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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禍從口出 文 / 青木林

    從市場回來以後,吃了早飯我就回房間去補覺,阮亦雯可能也是覺得我太累了,所以很寬容的允許我去睡覺。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阮亦雯粗暴的把我從床上揪了下來,還陣陣有詞,說什麼我是來幹活的,不是來度假的,雖然出門在外,之前定的作息時間表依然有效,看在我這兩天累到了以及我身體上的客觀原因她才沒有叫醒我,沒想到我居然睡到中午還不打算起床,云云,直說的我頭大,再也沒有一點睡意。最可恨的是她還拿我做反面教材教育那些孩子們要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呵,我在那些孩子眼裡肯定是個「壞人」了。

    沒有臉再面對那些孩子們,草草的吃了午飯,又不想回房間,只好一個人在這片巴掌大的地方轉悠,要不是有個好天氣我一定會鬱悶死。轉了幾圈覺得累了,就到大門口,把花圃的混凝土圍沿擦乾淨,墊了幾張面紙坐下,望穿秋水的看著外面的世界。

    才來兩天,我就覺得無聊了,不知道還得在這裡呆幾天。本來我還想努力的工作的,沒想到一大早就當了反面教材,這一擊把我的幹勁都沖沒了。

    得想個辦法挽回名譽!

    要怎麼樣才能討小孩子的歡心呢?給他們買糖吃?不行,不行,一想到糖就會想起魔女整我的情景,而且買糖給小朋友吃的人總覺得都是危險分子,到時候不但沒有討好他們,到讓他們更加堅信我是壞人不就更糟了嗎?

    給他們買玩具怎麼樣?給男孩子的就買一些刀啊,槍啊的模型,給女孩子的就買娃娃娃娃?又想起了痛苦的回憶,我的這一舉動不會激起阮亦雯的興趣吧,那樣的話我不就是在引火燒身嗎?雖然那些孩子很可愛,可我也不能犧牲自己的幸福吧。

    到底要怎麼做嘛,難道非得帶他們去遊樂園嗎?不會這麼慘吧,那麼多人去一次遊樂園的話--呵~,我的家底全拿出來也不夠!唉~,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總不能以後都躲著他們吧,那樣的話阮亦雯一定會變本加厲的整我。要是她以為我是因為討厭這些孩子而故意躲著的話雖然我的確看這裡的孩子有些彆扭,但是我並不討厭他們,既然來了,還是想盡自己的一份心的。

    正在苦思挽回名譽的方案,卻感到有什麼東西在磨蹭我的後腰,我以為是碰到了花壇裡的花,於是伸手想要把花枝撥開,可是我的手接觸到的是個毛茸茸,熱乎乎的物體,後背一陣涼,迅速抽回手跳了起來。

    「貓?」

    當看清楚一直在蹭我的是什麼東西以後,心裡頓時驚喜萬分,總算是讓我見到了熟悉的東西了,在這種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總以為自己與世隔絕了。感動啊,感動的都想哭了。

    呵呵,貓啊貓,你今天真是做了不起的事情啊,讓我明白了自己還是生活在原來的那個世界。我彎下腰,一隻手撐著膝蓋,逗著這只不請自到的貓。看樣子它還沒長大,最可愛、也是最有特點的地方是它軀幹、尾巴、腿都覆蓋著柔順的黑毛,四隻腳爪卻是純白的,那樣子好可愛,好想抱抱它。

    「不准碰它!」

    我剛想要把它抱起來,卻突然聽到了一聲怒喝,條件反射的停止動作,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我前面幾米處,一個短頭髮,穿著明顯過大的白色體恤,灰布長褲的男生正一臉怒氣的瞪著我,視線不時的落到我面前的小貓身上。

    被他充滿仇恨的眼神瞪得全身發冷,我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他了,「它是你養的?那個,我,我沒有傷害它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抱抱它。」

    「你沒有資格碰它!你還是回家的好,別在這裡假慈悲了!」

    我?睜住了,又把他的話仔細的回想了一遍,火氣不由的躥了出來。我做了什麼了?不過是想要逗逗小貓而已,睡到中午才起床難道就沒有資格,就成了虛偽的人了?這個帽子也太大了吧!這傢伙以為自己是誰啊,對我這麼說話?我不想和他一般見識,他還真當我怕他嗎?

    我直起身子,直直的迎向他的視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比瞪人我可絕對不輸你!

    「你到底是誰?也是這裡的孩子嗎?我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否則我一定讓你後悔!」我極力克制自己,希望能把事情弄清楚,再怎麼說對方還是個孩子,要是直接衝上去揍他一頓,到顯得我沒有氣量。

    他斜著眼瞥了我一眼,很不屑的對我擺擺手。

    「我不打女生,你還是自行消失吧。」

    我一口氣堵在喉頭,咽的說不出話來。他,他以為他很了不起嗎?說什麼不打女生,分明是個小破孩,他也不怕閃了舌頭!別人我打不過,修理你還是可以的吧!

    「你和那些人都一樣!」他走過來,一把推開我,「離我的貓遠點!」然後把貓抱了起來,和對我的粗暴不同,他對那隻貓很溫柔。

    我心裡異常憋悶,居然被一個孩子欺負成這樣,還有什麼臉面說自己是男生?但是,總不能真的跟一個孩子動手吧,先不說影響好壞,如果被爸爸知道我和人打架,而且對手還是個孩子,用膝蓋想都知道我會有什麼下場。

    「只有這裡的媽媽和那些經常來我們這裡的人是真的關心我們,像你這樣的人還是趕緊回去吧,沒有人會覺得你是個慈善家!細皮嫩肉的,還一副呆相,居然敢自己出來,也不怕被人騙了去!」他臨走前還不忘再給我一個蔑視的白眼。

    我牙咬的咯咯響。細,細皮嫩肉,一副呆相?,居然被這個混小子輕薄了,他要是再大幾歲,敢對我說這種沒有禮貌的話,我絕對送他去見警察叔叔,可對方偏偏是個孩子,「喂,我說你,你有完沒完!你媽媽沒教過你什麼是禮貌嗎?」雖然不能揍他,我也不打算就這麼放他走!但是仔細的看了他幾眼我更生氣了--他的身高,他的身高居然到我的眼睛,他還只是個孩子不是嗎?這身高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吃了激素?

    「如果我認為你值得我尊重,我當然會對你有禮貌。可是我現在只看到一個撒潑的女生而已。」他的眼神冰冷,透著寒氣,似乎比之前更加的憤怒。

    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小孩子,我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狂妄自大的傢伙!一再忍讓,他非但不領情,還一再羞辱我,就算是個孩子也不能這麼混賬。

    我衝到他面前,舉起右手,看準他的臉,狠狠地揮了下去!

    沒想到的是他迅速往後退了一步,躲過我的攻擊,然後一臉壞笑,對我吐吐舌頭,得意看著我。

    「真菜!」

    我臊的臉發燙,為了我的自尊,我絕對要打到他叫我姑奶奶不可!

    「小混蛋,我今天不打爛你的嘴我就不是劉佳佳!」

    「哈哈,說了不打女生了,白癡!」他衝我吐了吐舌頭,撒腿跑了!

    「別想想追上去,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狀況,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混蛋跑。可惡,女生就是麻煩!我跺著腳,幾乎要氣昏過去!

    「哈哈,白癡,連追都不敢追!還說什麼要教訓我!」那混蛋跑著跑著見我沒去追他,竟然轉身面對著我,一邊後退一邊又開始說些該遭雷劈的話。

    你,你給我等著!我氣的胸口疼,在身邊四處搜尋。老天總算是睜了一次眼,花壇裡就有一塊小石頭,迅速揀起來,掄開胳膊,估算著那傢伙的距離,「一,二,三」

    「好啊,我說怎麼半天沒見到你的影子,原來跑這跟小孩子打架來了?」

    一個陰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差點被嚇的趴到地上。這下完了,被阮亦雯看到了,我會被整個吃掉!迅速轉過身,惶恐的把手背到身後,看到的卻不只是阮亦雯,李院長還有其他幾個工作人員都在直勾勾的盯著我看。我徹底絕望,恐怕要被他們趕出這裡了。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在教室就聽到你大吼大叫的,我們還以為你遇到麻煩了,心急火燎的趕過來,卻發現你在和一個孩子打架!」阮亦雯瞪著我,語氣裡充滿了憤怒。

    「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我悄悄把石頭扔掉,戰戰兢兢的解釋。

    「還狡辯!」

    阮亦雯突然對我吼著,我嚇得只叫了一聲就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了。我從沒見過她生氣,不,應該是從沒見過她真的生氣,她現在就是怒不可遏。但是,為什麼?就算我是想要跟一個孩子動手,她也該先問清楚事情的緣由吧?

    「你沒什麼?居然對一個孩子大打出手,你到底在想什麼?」

    「不,不是的,我」

    「你馬上給我回房間去反省,我讓你來這裡是幹什麼的,上午的事情看在你是不瞭解的份上,我沒和你計較,現在你居然想打這裡的孩子?你給我回房間去!」她怒視著我,伸手指著我的房間所在的樓,「想發大小姐脾氣,去對著房間裡的鏡子發!」

    我發大小姐脾氣?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混蛋欺負我,她不幫我也就罷了,居然還這麼說我。別人不瞭解我,覺得我是個目中無人的富家小姐我可以不計較,可她不一樣,她和我一起生活了半個多月,她憑什麼這麼說我!就為了一個沒教養的孩子,她就真的對我發火。我到底算什麼?難道真的是個高興時拿來玩玩,生氣時拿來當出氣筒的「娃娃」?

    越想就越覺得委屈,又看了看那些跟阮亦雯一起來的人,沒有一個人肯出來幫我。我真是個白癡,放著舒服的日子不過,跑到這種鬼地方來,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欺負過!

    我瞪著阮亦雯:「把我的手機給我,我讓林輝來接我!」

    「你想當逃兵?」

    「我還沒成年呢,根本沒有義務來這種地方做義工,何來的逃兵一說?」我加重了語氣,「把手機還給我!」我自己還有一堆麻煩事沒有理出頭緒,你說要帶我出來,我把一切都放下,不計後果的跟著你來了,結果卻換來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扣下的「發大小姐脾氣」的帽子。好啊,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大小姐脾氣!

    「你,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讓你知道什麼才是大小姐脾氣。馬上把手機拿來給我,或者你馬上打電話讓林輝來接我,我要回去,而且要坐著我的車,舒服的回去!」

    「我要是不同意呢!」阮亦雯也是冷冰冰。

    威脅我?她以為我是那種怕人威脅的人嗎,我們劉家的孩子沒有懦夫!我瞇起眼睛,迎接著她的視線,抬起下巴。

    「你沒有資格管我,你別忘了你是誰!」

    「你,」阮亦雯指著我,「劉佳佳,算我看錯了你,沒想到你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不是很想知道什麼是大小姐脾氣嗎?我只是讓你知道什麼是大小姐脾氣!我回房間等你拿手機過來,如果你不想成為綁架犯的話,你最好把手機給我!即使你把手機裡的那東西扔了,我們家的人也能輕易找到我。你真的以為林輝是那麼好對付的嗎?」臨走時又補充了一句。

    在房間裡坐了半個多小時,阮亦雯沒來,任何人都沒來。被火氣沖昏了的頭腦也漸漸冷卻下來,開始對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惴惴不安,雖然說生氣時口不擇言,但,那樣說也確實太傷人了。

    這是第二次跟阮亦雯起衝突了。

    我突然覺得很害怕。我以為我跟那些膚淺的爆發戶不同,一直覺得自己比他們有修養,可是我剛剛的表現跟他們簡直一模一樣,難道我骨子裡也藏著那些被我鄙夷的骯髒觀念嗎?

    那個時候,被人說成是目中無人的大小姐,我還為自己感到委屈,為那些不負責任信口開河的人感到憤怒,可是,剛才的我高中時發生那件事情以後我就再沒跟誰有過正面衝突,不管被人說什麼,我都選擇了忍耐,我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做那些讓人鄙夷的事情了

    伴隨著那股恐懼感而來的是迷茫跟無助,在這裡阮亦雯是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可我卻親手葬送了我們之間的信任關係,現在想要找個人說說話都沒有了,我真是差勁啊,跟那個時候一樣,親手毀了自己的友誼。

    也許這樣也好,如果能讓阮亦雯討厭我的話,我就不用再苦惱了。老天啊,這就是你的安排嗎?我苦苦思索,卻找不到解決辦法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

    我擦擦眼睛,看著手上的水痕,內心像是被掏空了。為什麼我要哭,我應該高興才對,這樣一來所有事情就能夠恢復正常了不是嗎?這種揪痛感到底是怎麼了?

    「擦擦吧。」

    「謝謝。」

    透過泛著水波的視線我看到了一包面紙,道了謝,便伸手抽出一張來,「哎?道謝,我在對誰說話?」看了手裡的面紙一眼,然後猛得抬起頭,眼前站著一個高個子,瘦體形,面孔帥氣,穿著一身灰色西裝的男人,「林,林輝?」我胡亂擦乾眼淚,迅速跳下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動作太急,臉上燒的厲害,呼吸也有些急促。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不對,你是怎麼進來的?你難道不知道女生的房間是不能也不對,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驚喜萬分,沒想到他真的來了,他還是能夠知道我在哪的。只是,很快這種驚喜的心情就被不安取代了,對於瞞著他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我一直覺得不應該,現在林輝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林輝**了下嘴角,坐到桌子旁的椅子上。抬眼看了我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把玩著桌子上的水杯。

    我被他那一眼看得直哆嗦。怎,怎麼了嘛,生氣的話就罵我幾句啊?這種悠閒的態度好恐怖。

    似乎是厭倦了那個平常無奇的水杯,他把杯子放回去,靠在椅子背上,嘴角掛著詭異而恐怖的笑,「我以為你瞞著我跑出來能過的更愉快呢,沒想到卻一個人窩在這種寒酸的房間裡哭鼻子?怎麼,被阮亦雯拋棄了?」他用陰冷的的語氣諷刺我。

    我退縮了幾步,橫下心,又衝上去把他從椅子上拽起來。

    「我知道是我不對,帶我回去吧,這地方我一分鐘都不想多留。」我拉著他的手哀求著。雖然知道他在諷刺我,可我並不在意,他就是以此為樂的人。何況,這一次,完全是我理虧,我可以瞞著他偷偷跑出來,就不能讓他數落幾句嗎?在我孤獨無助的時候他能出現,我對他還是心存感激的。

    「現在知道來求我了,當初溜走的時候你沒想到會有現在這種處境吧。」他繼續諷刺我。

    「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保證以後去哪兒都會告訴你。」

    「這話我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呢,每次闖了禍就說這句,可禍從來沒少闖。」林輝陰沉著臉,身體前傾,眼睛盯著我不放。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這,這一次我保證說到做到。」

    「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父母,尤其是詳細的向你父親說明一下呢?」

    「不要!」我急的叫了出來,看到他嚴厲的眼神後,馬上又低下頭,「我會被爸爸打死的,所以,求你別告訴我父母。」

    「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不敢了。」我真的活的很失敗,對誰都是一味的妥協,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軟弱了。

    「你的問題就到此為止。我再去找那個死丫頭算帳,居然把你從我眼皮底下帶走了!」

    「那,那個,」我稍微安穩的心又緊張了起來,拉住林輝,「不是她,與阮亦雯無關,是我硬要她帶我出來的,她只是拿我沒辦法。看在我的,不,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求你別為難她。」

    「那你告訴我,在酒店裡連房間都不出的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偏僻的城鎮裡有這個孤兒院的?」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我在網上看到的。」

    「撒謊的話後果會更嚴重!」

    不過他,他根本就不信。我自己也清楚這樣的謊話誰都不會相信,如果說阮亦雯帶我去的是旅遊景點那還好,像這種地方,的確沒有人會認為我會知道。

    「她只是想讓我出來散散心。她都是為我好,如果這件事情被爸爸媽媽知道的話,那她我不能讓為我著想的人受委屈。」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為你好,今天來這裡的就不會只有我了。我不會為難她,但我也不能保持沉默。」

    「我知道了,謝謝。」

    「真的要謝我,就少惹點麻煩吧。」他推開我,拉開房門走了。

    他確實是個非常可靠的人。我也的確應該少給他添麻煩。

    我小心翼翼的爬到床上躺著,揉著肚子,這種時候的確不應該出遠門的,好難受!

    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阮亦雯還沒來,應該是被我的話傷到了,得去跟她道歉。今天的事情我做的太過分了。

    如果她不接受怎麼辦呢?那就一直道歉!我有道歉的義務,她當然有不接受的權力,誰讓我口無遮攔,什麼都敢說呢?自己釀的苦酒,還得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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