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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4章 :為難 文 / 大篷車

    和諧。

    這是劉璋在看到童淵時的第一感覺。

    面色紅潤、清矍,身形適中,若不是一部斑白的鬍鬚,劉璋甚至感覺有些難以確定他的年齡。

    一襲黑色的直綴,白襪布鞋,渾身上下並無一件飾品。整個人簡約而清素,靜靜的站在竹屋之前,淡淡然,似乎與四周的景物溶為了一體。

    「徒兒劉璋拜見師傅。」整了整衣衫,劉璋翻身拜倒。跪倒在地,目光微抬,眼神兒卻瞟到童淵身後兩個少年身上。

    「唔,你就是劉璋?」童淵淡淡的點點頭,眼光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又道:「起來吧。」

    劉璋應是。起身又恭聲道:「此次多謝師傅破格收錄,這是家父令徒兒敬奉的謝儀,請師傅笑納。」說著,對後面一擺手。

    僮兒三寶從身邊侍衛手中捧過一盤金珠,緊走幾步,上前躬身敬上。

    童淵眉頭微微一蹙,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既入我門,便需守我這兒的規矩。我這兒圖個清靜,除你之外,其他人不得留在我這五雲峰上。」說罷,轉身而行。

    「五雲峰上,一切自理,也不需什麼銀錢之物。將你那些瑣事安置好,再來見我。」走出兩步後,微微一停,淡淡的扔了兩句話,隨即走入屋中。跟隨的兩個少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連忙也低頭跟了進去。

    嚇!果然是高人啊,跟我想的一樣。

    三寶呆呆的捧著一盤子金珠傻在那兒,劉璋卻是毫無半分尷尬之色,反而兩眼放光,一臉喜色。

    招手讓三寶過來,讓他帶著眾護衛,都往峰下覓地安置。一邊派人回冀州通報父親,一邊又細細囑咐了三寶幾句。等到眾人退去,這才拍拍身上的浮土,施施然往屋裡而去。

    小屋全由青竹搭成,兩面開窗,極是敞亮。屋中陳設簡約,除了童淵身後的牆壁上掛著一管長笛,並無任何飾物。清風穿過,滿屋都是淡淡的翠竹清香,令人心為之怡。

    童淵坐於正中,見他進來,起身摸出一張畫軸,轉身掛到牆上,點起香燭。

    劉璋凝目看去,那畫軸上卻是繪著一個道人。畫中道人側身仰首,長眉入鬢,丰神俊朗。一手負後,一手橫笛,腰間佩著一柄長劍。衣袂飄飄,似要乘風而去。寥寥幾筆,竟是極為傳神,可見作畫之人畫功精湛。

    「既入我門,當先拜祖師。」童淵擺好香案,轉頭對劉璋頷首,示意他近前。坐於一側的兩個少年,此時也起身過來,肅然站到童淵身側。

    「此乃吾師玉真子,也即是你師祖了。你師祖門下除為師外,還有一人,便是你師叔李彥。此次,若不是你持有你師叔的信物,怕是進不了我門。而後,當努力發奮,休要墮了我等顏面………」

    帶著三人拜過畫像,童淵坐於前,兩個少年立於其後,只留劉璋仍是跪在下面,聽著童淵講說師門來歷。雖沒有什麼劉璋意想中的門規,但一些警示忌諱之類的,卻是極多。

    「玉真子?貌似在哪裡聽過呢……哎呀,對了,是金大俠寫的那本《碧血劍》吧。嗯嗯,是了,裡面好像有個大反派,便是叫這個名兒的,也是個道士………」

    別人都起來了,只剩一人跪在那兒的劉璋,本就不是個安分的性子。再加上他雖是這個時代的身子,但靈魂意識卻全是後世而來,對於這個時代的敬師至誠,心口如一的理念,那是全沒半分概念的。

    跪在那兒,初時還好些,但時間一長,便有些開始走神了。面上雖是一本正經,低眉垂首的,心思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嗯,說他是大反派不是太確切,確切點說,應該是大*賊!都叫玉真子,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呢?

    看那畫上畫的,也是滿臉臭屁的模樣,而且還會玩笛子…………嗯嗯,想必溝個女、泡個妞兒什麼的,雖不見得能達到哥的境界,但想必也不會太難…….

    照這麼說,咱這師門絕技只怕不只是什麼武藝之類的,多半還有那陰陽和合之道。記得書上寫的那位,可是最精此道的。哇唔,發達了,發達了啊!別的功夫不說,這門功夫卻是怎麼也要學上一學的……」

    這傢伙起了別樣念頭,一時間神思飄飄,兩眼無焦。心頭滾來滾去的,便全是些齷齪念想。至於童淵後面所講,自然是這邊耳朵進,那邊耳朵出,壓根就是不知所云。

    童淵口中不停,眼神卻是暗暗觀察,見他自始至終都是動也不動,臉上毫無不耐之色。童淵面上雖仍是淡然,眼底卻是閃過驚異之色。

    對於這個刺史之子,他原本是極不想收的。蓋因這樣人家的孩子,平日裡都是錦衣玉食,嬌寵慣了。所謂習武,不過是圖個新奇玩鬧罷了,哪個又能真吃了那份苦,受得了那份罪去?

    只是劉家來人時,卻帶著師弟的印記,讓他倒不好拒絕了。眼見劉璋這次過來,身邊眾多侍衛,還帶著個僮兒,原本的不喜,就更深了幾分。

    心中鬱悶之餘,有心不傳他真功夫,又礙於師弟顏面,他日相見不好面對。念頭轉動,便打定主意給他些為難,若是他自己受不住走了,日後見了師弟,自也有話說。

    是故,從劉璋跪倒開始,他便刻意的拖延時間。不但講了師門的來歷,又提出了諸多規矩,更是絮絮叨叨的一番勉勵期望。為的就是觀察劉璋有無耐心,能不能受的住長跪之苦。

    只是一番話講下來,劉璋的表現卻大出他的意料,心中驚異之餘,卻也頗有幾分欣慰。

    只覺此子雖長於富貴之家,但毫無嬌寵之氣。重師守禮、心性至誠。更難得是,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耐心與堅忍。便真傳了自己衣缽,倒也算一佳徒。

    他不知下面跪著的那小鬼心思,心中欣慰之餘,面上神態已是愈發溫和起來。

    卻不知要是知道,這個他認為「重師守禮、心性至誠」的傢伙,不但毫無半分虔誠之心,更是將師祖意*成個大*賊。

    甚至從頭到尾,之所以如此安分老實,實在是忙著滿心盤算著,如何討取所謂的「師門絕技」陰陽和合之術時,會不會氣的當場吐血,直接一腳將其踢下五雲峰去。

    「…….為師並無太多規矩,只消謹記這些也就是了。嗯,你且起來吧。」童淵滿意於這次的考驗結果,也就停了絮叨。撚鬚微笑,滿眼溫和的說道。

    只是說完之後,卻是不由一愣。只因那個「重師守禮、心性至誠」的小弟子,對自己所言恍如未聞,仍是垂首不語,紋絲不動的跪在那兒。

    童淵忽然又有些鬱悶了。咋的?難道說這下跪也有上癮一說的?不能夠啊!還是,這小子根本就沒在聽………

    「咳咳!劉璋!」

    想到了那一種可能,老頭有些抓狂的感覺。使勁咳嗽兩聲,提高聲音喊了他一句。

    「啊?哦哦,師傅,徒兒在。」佳徒劉璋同學總算回了魂兒,兩手抱拳應聲,藉著大袖遮掩,暗暗擦抹了下嘴角。

    奶奶的,剛才想的太過投入,好像有些亮晶晶的東東要流了出來。淡定!要淡定啊!

    「為師剛才所說,你可都記下了?為何讓你起身,卻如同未聞?」老頭有些忿忿了。

    「啊!那個,哦,徒兒聽的師傅教誨,心有所感。決心學成之後,將以天下為己任,必要建立一番功業,以報師傅今日教導之恩。一時想的出神,還望師傅恕罪。」

    嘁!死老頭,嚷嚷啥啊?誰讓你咯囉哩八嗦的說了這麼久,跟個唐僧似的。這還怪我走神呢,害我跪了這麼久。我還小,會影響發育的知道不?擱在我們那疙瘩,可是要告你虐待兒童的!劉璋暗暗翻著白眼腹誹,面上卻是一片堪比入黨宣誓般的至誠,朗聲回道。

    「嗯,如此便好。」童淵面色一鬆,欣然點頭。孩子還是蠻好的嘛,如此年紀便有匡扶天下之志,著實不易。

    嗯,以天下為己任…….不錯,非常不錯!

    老頭兒很滿意。

    「你起來吧,且先見過你兩位師兄。」完全沒察覺自己被忽悠了的童淵老頭兒,很滿意的讓劉璋站起來,對著身後站著的兩個少年一指,點頭說道。

    「這是為師大弟子,喚作張任的,乃是蜀郡人。」指著左首那個濃眉大眼的少年,童淵介紹道。

    「小弟見過大師兄,往後還請大師兄多多指點。」劉璋聽著童淵說出張任的名字,心中暗喜。連忙上前兩步,躬身見禮道。只是步子有些急,倒像是要撲上去一樣…

    「呃,師弟少禮。」張任嚇了一跳,一邊回禮,一邊微不可察的向後略退了半步。話說這位師弟那啥眼神啊?咋看上去有些發綠光呢?

    「這邊這個是為師二弟子,叫做張繡,乃武威人氏。」童淵雖也覺得劉璋神色有些激動,卻也只當他小孩心性,見到差不多大的同伴興奮所致。並未多想的指著另一個少年繼續介紹著。

    「啊,呵呵,二師兄好,小弟有禮了。」

    果然沒錯!果然沒錯啊!小任任,小繡繡,啊哈哈哈,你們這就乖乖的從了咱吧。哥不辭辛苦的跑來這裡,大半心思,可都是為了你們啊。

    某人面色潮紅,目放神光的靠前兩步,抱拳見禮之際,眼神兒卻是瞟啊瞟的………

    「呃,師….師弟有禮。」

    張繡激靈靈打個冷顫,面頰微微抽搐了下,擠出一絲笑容,抱拳回禮道。

    兩人剛才眼見師傅收徒之時,大異往常。童淵對劉璋有意為之的考驗,在二人眼中卻是以為師傅對劉璋的看重。否則,怎麼不見當年收自己時卻沒那麼多話?

    這個師弟只怕大是不凡,今後可要多多親近,好好結交一番才是。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是起了相同的心思。

    只是,這邊還不等自個兒表現什麼親近之意,那位小師弟的親近之意卻是太赤果果了。以至於張任張繡二人,心中同時升起一種毛毛的感覺,很有些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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