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兒聽到張排長的話,也不生氣,只是笑笑問道:「然則,你不相信有鬼?」
張排長傲然道:「至少,我沒見過,你方才也說,信則有不信則無,用你的邏輯,我不信,自然是沒有的。你說進去捉鬼,但是鬼又看不見,誰知道你真的抓了還是假的?進去了,你轉一圈說捉了鬼,誰能說你沒有捉呢?」
靖兒道:「我說的信則有不信則無,是在一般情況下,因為陰陽殊途,鬼和人各有自己的生活,不會互相騷擾,既然不信,心中底氣自然足,那麼,鬼也不能害你。反之」
「得了,神是你,鬼也是你,什麼都被你說了。」張排長打斷靖兒的話,不願意聽她這種低級的解釋,更覺得她沒有什麼過人之處,起碼,連最基本的洗腦功夫都不會做。要讓他相信,起碼也得說的恐怖一些,好叫他生出一絲恐懼,然後再用連番的所謂證據證明她說的話的真實性。
可她,連解釋都不會。
靖兒聳聳肩,不再說話。
進入夢工廠,正午時分,這裡卻顯得十分陰森。靖兒站定了身子,抬頭看了看上空,她讓張排長放下籮筐,召喚龍杖。這一次,沒有失靈,龍杖落在她手上,她對著四周揮舞了一下。
張排長看著她這麼幼稚的動作,不禁恥笑問道:「你在幹什麼?不要跟我說你現在開始捉鬼了。」
靖兒瞧著他,「你真的不怕嗎?」
張排長哼了一聲,「怕?我有什麼好怕的?這裡有什麼值得我害怕?」
靖兒邪魅一笑,伸手在他面前輕輕地揮過,「你再看看你的四周和上空!」
張排長抬頭,嘴角的冷笑慢慢地凝固了,他腦袋東張西望,身子在原地轉了兩圈,剛才還紅光滿臉的面容如今變得慘白,在他的身邊,遠處,上空,竟然密密麻麻地或站立或漂浮著許多無頭鬼,這些鬼統一穿著囚服,沒有腦袋,脖子一下有血跡,還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他看向地面,地面卻沒有血。
任他心臟再強,忽然看到這些,也被嚇得夠嗆的。他一把拉住靖兒,「你你又弄什麼障眼法?」
靖兒雙手抱胸,「你可以出去的。」
張排長到底是軍人,泰山面前,雖然做不到面不改色,但是,一個女人都不怕,他怕什麼?遂板起臉孔,道:「我不出去,我怕什麼?信則有不信則無,全部都是幻覺。」
「嗯,你能這麼想,也是對的!」靖兒手握龍杖,另一隻手抓起一把八字結,往天空撒去,她自己的身子也騰空飛起,如同一隻美麗的蝴蝶,在八字結中穿梭。
張排長連忙揉揉眼睛,沒搞錯?她飛起來了?真的飛起來了?人為什麼可以飛?他也順手抓起一把八字結,然後往空中撒去,用力一躍,想像靖兒那樣飛起來。但是,他確實是跳起來了。但是一秒鐘之後又落地,連同他撒起的八字結也都落在了地上。
靖兒在空中搖搖頭,龍杖輕輕一掃,地面的八字結全部飛起,她落地,提起張排長,「幫我收八字結!」然後兩人凌空飛起,靖兒的龍杖所到之處,八字結全部套進無頭鬼的身體,然後不斷地縮小,緩緩落下,而張排長則負責把那捆綁了魂魄的八字結收起來。他凌空站立著,靖兒去到哪裡,他的身體就自動飄到哪裡,不耗費一絲力氣,但是卻無法自主活動,他想退後,但是靖兒在前面,他便無法退後。
開始他覺得有些害怕,因為耳邊全是鬼哭狼嚎,但是,漸漸地,他收得順利了,竟然覺得十分好玩,這凌空飛起的感覺太美妙了,這輩子只怕也不會有,當然,享受的過程中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他手很快,靖兒每收一個,他就接一個,並且準確無誤。
慢慢地,靖兒的身形開始快了起來,如同蝴蝶穿花,上下翻飛,而八字結也不斷地從籮筐裡上升,龍杖揮舞得很快,八字結也落得很快,他收得差不多了,靖兒便乾脆把籮筐裡的八字結全部升起,剩餘空筐,對他道:「把你收到的八字結全部裝進筐裡。」
她的話音剛落,張排長的身子便開始緩緩落下,他放好捆綁了靈魂的八字結,然後又被一股力量拉了上去,他道:「你別說話,只管收你的鬼,不然一會他們跑了就不妙。」
靖兒笑道:「你放心,如今是甕中之鱉,我早布下結界,他們出不去的。」其實就算不布下結界,他們也不出去,因為他們是被囚犯,被斬頭在此,除了附在人身上可以出去之外,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衝出去。她之所以布下結界,是因為怕他們情急下亂闖,誤傷了外面的人,畢竟,狗急還跳牆呢。
「結界?就是你剛才揮舞那金箍棒的時候嗎?這麼有趣!」張排長如今完全不怕了,還懂得開玩笑,並且瞧他的樣子,似乎十分享受這種凌空飛舞的感覺。
「不要廢話了,收東西!」靖兒呵斥一聲,有一個八字結差點落地,落地之後,那靈魂會接觸地陰之氣,很容易脫逃出來。
「來了!」張排長洪亮的聲音響起,他落地打了一個觔斗,接住了快要墮地的八字結,再把手上的八字結全部放進筐裡。
他抬頭看去,看到靖兒的臉,微微一愣,喊道:「你的額頭有東西,是不是被鬼入侵了?」
他說的是靖兒施法的時候在眉心顯露的卍字,靖兒沒好氣地道:「多事,快上來!」
頓時便有一股力量拉著張排長上去了,張排長與她近了,才看清楚她眉心的符號,驚歎道:「是一個卍字!」
這麼一分神,他便有些手忙腳亂起來,所幸靖兒幫了他一把,才不至於把漫天飛舞的捆綁靈魂後的八字結丟在地上。
慢慢地,張排長也掌握到了門道,他飛快地接,然後用超准的眼界把八字結丟在筐裡,不必再落地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張排長累得四肢酸痛,手腳也慢了起來,但是所幸,漂浮著的靈魂已經慢慢地減少。再撐十來分鐘,就能完事了。
然而,靖兒卻在這個時候下地,她依偎在百家樂門前的石柱上,道:「先休息一下吧。」
張排長疑惑地道:「為什麼要休息?那是就完事了!」
靖兒嘴角有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完事?好戲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