聽到『哎呦』一聲,抬頭看去只見景奕軒跌坐在地上,個子小小的景奕卿則怒氣沖沖的看著他,叫道,「誰讓你動我的東西了?」
景弈成扶起景奕軒,語氣沉穩的說道,「二弟只不過是想看看而已,你何須如此動氣?」
景奕卿不屑的一哼,那口氣與邵燕青如出一轍,「我們說話管你什麼事?下賤胚子!」
葉菀明顯感到景玄的手掌一緊,可卻沒有去制止他們爭執,只是默默地看著。
景弈成面色潮紅,顯然是有些生氣了,可卻依舊耐著性子說,「你我同為皇子,你為何要罵我?」
「罵你又怎麼樣?我還想打你呢!」景奕卿說著舉起手上的彈弓便打向景弈成和景奕軒,他的內侍還在一邊不停遞上彈丸粉,動作十分熟練,可見他這樣欺負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快拿昨日做的水蛋來!」景奕卿一聲吩咐,內侍立刻遞上一顆水蛋,水蛋中不知加了什麼染料,顆顆的顏色都不一樣,這要是打在身上衣服立刻就得變花。
景弈成和景奕軒經不住連番擊打躲閃不及,一顆水蛋眼看就要打在身上,葉菀不覺驚叫出聲,可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迅速閃至景弈成身前,以身體擋住水蛋,水蛋『啪』的一聲綻開,濺了那人一身,一旁沒有人遮擋的景奕軒也沒能倖免。
葉菀定眼看向上前阻擋的侍衛,正是一直站在旁邊的肖遠洋。
「胡鬧!」景玄一聲暴喝,驚得眾人紛紛跪了下來,景奕卿雖然年紀小,可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過分了,驚慌道,「父皇贖罪,孩兒方才只是跟兩位哥哥鬧著玩兒的。」
景玄從內侍手中奪下水蛋摔倒地上,怒聲道,「誰教你的這些?」
景奕卿跪著不敢說話,景玄冷冷的看著他身邊的內侍,沉聲道,「不好好伺候三皇子,竟教這些沒有的東西,都拖去暴室!」
幾個內侍已經嚇得不知要怎樣求饒,景奕卿低頭跪著,並沒有給自己的宮人求饒的意思。
景玄看著景奕軒被彩蛋浸花的衣衫,一時間怒氣上湧,說道,「帶三皇子回去書房思過,什麼時候知錯了什麼時候再吃飯!」
見宮人將景奕卿帶了下去,葉菀上前安撫景玄說,「皇上息怒,三殿下還小只是一時貪玩兒罷了。」
「就是貪玩兒也不該做如此霸道之事!賢妃平日只知寵著他,再過幾年都要把朕不放在眼中了!」
葉菀垂下頭,看來景玄對邵燕青不滿已久,若不是還忌憚這邵家的權勢,恐怕早要將其連根拔起了。
「皇上,二殿下的身子要緊,雖然是夏日可畢竟還有風,夏日著涼最不容易好,就先讓嬪妾帶二殿下去換身衣服吧。」
景玄點頭默許,葉菀拉著景奕軒來到後閣,向鍾念使了個眼色後,對閣中的宮人說道,「衣服放在這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們有些遲疑,鍾念立刻說道,「這裡有我和婕妤在就行了,你們都去門口守著。」
見宮人都出去了,鍾念站在門口看了看後,默默向葉菀點了下頭。
葉菀替景奕軒換上乾淨的外衫,說道,「殿下先在屋中坐上一會兒再出去,現下皇上這在氣頭上,殿下一會兒出去了好好安慰你父皇,如此一來皇上一定會覺得殿下懂事知禮。」
景奕軒起身向葉菀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多謝萱娘娘提點,兒臣謹記在心。」
葉菀微微一笑道,「殿下是嫡出的皇子,身份尊貴,待人卻這般有禮,想必是皇后娘娘教導的好。」
景奕軒小小的眉心緊蹙,面色閃現一絲不屑,繼而說道,「母后才不會教我這些,她只知道讓我用功讀書討父皇歡心,這些處事待人之禮都是大哥教我的。」
葉菀抽出錦帕細心擦拭景奕軒臉上沾染的水漬,似是無意的問道,「二殿下小小年紀心態如此平和,從不與人爭搶,這些都是大殿下教的嗎?」
「是,我特別羨慕大哥說的那種閒雲野鶴的自由日子,如果我不是皇子就好了,就可以隨意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葉菀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殿下這話可千萬不能亂說,若是讓皇上和皇后娘娘聽見了,定要責罵殿下的。」
景奕軒癟了癟小嘴,抬眼看向葉菀說道,「萱娘娘放心,我不會亂說的,我只是見萱娘娘和藹近人,所以才說這番話的。」
葉菀點了下頭,「那就好,快到午膳的時辰了,咱們出去吧!」
葉菀牽起景奕軒的手剛走到門口,景奕軒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她說,「聽說長春堂的李娘娘曾傷害過您,其實李娘娘平時很和藹的,也許那日她只是只是」
見他漲紅了小臉也想不出理由,葉菀溫煦的笑道,「我都知道,李順儀那日只是不小心的,我從未怪過她。」
景奕軒向她躬身行了一禮後,掙脫開她的手一扭臉跑了出去。
鍾念看著他的背影,歎聲道,「二殿下是個心思單純的孩子,怎麼也看不出是由沈千依養大的,說實話,這孩子奴婢看了都覺得心疼,日日活在別人的算計裡卻毫不知情,不知等他明白一切的那一日會怎樣傷心呢!」
葉菀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也覺出大殿下是有意教他這些的嗎?外面都說大殿下待人敦厚,可今日一見卻出人意料啊!」
「二殿下受他的影響如此之深,想必是從進學堂那日便被人謀劃好了的,只是那時的大殿下也不過十歲而已,怎麼會有如此深的心機?」
葉菀冷笑出聲,道,「孩子不會,大人還不會嗎?這個成日養病的成德妃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呢!」
「那要不要奴婢去派人查一下成德妃?」
葉菀搖了下頭,「成德妃如此神秘,宮中無人知道她的底細,想必定是皇上有意隱瞞,你去查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弄不好還會打草驚蛇,現下皇上正值壯年,立儲之事不會這麼早提及的,咱們無需過於著急,不過肖遠洋這個人咱們應該好好查查了。」
「肖遠洋?」鍾念略有一絲疑惑,「咱們以前不是查過他和周嬪了嗎?婕妤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葉菀歎息道,「宮中的事總是時刻會起變化的,方纔你沒有注意到他對大皇子十分緊張呵護嗎?當時他明明是離二皇子比較近的,卻捨近求遠的去護大皇子,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鍾念想了一瞬後,遲疑的說道,「當時奴婢只注意皇上和三皇子了,確實沒看到他是怎麼過去的,聽您這麼一說的確有些奇怪。」
葉菀笑笑不再言語,往慶祥殿前面走去,不料卻看到邵燕青正跪在殿門外的台階下面,想必是聽聞景奕卿受罰,匆忙趕來求情的。
經過邵燕青身邊時,葉菀停下腳步,輕聲說道,「賢妃娘娘不若還是回去吧,皇上還在氣頭上,想來應該不會見娘娘的,三殿下只不過是被關了禁閉,只要皇上氣消了自然就會放他出來。」
邵燕青惡狠狠地瞪向她,冷笑道,「你會這麼好心勸我?奕卿被關緊閉是不是你挑唆的?」
葉菀聞言不禁失笑,「娘娘太看得起嬪妾了,嬪妾可沒有本事讓三殿下去罵別人『下賤胚子』,娘娘要是願意跪就跪吧,嬪妾不攔著您。」說罷抬步就走。
「等等!」邵燕青叫住她,道,「皇上若是消氣了,還請妹妹勸皇上見本宮一面,日後本宮定當時常提攜妹妹。」
葉菀沒有回頭,神色淡然的進了殿門,『下賤胚子』這幾個字一直是邵燕青總愛掛在口上的,想必她也知道是誰害了自己的兒子。
鍾念悄悄在葉菀身旁說道,「奴婢還從未見過賢妃這般求過人,看來為了三殿下她是什麼都願意做的。」
葉菀扶了下額鬢,輕聲笑道,「一個女人再怎麼狠厲,可對於自己的孩子卻是從來狠不下心的。」
進了正殿,午膳已由宮人擺好,兩位皇子分坐在景玄身側,見她進來後紛紛起身行禮,景玄笑著說道,「都快坐下吧,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不必講這些虛禮。」
鍾念為葉菀布了幾樣可口的菜餚,可葉菀只吃了幾口便歎聲放下筷子,景玄見了蹙眉問道,「菀兒怎麼不吃了?是不是菜式不合口味?」
葉菀搖頭歎聲道,「御膳房的菜做的極好,是嬪妾自己心中不順。」見景玄不解,又說道,「嬪妾方才進來時,見賢妃娘娘跪在殿外,心中十分不忍,反正今日菜式不少,不如叫賢妃娘娘一同進來用膳吧!」
景玄沉下面色,透過輕薄的窗紗看向跪在外面的邵燕青,吩咐董淨利道,「出去告訴賢妃,要是想跪就回自己宮裡跪去,朕看著心煩!」
董淨利領命立刻出了門去,與跪在殿外的邵燕青說了好一會兒話後,邵燕青由宮人扶著起身,幽怨的看了殿中一眼才不情願的離開。見景玄面色陰沉,兩位皇子十分小心的用完午膳便起身告退,飯後不多時有大臣求見,葉菀也就著這個理由告退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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