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八戒,你們剛來時,也是自己蓋房子嗎?」
「那個,師弟啊,能不能不這麼稱呼我啊………」
「對啊對啊,這…實在是,嗯,不怎麼好聽……….」
「嗯?不是吧,那可都是神仙的稱呼啊,神仙的稱呼你們都不滿意?那我再想想,看有沒有更好聽的名兒…….」
「………….#¥#%,還….還是算了,你喜歡,就…就這麼喊吧。」
「…………….」
「哦,這樣啊,其實我也覺得這名兒挺好。這樣我說段子時,你們也更有熟悉感對不對?噯,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
五雲峰後,蔥鬱的一片竹林裡,三個小小的身影,正舞動著柴刀,奮力向一桿桿大竹砍去。
在通過了童淵的入門面試後,第二天,拜師學藝的劉璋便迎來了第一個考驗——自己搭建房子。
「你四肢不健,氣浮步虛,若欲習練武技,當先淬煉筋骨,打熬力氣。如今峰上並無多餘房間,你可去後山伐竹,於此自建一屋。竹屋建成之後,再談其他。」
當日,童淵淡淡的對劉璋吩咐著。說完頓了一頓之後,又再補充道:「哦,房屋未建好之前,你仍是暫於為師房後簷下歇息。雖說夜間略微冷了些,但好在為師這房簷夠寬,總能遮擋些露水霧氣。苦是苦了些,但玉不琢不成器,你明白了嗎?」
明白!太他娘的明白了啊!
劉璋平靜而恭謹的應著,肚子裡卻已經是開始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死老頭直接推倒,殺了再奸,奸完再殺,殺完又奸…….
你妹子的啊,哥這才幾歲啊?十歲啊!你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去砍竹子,大老遠的再拖回來,還要自個兒搭建房子?你是黃世仁嗎?你是周扒皮嗎?劉璋一連串的腹誹迴盪在肚內。
人家黃世仁和周扒皮也沒你這麼狠啊!好歹還給長工個牛棚啥的住著啊。這倒好,直接睡屋簷下了。還遮擋露水霧氣?還夜間略微冷了些?那叫「略微」冷了些嗎?
想想頭一宿,那如同要鑽進骨頭縫裡的山風,劉璋便小臉兒發白。要不是死老頭半夜起來,滿面抱歉的說啥忘了教他些抵禦寒風的小竅門,然後輕描淡寫的教了他幾句呼吸的法門,又扔給他一張兩層薄皮兒縫起來的被子,劉璋很是懷疑,等到第二天早上起來,自己是不是會變成殭屍,實在是有待商榷的。
當初升的太陽終於升起,將溫暖灑向人間後,劉璋搓手跺腳的活動了半響,總算是回了魂兒。隨後,拖著那把足有自己半身高的砍刀,開始了他的建房大業。
第一天,整整忙活了一天,他卻只是砍倒了五根大竹。不為別的,一是那砍刀實在太沉,孩子才十歲啊!這二來呢,卻是那些鬼竹子,實在是硬的變態………
一刀下去,竟然只是多了道白痕兒,劉璋瞠目結舌。
傻了半天後,不信邪的咬牙跺腳,拼了全力,終於在上面留下一道小口子。嗯,很小,外皮兒砍開了……
這他娘的是竹子嗎?變種了的吧。劉璋瞪著那道「口子」。
擦擦的,肯定是跟石頭玩一夜情,不小心生出來的野種!然後又被童淵那老*賊發現,由於「jianxing」共通的道理,就此愛上了這種野種。要不怎麼非bi著自己,大老遠的跑後山來呢。話說,那老*賊屋子四周就有好多竹子的說。
劉璋「珠淚盈盈」,為自己超常iq所推斷出來的「真相」,捶胸頓足不已。化悲忿為力量,再次舉起砍刀……
「大刀,向竹子們的頭上砍去……」狼嚎般的歌聲,嘹亮在後山中………
夕陽西下,如同伏爾加河上的縴夫一樣,終於拖回了五根「野種竹」中的一根。做為相當有理想的優秀穿越青年劉璋同學,卻只剩趴在地上,伸著舌頭喘氣的份了。
生活不易啊!「真相帝」也是要付出代價滴。劉璋悲忿的喃喃念叨著。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滿懷著讓革命志士都要羞愧不如的信念,轉過天來,劉璋就用無聲的行動表示了自己的不屈之志。
直挺挺的躺在屋後的房簷下,說啥也不起來了。他,耍死狗了。
「唔,五月了,估計再有月餘,就要進入雨季了……」老*賊童淵溜躂到屋後,看也沒看滿眼悲忿的劉死狗,自顧自的仰首看看天,低聲的喃喃自語著……….
半個時辰過後,死狗活了。
後山中不多時又傳來了箜、箜、箜的伐竹聲。只是沉悶的伐竹聲中,偶爾會傳出幾聲如狼嚎般的淒厲歌聲,卻帶出了幾分驚悚的氣氛……
「……師弟師弟,那齊天大聖可曾逃出了煉丹爐?你這總是說一段就下回分解的,可不悶煞人了。」
張任滿面懊惱的抱怨著,一旁張繡也是連連點頭,一臉的不爽。不必懷疑,如果生在後世,張任同學和張繡同學一定會大聲怒喝:丫的快更新啊!
「唉,二位師兄,不是小弟不講,這實在是這些日子體力不支啊。而且,我每天一天都在後山,也只能就晚上臨睡前這點時間,稍稍講講對不對?總不能不讓我睡覺了吧是不是?其實,我也很想白天晚上的給你們講,但…唉!」
仰躺在屋後房簷下的劉璋,長長的歎息一聲,滿臉無奈的攤手說道。滿面歉意之真誠之色,簡直驚天地泣鬼神。
在連續數天只搞回來七八根「野種竹」的輝煌戰績後,劉璋終於按捺不住了,將罪惡的目光,投向了每天在另一邊練功的二位小張同學身上。
若欲圖之,必先餌之。
劉璋是優秀的穿越青年,是人才,還是很智慧的那種。當然,是某人自詡的。
對於還未見面就存著誘拐之心的某人來說,提前搾取目標一些價值,那是絕不會有絲毫心理負擔的。而對於如何達成這一卑鄙目的,某人自然也是非常清醒的。
於是,某日黃昏後,兩位純良的師兄很驚喜的在貌似純良的小師弟處,聽到了一個很好聽的故事。
故事的名字就叫《衙內闖三國》……啊,不對,是《西遊記》。
故事離奇玄幻。光怪陸離的炫麗場景,一波三折的故事情節。從神州傲來國,到東海水晶宮;從花果山,再到凌霄殿
菩提老祖、太乙真人、玉皇大帝、東海龍王、王母娘娘…………還有那跳脫飛揚、本領通天的美猴王………
兩位師兄淪陷了!
在這個物質匱乏,精神娛樂更是幾近為零的時代,一部西遊記對這個時代之人的吸引力,絕對是極為恐怖的。對大人如此,對兩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結果更是想都不用想的。
毒餌有效,無良的小師弟很得意。但是,為了加強兩個師兄的進一步淪陷,提前爆點料這種無恥手段,便順理成章的出爐了。
於是,在某人的險惡用心和惡趣味下,大師兄有了「悟空」的別名,二師兄便有了「八戒」的美稱。雖然,悟空和八戒顯然不是很喜歡…….
後世有首歌很有名,叫「香水有毒」。但是,如果張任張繡二位同學有幸穿越過來的話,一定會沉痛的申明:其實,好聽的故事也有毒!沒有最毒,只有更毒!
「……要不….要不」生性便靈活些的張繡遲疑了一下,低聲說了起來。房簷下,三顆小腦袋湊的很近,很近…….
從那晚後,後山竹林裡就多出了兩個身影。箜箜箜的伐竹聲密集了起來,但是那偶爾的狼嚎聲不見了,這讓山中的很多小獸很開心。
如果……如果那時不時傳出的猥瑣奸笑聲也不見了,生活將會是多麼美好啊!眾小獸仰首望天,默默企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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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披著**的雨披,拖泥帶水的走來,整個太行便被一片濕氣籠住。
攏手站在絲絲細雨中,看著眼前的小竹屋,劉璋滿面的眉花眼笑。
一個多月,成了。
在悟空和八戒,痛並快樂的無奈相助下,劉璋在五雲峰上,終於有了自己的小屋。
「美啊,嘖嘖,這小屋建的。唉,我親手建出這般精美的小屋,多才多藝竟一致於斯….」劉璋砸吧著嘴,毫不吝嗇的喃喃自誇著。
身後的張任、張繡一頭的黑線,直翻白眼。這是我們倆幫你建的好不好?
「哈,集四方之清秀,納山川之靈韻。嗯,我這小屋,就叫清韻居吧。」劉璋洋洋得意的,為自己的新居取了名字。
「屋子建好了?嗯,也算勉強能看。」身後傳來一聲淡淡的評價,瞬間便將劉璋的得意擊成碎片。
啥?勉強?能看?我日!
怒了!劉璋霍得轉身,目光循聲望去,童淵靜靜的站在房前,面上古井不波的看著。
「呃,見過師傅。」三人一起躬身見禮。劉璋面色平靜,竟不見半分惱意。彷彿剛才挽袖子,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的,並不是他。
「師傅所命,徒兒已然完成,不知後面…………」不理會張任張繡二人鄙視的目光,劉璋拖著長音,躬身向童淵問道。
「明日再去取一根大竹,削成竹槍。丈二長短,鋒尖要利,槍身要圓潤光滑。若想一根竹便得一槍,則需最粗大的老竹。哦,削制竹槍便用這般刀吧。」
負在身後的手忽然一甩,篤的一聲,一把薄刃小刀,已是插在了竹牆上,強勁的衝力,使得小刀兀自抖動,嗡然作響。
童淵看也不看一眼,轉身進屋,走至門口,忽然回頭看著他,哼道:「你偷奸耍滑,慫恿他二人助你,雖建成了此屋,力氣與肢體勉強算是養成。只可惜,那份巧勁卻是全沒領悟半分。哼!你當讓你伐竹建屋只是那般容易的嗎?」
「呃!」劉璋一呆,不想自己作弊一事,早被死老頭發現了。張任、張繡卻是面色一白,低頭不敢多言。
「削制竹槍,你須在十日內完成。」童淵目光一凝,沉聲對劉璋說道。
「喏。」劉璋有氣無力的應了。
童淵目光一轉,看向張任張繡二人。「此番你二人再敢幫他,便給我滾下山去。前事之過,待他制槍功成之後,再一併處置,你等好自為之。」說罷,再不理三人,轉身進屋而去。
劉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言。張任張繡相對一歎,對他搖搖頭,這才垂頭喪氣的各自回房去了。
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劉璋這才抓抓頭,轉身去拿那把小刀。費了好半天功夫,終是拔了下來。只是當他掂量著手中這把幾寸的小刀時,肚子裡的腹誹又是滾滾而來。
玩人嗎?這刀輕飄飄的,卻要去削最老的硬竹?!且不說將數丈長的竹子,削成丈二要耗費多少時間。這刀刃這麼薄,用力大了,立時便會折了,用力小了,根本就削不動………
這….這他奶奶的,我勒個去的!
咬牙瞪眼的看著手中的小刀,劉璋很有一種衝動,直接衝進對面屋中,將之扔到那個臭師傅臉上去。
可惜,想法終歸只是個想法,劉璋顯然並不想英年早逝。所以,半天之後,終是長歎一聲,垂頭喪氣的走進自己的清韻居。
對面屋中,一直從窗縫裡看著他的童淵,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滿是笑意。
「有機謀,善御人,遇難不餒,任事不拘。難得的,更是心懷天下,胸有大志……好好好,也不枉了我一番心思。」喃喃的自語著,收回目光,悠然往案後坐了。
半響後…….
「…….死小子,被他騙慘了,就算加上白天,也沒多講多少啊。那美猴王到底哪只是真?哪只是假呢?真真急死個人了……」
房屋內,童淵雙眉緊蹙,滿面苦相,一瞬間,竟似忽然老了幾十歲,滿是憔悴焦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