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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孰是孰非 文 / 青木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福利院的,只知道在自己的房間裡對林輝發了一通火,就把他趕了出去,把自己關在了房間內。在這裡能讓我感覺到一點點的溫暖。

    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恨自己的身體,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體會過恥辱的感覺,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認清自己的懦弱。我有著這樣的身體是無法改變的,可是,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勇氣也跟這身體一樣軟弱。

    面對那些混蛋的時候,我想到的居然是讓林輝去解決他們,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求助於人,甚至都沒有想過要自己去解決,沒有,哪怕一閃而過的念頭都沒有。

    這些年來,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自己解決的?好像沒有呢,依賴別人似乎已經成了我的習慣了,父母,姐姐,林輝,阮亦雯,我躲在了每一個和我關係密切的人背後。在他們身後對別人指指點點、頤指氣使,我居然還在沾沾自喜,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男人

    好可笑啊。一個整天夢想著成為真正的男人的人,一個認為正義感、責任心是男人的基本的人,在遇到問題時居然毫不猶豫的推給了別人。三個孩子我都保護不了,我還有臉說自己是男人嗎?

    為什麼我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

    以前,以前?我記得以前的我,我,好像是唔,頭好疼。

    我睡著了嗎?天已經黑了嗎?還是說這裡是那個奇怪的夢境?可是,為什麼我看不到自己呢?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我變成空氣了嗎?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漆黑的海洋中,一個全身被乳白色的光暈包裹著的小孩子站在我面前。是他,那個唯一存在於這個夢境裡的孩子。此刻,在這只有黑色的世界裡,她顯得那麼柔弱,惹人憐惜。她的眼睛裡流露著悲傷,我想把他擁在懷裡,安慰他,呵護他,可是,我沒有身體,我甚至都不能碰觸到他。

    「你,遇到傷心的事情了嗎?」

    他的確是在看著我,可是,我沒有身體啊?

    「你,你能看見我嗎?」

    聽到我的問題,他笑了,笑的有些落寞。

    「當然了,每次你來這裡我都知道。」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真的是我的夢嗎?」

    「不知道,也許是吧,或者說不定這是我的夢,可能也是我們兩人的夢呢?」

    「你,到底是誰?我們以前--在這裡以外的地方見過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因為,這裡是夢境,出現在夢境裡的人,當然是自己認識的吧,可是,我卻不記得見過你。好奇怪,這詭異的夢。」

    「是呢,因為是夢,所以才能見到吧。那麼,快點醒吧,我不喜歡黑暗,我已經在這裡呆的太久了。如果這是你的夢,就多給我一點陽光好嗎?」

    「你,真的是個小孩子嗎?」

    「你今天一直在問奇怪的問題呢。好啦,我討厭黑暗,所以,就聊到這吧,等到你心情好的時候再來吧,我不想看到你難過,因為我會傷心。」

    「你,等等,等等!」

    「等」

    「好了,別怕,都過去了,我在這呢,不用怕。」

    我感覺到了人的體溫,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我醒了嗎?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阮亦雯,我用力的抱住她,沒有想要哭的衝動,可是眼淚卻已經靜靜的滑落下來。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那三個孩子。」

    「小傻瓜,不是你的錯,這件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錯。」阮亦雯小心的捧起我的臉,臉上帶著柔和的笑,輕輕的擦拭著我臉上的水跡。

    她還是那麼的溫柔。可是,這樣的我還有臉去感受她的溫柔,從她那汲取溫暖嗎?我惶恐的從她的臂彎裡掙脫出來,不敢再看她。

    「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的懦弱,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人欺負,卻什麼都沒做,我是世界上最差勁的人。你罵我,揍我一頓都行,就是別再對我好了,我這種人沒有資格。」

    她輕柔的把我擁入懷中,輕輕的拍著我的背。

    「為什麼你總是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呢。聽話,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不需要這麼自責。」

    「為什麼你還要來安慰我,為什麼你不罵我,都是因為我」

    「別說了,再說這種話,我要生氣了。不聽人勸的孩子是很讓人惱火的。」

    她的語氣依然柔和,可是,我卻害怕的不敢再說一個字。

    「這就對了,想做個好孩子,就得聽話。」她鬆開我,眼神有些無奈的看著我,「居然會因為這件事情做噩夢,你太鑽牛角尖了。」她歎了口氣,疼惜的撫著我的臉頰,「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我拚命的搖頭,「為什麼要這麼說?說我喜歡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你不是也一樣嗎?我很感激你來安慰我,可是,聽你這麼說,我寧願你罵我一頓。一直都在院裡呆著的你,怎麼可能會有責任,我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又說這種話,我真的要生氣了!」

    「別,別生氣,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我條件反射似的拽住了想要走的阮亦雯,「別走,我不想一個人呆著。」

    「不說喪氣話了?」她轉過臉,面無表情。

    我後背一陣發冷,不自然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不說了。」

    她坐到床邊,抬手就捏住我的臉:「你呀,還在這騙我?看你的表情我就什麼都知道了,全都寫在臉上了。」

    「疼,疼」

    「就是要讓你疼,你才能清醒過來!」

    「我,我已經清醒了,求你了,我的臉要變形了。」

    她鬆開了捏我臉的手,「明明是一副柔弱相,脾氣怎麼這麼倔。還是一根弦,認死理,頑固。」每說一句就敲一下我的頭。

    我怕我的頭會被敲漏,可是,面對著有些慍色的阮亦雯我又只能忍受著。女生生氣起來都是很恐怖的,如果不讓她們把心中的怨氣發洩出來,後果會很嚴重。如果說我身上還能找到一絲男人的氣息的話,或許也只有能夠心甘情願的做女生的出氣筒之類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說你倔,你還真的做給我看啊,你這是在向我示威嗎?不知道疼嗎?為什麼不躲?」

    阮亦雯突然情緒激動的喊了起來,之前的慍色,現在已經轉化成了憤怒。

    我實在是有口難辯,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給她解釋。我只是想讓她打幾下出出氣,沒想到我這種沉默卻被她理解成了其他含義--沉默的抗議?這種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去做。

    幾乎情緒失控的阮亦雯雙手一伸,我本能的想要躲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忽的把我擁進懷裡:「我不瞭解你,我確實是不瞭解你,我從不知道你的脾氣會這麼倔強。你就認準了今天的事情是你的責任嗎?」沒有責怪,更沒有使用暴力,她死死的抱著我,語氣有些哽咽,聲音小到像是呼出的氣體般柔和。她小心翼翼的查看著我頭部被她敲到的地方,伸出手,又縮了回去,「疼嗎?」她帶著歉意的問。

    我搖搖頭,不敢開口,我怕我一張開嘴就會大聲哭出來。她對我的好已經遠遠超出了工作範疇,就像是我的親人一樣。即使不知道我為什麼苦悶,她還是想盡辦法讓我高興,甚至不惜激怒我,即使是因為我而受了傷,也依然在寬慰我。會因為我的高興而高興,因為我的悲傷而悲傷,不知道從時候開始,我成了她生活的中心。這已經是第幾次了,要讓阮亦雯來安慰我。我似乎總是在讓她操心。一次,兩次,一而再,再而三--沒用也要有個限度吧,我到底要讓她擔心到什麼程度才會甘心?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她摩挲著我的頭髮,貼在我耳邊輕聲說,「本來以為可以讓你心情好起來,所以,沒打算說。現在看來,或許把一切都說出來對你來說更有幫助,我不想看到你陷於自責中無法自拔,悲傷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你的臉上。」她鬆開我,兩手抓著我的肩膀,表情嚴肅的看著我,「佳佳,你聽著,我說今天的事情與你無關,就是與你無關,這不是安慰你的說辭,我說的是事實,今天的事情誰都沒有責任,你、我、林輝、那些生活在這個鎮裡的人,都沒有錯。」

    我茫然而又驚訝的盯著阮亦雯。她說的話我不懂,難道生活在這裡的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欺負弱小嗎?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麼?雖然我這種臨陣逃跑的傢伙沒有資格去指責別人,可是,那些人,他們難道就不需要負責嗎?難道欺負沒有依靠的,可憐的孩子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不是!」她斬釘截鐵的回答,隨即又平靜下來,「可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這裡的人都對那些孩子懷有厭惡的情緒?」

    我眨眨眼睛,對於阮亦雯的問題,腦子裡沒有一點頭緒,應該說是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確,就跟她說的一樣,無論如何,所有人都對那些孩子懷有敵意也太誇張了。

    「因為他們都是一群冷血的動物!」雖然有疑問,但我還是堅持著自己原本的看法,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原因,這個地方的人全都壞透了。

    對於我的回答,阮亦雯似乎並不覺得意外,根本就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麼變化。她繼續用嚴肅的語氣說:「因為封建的觀念,也可以說是迷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裡上過了無奈而又落寞的眼神,然後就像是等著看我的反應似的,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說實話,她的回答讓我覺得很荒唐,甚至是莫名其妙。以至於,一時間組織不起任何語言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如果有人把一輛汽車切割成了碎片,然後告訴你,他這麼做是因為那輛車擋住了他的去路,你會是什麼感覺。

    「這就是原因,封建迷信?我怎麼越聽越不明白了,你能不能解釋清楚?」許久,我才艱難的整理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裡的人認為孤兒是掃把星,尤其是那些父母雙亡的孩子,更是被當成『凶星』,因為他們剋死了自己的父母,跟他們扯上關係是不吉利的。在這裡,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會被人冷眼相待的,更不要說沒爹沒娘的孤兒了。」阮亦雯面無表情,聲音也不帶任何感情的解釋著。

    我現在的心情就跟聽到天書一樣,完全無法理解,很是茫然。又想要笑,卻被心裡的苦澀、憤怒、震驚、這些複雜的情緒壓抑的一點也笑不出來。這就是那些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欺負孤兒的原因?不吉利?就算是天方夜譚裡也不可能有這種荒唐事!

    「就因為這個天書奇談一樣的原因,那些人就不需要負任何責任了?你不覺得這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嗎?你不覺得這很荒誕嗎?」我的心裡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奇怪的是,當我說話的時候,情緒卻異常的平靜。

    阮亦雯笑笑,笑得有些苦澀,有些無奈,「如果很多人把荒誕當成真理,那麼就不荒誕了。」

    「你,難道覺得這是正常的?那些人他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你不生氣嗎?你還想為他們開脫?你告訴我,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這種莫名秒的言論究竟是怎麼回事?按照這樣的邏輯,如果我認為誰會給我帶來晦氣,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欺負他?」

    我覺得自己要瘋了,腦子裡有一堆的問號和驚歎號,思緒就像是亂成一團的毛線,都是解不開的結。什麼天方夜譚,天書奇談,把所有形容不可思議的詞語都用上都不足以形容我所聽到的這番言論。完全沒有常識,完全沒有邏輯,恐怕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能理解。可,偏偏這些話是從阮亦雯嘴裡說出來的,既然精神正常的她能夠理解,那麼無法理解的我,理所當然的就是瘋子了?

    「所以,我才說『所有人』,如果只有幾個人有這種行為,當然是不允許的,可是,當一個問題具有了普遍性,當它成了社會問題,就會變得複雜起來。」

    阮亦雯冰冷的聲音,終於讓我混亂的大腦開始恢復正常秩序,雖然她這句話很晦澀,但是我勉強還是能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她再繼續說一些奇談怪論,我可能真的會瘋掉。

    「怎麼又是社會問題,我的頭開始疼了。」我按揉著額頭,無力感。

    「沒錯,又是這個問題。」她應該是發現了我痛苦的表情,所以她的語氣聽起來歡快了許多,「就像是你上回說的關於你高中同學的事情,我相信,他們並不是對你懷有仇恨,只是,長久以來形成的觀念在作祟,鬼使神差般的跟你成了對立關係。不止你想知道為什麼,我想,你的那些同學自己也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個鎮上的人也一樣,都是因為長期形成的觀念,你又能對他們說什麼?法不加眾,只要他們沒做的太過分,法律也奈何不了他們。長時間形成的觀念,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需要慢慢的破除,慢慢的改變。你罵他們,揍他們一頓,只會讓他們更加堅信『跟孤兒扯上關係不吉利』,以後會更加變本加厲的對付那些孩子。」

    我的頭上絕對在冒煙。我強迫自己去理解阮亦雯的這番話,結果有些明白,卻又不明白,這對我來說太難以理解。惡就是惡,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能把惡合理化。一些傳統的陋習的確不容易破除,可,這不能成為他們欺負人的借口!

    「那,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欺負那些孩子?」我茫然的看著阮亦雯,突然說話變得很艱難。

    「當然不是,但,要講究方法的。你讓林輝去揍他們一頓,我先不說林輝一個人能不能對付的了整個鎮子的人,就算他有這個能力,可是,他還得顧忌你,顧忌雨晴,江勇,佩珊三個孩子,更顧忌會給孤兒院帶來什麼後果。好吧,林輝如你所願,動了手,對於觀變人的觀念有什麼幫助嗎?」

    「那,就任由那些人胡作非為?我不懂,我不明白!」我的情緒終於開始激動起來,準確的說是更茫然了,雖然我不想這麼說,可是,阮亦雯的這些話在我聽來就是歪理邪說。做錯事的人成了有理的一方,而想要糾正他們的人卻成了無理的一方。這不是是非不分,黑白顛倒嗎?

    阮亦雯撫著我的背:「當然不能就這麼放任不管,我說了,要講究方法、方式。為什麼政府要在這個不合適的地方設立孤兒院?就是希望這裡的人能夠更加的瞭解孤兒。任何的誤解,都是因為彼此不瞭解,只要瞭解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就會自然而然的消失。雖然這個過程很漫長,但,其實已經在改變了,知道嗎,十幾年前,這裡的人對孤兒的態度是驅逐出鎮子,可是,現在大家已經承認了孤兒的身份,只不過,大家的心裡還有些疙瘩,所以,對待孤兒的態度很冷淡。」她笑了笑,這次的笑輕鬆了許多,「因為我是經歷了這個轉變的過程的,所以我有著很深的體會。像你這樣接觸這裡不久的人,要理解這裡的大環境確實很困難,可是,像我這樣有著切身經歷的人,對於現在的狀況已經很高興了,雖然還不盡如人意,可,一切都正在好起來。」

    我沉默了,心中的那團火正在逐漸的減弱。雖然,我還是覺得這裡人的很可惡,可,就如阮亦雯說的,我不過是個剛剛來到這裡的陌生人,對這裡根本就不瞭解。既然阮亦雯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如果當時林輝真的揍了那個男人,可能後果會非常的嚴重。

    呵!林輝那傢伙絕對是清楚會有什麼後果,所以才會「逃跑」。到最後,只有我不明事理,失敗,失敗啊。我不僅變得懦弱,也變得很容易感情用事了。就算我不知道這其中的複雜的社會背景,以當時的狀況,但凡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想著去使用武力的。我們這邊只有林輝一個戰鬥力,對方是整條街的人,動起手來,後果是可想而知的。我的理性正在衰退,我正逐漸的變成感性動物--女生啊,我好像逃不出來了,要認命嗎?

    「為什麼不說話了,還在生氣嗎?」阮亦雯輕聲問我。

    「你不生氣嗎?」我反問。

    「會,可我不會表現出來。」她整理著我身上被她弄得有些凌亂的衣服,「我知道,要讓你理解是不可能的,可是,佳佳,這就是現實,有些殘酷。人性裡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我們應該學會理解,不僅要理解人性的優點,更要學會包容其中的不完美。不要總以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別人,也不要用善惡的標尺把人烙上『善』或『惡』的印記,凡事都要給別人一個機會,不能因為某一個『惡』的一面,就把人貶的一文不值。以暴制暴不會有好的結果,要懂得饒恕,如果每個人都能夠饒恕別人哪怕是一次,我們的這個世界就會變得無比的美好。」

    我默默的聽著,細細的體會著阮亦雯說的每一句話。沒想到,現在這個時代還會有人說出這麼「幼稚」的話。

    「我不是說過的嗎,儘管你自己認為自己不是那種仰仗家庭勢力的人,但,在那樣的家庭裡長大的你,又怎麼可能和普通人一樣呢?巨大的優越感其實已經悄悄的存在於你的心裡了,在這種壓倒性的優越感前,任何問題對你來說都不是問題了。」阮亦雯輕輕拍著我的肩膀,「我無意冒犯你的父母,作為父母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離那些不美好越遠越好,這些年來,他們也把你保護的很好。可是,佳佳,你已經長大了,該學著去瞭解別人,理解別人了,不要再把自己關在家裡,否則,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不管你的條件有多優越,你都不可能獨自生存下去的。」她停了下來,歎了口氣,「我不想讓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可是被同學孤立、排擠的感受你應該很清楚,有一天,你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孤立你,排擠你,你覺得自己還能活下去嗎?」

    我沉默了。我需要想想,仔細的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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