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念將拿來的盆栽放到花架上,笑著說道,「如今天氣暖和了,花房培植的品種也多了許多,奴婢今日給您拿來的是盆植的梨花,是您喜歡的白色,容華看著可好?」
葉菀笑著點了點,「姑姑有心了!」
見宮人們走遠,鍾念來到葉菀身邊,低聲說道,「東山峽谷那邊兩軍還是對峙著,匈奴人攻了幾次可都沒攻下來,邵家這邊近幾日特別安靜,連平日常走動的人都沒有聯繫,倒讓人覺得蹊蹺呢!」
葉菀哼笑一聲,「做賊心虛!景玄一向多疑,他們越是這樣恐怕越會加重景玄心裡的疑影兒,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鍾念輕蔑的笑道,「誰說不是呢,當年做了那種事,就應該知道皇上是什麼樣的人,連幫他打下江山的功臣都容不下,邵家竟還敢妄想著權傾朝野?奴婢看邵建明是活膩了,人老了腦子也糊塗了!」
葉菀吁出一口氣,看著手中如鮮血一般刺目的雞血石手釧,笑道,「他是老了,權利這種東西最是沒有止境的**,得到了便還想要更多,他的心恐怕早被**填滿了,哪還能想得了那麼多。」
鍾念福身說道,「依奴婢看邵家的氣數也快盡了,只有他們自己還不知道,只要皇上找到了能接替邵家的人,一定會馬上下手的。」
葉菀點了下頭可又搖了搖頭,「理是這麼個理,可找到接替邵家之人談何容易,邵敬征雖然別的不行,可行軍打仗卻是不可多得的奇才,邵建明更是個老狐狸,怎會讓人輕易抓到把柄,更何況現在朝中沈家有做大的趨勢,皇上還得藉著邵家壓制沈家,這一日咱們恐怕還要等上許久。」
聽了她的話,鍾念的情緒也低落下來,兩人沉默許久後,鍾念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袖中抽出一封信說道,「這是小姐讓奴婢帶回來的,邵敬城的親筆信,這麼緊張的時候小姐還能騰出心思想這些,讓奴婢說什麼好?」
葉菀笑著接過信說道,「語彤和文馨這兩個丫頭就如當年的你們一樣,都是我視做親人的人,她們有事我怎能坐視不理?有了這封信,想必語彤的心中便可安穩些了。」
鍾念默默地苦笑,許久才說,「總以為這一世小姐會和以前不一樣,可奴婢看了這麼久卻發現,小姐還是以前的那副柔弱心腸,只知道想著別人,奴婢真的害怕您再走了以前的路。」
葉菀笑看了她一眼,「你放心,我的這份柔弱只對值得的人。」
「話是怎麼說,可若再出個沈千依那樣的」
看見葉菀面色微沉,鍾念斂聲不再說下去,沈千依一直是葉菀心中無法抹去的痛,與景玄的背叛是一樣的,當年她真的將沈千依視作妹妹一般,可最後卻是這個妹妹和最愛的人聯手給了她致命的一刀。
鍾念告退後,葉菀將語彤喚了進來,將邵敬城的信交給她。
語彤一臉茫然的打開信,卻在看到字跡時忍不住放聲痛哭,葉菀笑看著她說,「沒有消息時天天愁眉苦臉的,怎麼看到了信卻不笑反哭呢?」
語彤抽泣著擦了把眼淚,邊笑邊哭著說,「奴婢是太高興了,他還活著,真的還活著!」
「那當然了,邵侍衛武藝高強怎麼會輕易死掉,只有你天天杞人憂天罷了!」
語彤將信看完後貼在胸口上好一會兒,猶豫的問向葉菀道,「小姐,這封信奴婢可不可以留著?」
葉菀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有不忍,可最終還是狠下心,「不行,如果讓人發現咱們私通宮外,你也知道是多大的罪,語彤,咱們賭不起。」
語彤失望的垂下眼簾,半晌後抬起頭說,「那讓奴婢親手燒了它吧!」
看著一點點變成灰燼的信紙,語彤默默落下幾滴眼淚,將灰燼收到腰間的荷包中退了出去。
葉菀歎了一口氣,覺得寢殿中十分憋悶,便披了件斗篷出了紫竹軒。
在宸佑宮中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中竟來到了前些日子常玩的鞦韆旁,看到鞦韆葉菀心中『咯登』一下,心驚自己怎麼會走到這裡來,轉身便要離開,可雙眼還是不自覺的看向不遠處的亭台。
亭台上空無一人,她的心也跟著空落落的,轉頭問向一直默聲跟著她的文馨道,「天師今天沒有去松青閣嗎?」
文馨也看向亭台,回道,「天師已經好幾日都沒有進宮了,奴婢偶爾看到孫美人,她都是一個人坐在亭台上,再後來連孫美人好像也不怎麼出門了。」
葉菀垂下眼眸,許久後又問道,「天師沒有入宮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文馨偏了下頭,神色也不是十分確定,「奴婢聽說是因為東山峽關的戰事,皇上很擔心所以讓天師做法事,日夜不間斷的為南周祈福,天師自然就沒空來瞧孫美人了。」
葉菀神色黯然,嘴角擒起一絲自嘲的笑意,原來藍雪衣並不是因為她的態度轉變才沒有入宮,也許從前日日入宮也不是為她而來,終究是她自作多情了。
見葉菀似乎是不高興,文馨默默的退站到一邊,雖然心中有些疑慮,可卻始終不敢往那處去想,硬是將腦中剛剛冒出來的苗頭掐滅在了萌芽之中。
葉菀坐在鞦韆上無聊的晃了一會兒後,突然跳下來說道,「找人把鞦韆拆了吧!」
文馨聞言猛地一愣,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小姐是玩夠了嗎?可那也不用拆掉啊!萬一您那天想玩了不是還要重新架起來。」
葉菀看了她一眼,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可語氣卻十分的堅決,「不想玩了,以後也不會再做,放在這倒看著礙事,拆了吧!」
見她態度堅決文馨只得領命答應,心中尋思著將拆下的鞦韆架子放哪,萬一日後葉菀心血來潮還想再玩,不至於再費勁兒的去找材料。
可葉菀卻不知文馨心中所想,只覺得拆了鞦韆便可斷了她再來這裡的念想,如此便可不再想著藍雪衣了,其實她也知道這兩件事本沒有多大的聯繫,可若不如此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強迫自己不去想與藍雪衣有關的事。
葉菀心中煩悶,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直將文馨落下了好遠也絲毫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