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嬪走遠,語彤撇嘴做了個鬼臉,「她這人怎麼這樣?討厭死了,好話也不會好好說。」
葉菀瞪了她一眼,冷言道,「你倒是長本事了,連宮裡的主子也敢頂撞,方纔她沒找你的麻煩已經是開恩了,趕緊回去燒燒香吧,還有心思說這些。」
語彤含糊的應了一聲,岔開話題道,「咱們過去看看孫美人吧,這一下摔得肯定不輕。」
葉菀點頭,跟著語彤走了過去,兩人想將孫美人從地上拉起來,可孫美人卻像是塊木頭,只瞪著眼睛怎麼也不動,方纔還是凶神惡煞的樣子,這會兒又變無比安靜,讓人一時無法適應。
「小姐,她是不是腦子摔壞了呀?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要是被人以為是咱們弄得可怎麼辦?」
見孫美人這幅樣子,語彤已是六神無主,生怕牽連到她們。
葉菀沒有說話,先是觀察了孫美人的神色,然後又拉起她的手腕查看脈象,可脈象卻比普通人弱上很多,平靜的如湖水一般,不像是得了失心瘋的人。
語彤在旁邊『咦』了一聲,「小姐還會把脈呀!您什麼時候學的?」
葉菀在前世曾隨師祖研修醫術,幫景玄打江山時還曾醫治好大軍的瘟疫,只不過這一世從未顯露過,所以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知道。
她不想多做解釋,便只敷衍語彤說,「以前在家看過幾本醫書,懂些皮毛罷了。」
「小姐真厲害,什麼都會!」語彤崇拜的看著葉菀,又是敬佩又是感歎,「奴婢跟您一塊長大,要是能學些小姐的皮毛也行啊!」
兩人又打趣了幾句,直到不遠處傳來急匆匆地腳步聲,原來是幾個內侍向這邊跑來。
語彤以為是因為孫美人的宮人來找她們算賬的,忙擋在葉菀身前,對來人說道,「你們要幹什麼?孫美人可不是我們弄傷的。」說著葉菀扯了扯身上破損的衣服,「你們長眼看看,她都把我們貴人打成什麼樣子了。」
幾個宮人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全跪了下來,邊磕頭邊說,「貴人贖罪!是奴才們沒有看管好孫美人。」
語彤沒想到會是這樣,被唬得一楞,葉菀推開她對幾個內侍說,「我沒事,你們還是先看看孫美人吧,她好像受了些傷。」
內侍們見她沒有責怪的意思,連忙起身將孫美人拖了起來,如拎死人一般,拽著手腳便抬走了,沒有一絲對宮嬪應有的尊重。
葉菀看著他們對孫美人的態度,心中隱隱感到不安,就算是廢黜到冷宮的嬪妃,也不至於被這樣輕慢,更何況還是有封制在身的正經主子。
看來事情並不像表面這般簡單,說沈千依是為了照顧孫美人恐怕只是托詞,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也只有沈千依和孫美人自己知道,不過孫美人瘋成這個樣子,說的話也不會有人相信,可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派人看守呢?
葉菀心中冒出來無數謎團,沒有心思再看花賞景,帶著語彤匆匆的回了紫竹軒。
喝了壓驚茶,語彤的精神恢復了不少,繪神繪色的將方纔遇孫美人一事講給文馨幾人聽,其中又添油加醋不少,直聽得眾人心都懸到嗓子眼兒了。
葉菀笑著搖了搖頭,任由語彤胡說八道,宮中日子無聊,能找些東西打發時間也好,反正是在自己屋中也不會傳到外面去。
突然葉菀似想起了什麼,打斷語彤道,「快別胡扯了!去屋裡把我那對芙蓉手鐲拿來。」
語彤依言將手鐲找了出來,不解的問,「小姐怎麼突然要這對鐲子,上次不是說要留著送人嗎?」
「可不就是要送人。」葉菀接過鐲子看了看,「這對芙蓉鐲雖稱不上多貴重,可品相卻難得一見,想來周嬪也能看的上。」
語彤很不情願的『啊』了一聲,「要送給她呀!」
葉菀瞥了她一眼,「別人對你有恩當然要報答了,我以前是怎麼教你們的,算了,還是讓秋言送過去吧,你這嘴快的,去了還不知要惹出什麼禍事呢!」
語彤撅著嘴坐到一邊,「不去就不去,我還不樂意見她呢!」
葉菀不再理會她,轉頭對秋言說,「你把這對鐲子給周嬪送去,就說若以後方便我定親自上門道謝。」
秋言應了後一刻也不耽誤的去辦了,語彤和霏兒到小廚房去張羅午膳,寢殿中只餘文馨和葉菀兩個人。
文馨繡著手中的鞋面,不時抬眼偷看葉菀幾眼,似是有話想說卻又很猶豫,葉菀早就發現她的小動作,不過並不點破,依舊埋頭默默看書。
又過了一會兒,文馨似是按耐不住,手下針法變得雜亂,更是一不小心將針尖刺入手指,她倒吸一口涼氣扔掉繡片,可又怕打擾了葉菀,只捂著手指不敢做聲。
葉菀無奈的扔開書冊,拉過她的手看了看,見沒什麼大礙,輕歎一聲道,「你我之間還需要如此嗎?有什麼話就說,就算說錯了又有什麼關係!」
文馨虛愧的點了點頭,終於開口說道,「奴婢是覺得那個周嬪您還是不要與她過於親近,語彤雖然說話誇張,可周嬪性格也的確有些乖張,她還曾被皇上貶黜過,奴婢怕您與她太親近了,皇上會不高興。」
「原來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啊!這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害的我擔心了好半天。」葉菀聽她說完面上輕鬆了許多。
可文馨卻沒有絲毫放鬆,「宮裡等級森嚴和以往在家中不同,奴婢隨意干涉您就是逾越,只是有些話奴婢不說,憋在心裡難受的很。」
葉菀看著她,心中生出憐惜,文馨和語彤雖然都是自小和她在一起,可兩人的性格卻南轅北轍,語彤是心直口快的人,就算有什麼事說完也就過去了,可文馨做事說話卻要想得十分周全,心思重於常人。
葉菀拉過她的手說,「雖說我們是主僕,可在我心裡你和語彤都是我的家人,以後有什麼話儘管跟我說,我即便不高興也不會真的氣你們,知道了嗎?」
文馨笑著點了點頭,又道,「可是周嬪的事,小姐有什麼打算?」
葉菀沉默的看向窗外,許久才說,「周嬪···我還得再想想,你們萬不要得罪她,也不要和她宮裡的人有什麼交集。」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周嬪不簡單,宮中被廢黜到冷宮的嬪妃不少,可唯獨周嬪只是被連貶五級,被貶的原因也沒有任何人知曉,更無一人敢提及,依她的直覺這件事一定有隱情,不然不會連景玄都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