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宸佑宮大門,便看見剛剛領了份例回來的小豆子,文馨立刻喚住他道,「小豆子,快來幫幫忙。」
小豆子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來,攙扶住葉菀問道,「這是怎麼了?早上出去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快別問了,先把小姐扶會紫竹軒再說。」文馨看著葉菀痛苦的神色,心中甭提有多著急,恨不得自己來替她受苦。
小豆子把手中拎著的東西往文馨懷裡一塞,急切的說道,「離紫竹軒的路還遠著呢!這麼走可不是辦法,奴才來背您回去。」說著便向前蹲下身。
葉菀本來還很猶豫,可文馨在一旁不停的催促,加之腳上傳來一陣陣刺痛,便只好讓小豆子來背她,想必不多時這件事就會傳遍後宮,這一回邵燕青算是真真正正的出了口惡氣了。
回到紫竹軒,眾人看見這架勢都嚇壞了,語彤趕緊將她的鞋襪脫掉,露出紅腫不堪的雙腳,腳掌上更磨起了好幾個水泡,急的語彤直掉淚。
小豆子不方便進到內室,拿來藥後站在外室的門口等候,不時拉住進出的宮女詢問情況。
待傷口包紮好後,葉菀兀自失笑,前世她金戈鐵馬數年,走過的路不知有幾萬里,何曾像今日這般狼狽,才區區幾步路一雙腳就受了傷,只不過當年的那雙腳上滿是老繭,遠沒有今日的這雙細嫩白皙。
語彤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喃喃道,「也不燒啊!小姐怎麼有些神志不清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葉菀看了她一眼,「不笑怎麼辦?難不成還哭嗎?別人越是想看我哭,我便越要笑給她看,不就是傷了腳嗎,又沒有少塊肉。」
文馨輕輕為她套上襪子,歎了口氣,「小姐就不生氣嗎?她們今日明擺著要欺負您,您居然還能忍得住。」
「不然又能怎樣?」葉菀抬頭看向她,言語中沒有一絲怒氣,有的只是決然的堅定,「今日她在我之上,自然可以欺凌我們,可它日若是我在她之上,才是我們不用再忍的時候,懂嗎?」
文馨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葉菀也不多解釋,這個道理她早晚有一天會明白,沒有真的到那一刻,任別人說什麼都只是紙上談兵。
幾日過去了,葉菀受傷一事果不其然的傳遍了後宮,可事情卻沒有向邵燕青預料的方向發展。
她本以為此舉可以讓其它嬪妃對她更加敬畏,可沒想到,最後等來的卻是景玄的斥責,和對葉菀的厚賜。
碧霞宮中,邵燕青斜坐在牡丹雕花的烏木椅上,面色陰沉,如石雕一樣沒有一絲溫度。
麗妃和媛修儀相互對視一眼,誰也沒敢開口說話。
許久,邵燕青冷哼一聲,「都啞巴了嗎?平時你們主意不是挺多的嗎?現在倒說來聽聽啊!」
麗妃戰戰兢兢的說道,「娘娘息怒,皇上只是一時被萱嬪迷了心竅,用不了多久就會將那賤人忘得一乾二淨了。」
邵燕青抓起案上的茶盞向她扔去,麗妃躲閃不及,濺了一身的茶水,連坐在另一邊的媛修儀也未能倖免。
「你說的輕巧,皇上從未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責過本宮,如今卻為了一個小賤人,不惜跟本宮翻臉,你覺得這是小事嗎?」
見邵燕青咄咄逼人的架勢,麗妃和媛修儀都不敢再出言相勸,更讓邵燕青無處發洩,氣的面色漲紅。
沉默了許久後見邵燕青沒有方纔那般氣盛了,媛修儀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娘,現在皇上正在氣頭上,您要是和皇上硬碰硬,吃虧的肯定是您,娘娘不如先服個軟,不就是給萱嬪道個歉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邵燕青眼神凌厲的瞪了她一眼,「本宮何時對人服過軟?就連皇后也不曾讓本宮這般為難過,去給那個賤人道歉?除非本宮死了。」
媛修儀驚懼萬分,跪地說道,「娘娘萬不要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其實道歉只不過是個說辭,娘娘根本不用親自過去,只需派人送些東西去便好,主要還是做給皇上看,娘娘即可搏得賢名又可保全顏面。」
邵燕青想了片刻,面上漸漸顯出笑意,「主意倒是個好主意,只是這派過去的人,必得是能說會道的,這一般的宮人恐怕不行。」說罷若有所指的看向媛修儀。
媛修儀何等精明之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趕忙說道,「娘娘若是放心,就讓嬪妾去吧。」
邵燕青點點頭,「那這件事就交給你辦,若是辦得好,本宮定會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
麗妃見兩人一言一語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清了清喉道,「娘娘總算了了這件心事,這下便可高枕無憂了。」
「高枕無憂?」邵燕青冷哼一聲,「往後的事還多著呢!你們以後也都收斂著些吧!」
媛修儀心思一轉,「是啊!那天若不是麗妃姐姐搶了萱嬪的轎輦,事情就不會遭到這種地步,娘娘放心,嬪妾定然謹慎規矩。」
麗妃聞言頓時慌了神,「媛修儀怎的這樣說話?本宮那日還不是想為娘娘出口惡氣嗎?再說···」
「行了!」邵燕青打斷她的話,「本宮看媛修儀說的對,做什麼事都得有個分寸,麗妃你這人就是不懂分寸,自進宮你惹了多少事?哪次不是本宮幫你擺平的。」
媛修儀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不屑的看了麗妃一眼道,「娘娘保重身體,氣壞了身子就不值了。」
麗妃還想反駁幾句,這時殿外卻跑進來一個宮人,邊跑邊喊道,「娘娘大喜!」
邵燕青正覺煩悶,不耐的說道,「何喜之有?慢慢說!」
那宮人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道,「今日邊關傳來捷報,大將軍首戰告捷,皇上龍顏大悅,今夜點了娘娘侍寢。」
邵燕青一下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邊踱步邊說,「果真是大喜,快來人,幫本宮梳妝!本宮現在就去見皇上。」
麗妃和媛修儀見她無暇再與她們說話,便都識相的告退。
來到碧霞宮大門前,麗妃攔住欲上轎輦的媛修儀,面色不善的說道,「你在榮夫人面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想和本宮爭?就憑你口含金珠出生的謠言?真是笑話!」
媛修儀口含金珠出生一說,其實宮中之人大多都明白不盡屬實,只不過南周國根基尚淺,需要些吉利的事穩定朝綱,所以景玄才一直維繫著這個謠言,不許人戳破。
媛修儀沒有因麗妃之言動怒,而是含笑看著她,說道,「是不是謠言,那得皇上說了算,可爭不爭的過,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姐姐多保重,妹妹先告辭了。」說罷登上步輦便走。
麗妃氣的在原地咬牙切齒,嚇的身後一眾宮人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倒霉成了她的出氣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