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沒事了的話我就走了。我還沒報名呢。」一個一身簡潔夏裝打扮的大男孩用帶著少許尷尬的語氣與我道別。
我實在不敢看他,半天才努力的擠出一個「嗯」字。明明是我自己往人家身上撞的,結果卻要人家負責。他還真是不錯,昨天在k大那棟大樓前見到的某些男生跟他根本沒得比,這才是男子漢應該有的作為!可是,我居然在他的面前當眾出醜,恐怕他正在想我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想跟他成為朋友很難吧。
「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再找我。」與跟我說話不同,他跟旁邊的魔女說話時卻很認真。我趁機仔細的打量起這個給我的第一印象還不錯的男孩。他的個頭不會低於180厘米,又不是太高,是我心裡認為的最適合男生的身高。他在和魔女說話,所以只能看到他的側臉。我覺得他挺俊朗的,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他溫文儒雅的舉止,看得出他是個很有修養的人,比起同齡人,他要成熟穩重許多。
他說他叫聞達,是k大新聞系的新生,正要去報名的時候我就莫名其妙的撞到了他身上--「因為還沒報名,所以沒有辦法告訴你們宿舍號,不過打這個手機號就能找到我。」他這麼說著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便簽本在上面寫了什麼,然後撕下一頁遞給魔女。提起自己的那個藍色大箱子回學校去了。
那麼大的箱子,他居然這麼輕鬆的就給提起來了?這傢伙,好樣的,我喜歡!他果然是個男人!我心目中的男人就應該是這樣的。要有強壯的身體,有風度,有教養,敢於承擔責任,尤其是見了魔女這麼漂亮的女生依然鎮定自若,目不斜視,坦坦蕩蕩!我一定,我絕對要跟他做朋友!
「k大新聞系的新生,嘿,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暗暗竊喜,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小東西,你詭笑什麼?還好意思笑,你以後千萬別說是我劉思思的妹妹。」魔女陰沉著臉數落我。
遭了,得意忘形了,居然忘了身邊還有這個難纏的角色。
「當時,你也知道的我鼻子流血了嘛。我鼻子出血又不容易止住,所以我當時只想著自己的鼻子了。這位姐姐可以證明,當時那種狀況我別無選擇的。」我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說錯半個字。做了那種事,魔女不生氣才怪呢。我也是,撞了人居然一點都沒察覺,還很不雅觀的坐在地上,在眾目睽睽下哪還有半點修養可言?我實在是沒救了,也許我腦子真的有問題。
「呃,這個,那個,當時事情的確很突然。」魔女的朋友顯然沒想到我會把她也扯進來,所以有些準備不足。不好意思了,把你扯進來也是我情非得以,希望魔女能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我一馬。
「算了,我自己的妹妹,自己還不瞭解嗎?你就別幫她了。」魔女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抬手又是在我頭上一敲,「小東西,什麼這個姐姐,那個姐姐的,人家叫李夢瑩,開學上大三,是你的師姐。()你可真會挑時間,人家學校那邊的事都忙不過來了,還得來操心你這個迷糊。你什麼時候能讓人省省心啊?」當著外人的面,魔女雖然沒繼續虐待我的身體,可嘴上卻絲毫面子都不給我留。
「姐姐好,剛才真是麻煩你了。」我很真誠的跟魔女的朋友打招呼。不想被魔女繼續數落,只有轉移她的注意力了。
「不麻煩,你沒事就好。那,思思姐,我也該走了。小佳佳,姐姐要走嘍,以後我們會經常見的,所以不用想我。」李夢瑩摸摸我的頭,然後送給我一個甜甜的微笑,轉身逃了。
佳?」我一陣胸悶。果然啊,我這個樣子任誰也不相信我是17歲,「居然叫我小佳佳?叫得這麼親,我和她很熟嗎?」我恨的牙癢癢,卻沒有辦法發作,只能在心裡無助的叫著。
「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哪裡還難受嗎?我以為你現在的身體會比以前好點,怎麼還是這樣呢。」魔女坐在我的病床邊一會摸摸我的額頭,一會摩挲著我的手。
這可真是,當著別人的面一點情面都不留給我,現在沒有人在了她到是開始對我溫柔了,是不是顛倒了。
「確實比以前要好點了,可能是從昨天到現在經受的打擊太多,晚上又沒睡好,所以才會這樣。」我心裡暖暖的。姐姐畢竟是姐姐,不管平時怎麼樣,她都是非常在意我的。
「你這個小東西,真不知道你這個小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兩年沒見你,你到是把迷糊功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成了名副其實的迷糊祖宗了。你再鑽牛角尖的話,當心真的把自己弄出精神病來。做女孩有什麼不好,你怎麼就這麼不願意呢?明明是個女孩的。我覺得你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你太在意了,你非得把自己弄的精神和行為都錯亂才甘心嗎?」魔女又把話題扯到了這上面。
「這我不是不懂,可我就是放不下,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以正常人的標準來衡量,我的那些行為確實很弱智。我覺得只要我的行為符合女生的身份就可以了,你別逼我。呃,我究竟是哪個系的啊?」性別問題我不想多說,姐姐不明白我在想什麼,只有陳阿姨瞭解我的感受。總是說做女生、做女生的,難道我說不做就能不做嗎?
聞系。」姐姐楞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接我的話題。
「新聞系!?是誰決定的?你們覺得我這個樣子能從事新聞行業?」這可真是個預料之外的答案,k大的新聞專業可是在全國都能數的上的,「新聞系?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我坐起身,尖叫著,聲音有些走調。就我這種隨時隨地都能犯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人,讓我去報道新聞,那絕對得註明:本消息來自記者劉佳佳,有相信者,後果自負!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問題,人活著要有最起碼的自知之明,要知道自己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不該自信的時候也自信就是自負了。
魔女作勢要敲我,但手舉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新聞系怎麼了?我看你就很適合學這個,學學這樣講究嚴謹,講究條理的專業才能把你這個亂七八糟的腦袋理順了。再說了,真能做個記者的話也能開闊你的眼界,到時候見的多了,你也許就不再為自己的事情煩惱了呢。」她理直氣壯的闡述著選擇這個專業的理由。
聽了姐姐剛才的話我也覺得確實有些道理,我這個人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有道理話的話我是能聽進去的。也難為她能這麼為我著想。
「話是有道理,可是我對這個完全不瞭解,我一點信心也沒有。」
「這你就不用這麼擔心了,新聞這個專業其實是最沒什麼可學的專業,也是個跟你以前的知識最沒有什麼聯繫的專業,只要你語文好,作文好,感覺夠敏銳,再拓寬下自己的知識面基本就沒什麼問題了!」魔女拍著我的胸脯,自信滿滿的對我保證。」
「不要趁機佔便宜!」我把她那只不老實的手甩到一邊,「你應該拍自己的胸脯才對吧!」
「姐妹倆就不要介意這種小事啦,你要是願意也可以這麼對我啊。」
這個人,我才剛剛覺得她有個姐姐樣,馬上就這樣,不叫她魔女我都對不起她。
「下流!我要睡覺了,別煩我!」義正詞嚴的警告她以後,拉過被子把自己裹起來,背對她躺下。再繼續說下去,不知道我又會遭受怎樣的虐待。
「沒意思,長大就是不好玩,很多有意思的事情都不能做了。唉∼,居然被自己的妹妹罵下流,我這個姐姐做得真是失敗。」
少裝可憐了,我才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呢!你就是再怎麼碎碎念我也不會同情你的!
「妹妹,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些你這個年齡應該明白的事情而已,我們原本就很少能接受這方面的教育,而你更是對這些事情一點也不懂」魔女的聲音突然哽住了,幾秒鐘以後她猛地抓住我的肩膀,硬生生的把我扳成平躺的姿勢,滿臉的惶恐,可千萬別把姐姐當成那種不正經的女人啊!」
我長舒一口氣,哭笑不得。這個魔女,沒想到她這麼在意自己在我心中的形象,「好了,放心,我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姐姐往那方面想呢。」我好言安撫她。魔女昏暗的眼睛突然又閃閃發光,興奮地張嘴想要說什麼。
「不過,」我搶在她前面開了口,「那些事情就不用你教了,你忘了我是從什麼樣的高中畢業的了嗎?我的學校可是有健康課的,需要知道的知識學校的老師都教了,至於你想教我的那些,我的限制級未滿,所以對我來說太刺激了。」
「你想拖到什麼時候?都四年了,你還沒想通嗎?」魔女的情緒又在瞬間低落了下去。
「我不是說過了,我還有些問題沒弄清楚,等我把那些事情弄明白了我就會做出選擇的。在那之前,我都當自己是在玩一個角色扮演遊戲。不用擔心,我都已經演了四年了,在外人看來我就是個女生。我不會給家裡丟臉的。如果,我最終還是不能完全接受女生的身份。我會想辦法不給家裡造成不好的影響的。你們可以對外說我是被當成女孩養大的男孩,至於這麼做的理由,就說是某個高人指點的,如果不這麼做我就有性命之憂,在外人看來,有錢的人都很迷信的,所以這麼說的話應該可以瞞過去。如果如果你們不想認我了,就說我大逆不道,把我逐出家門也行。」我很平靜的說。這是我的心裡話,是我的真實想法,這些話我一直放在心底,今天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這樣也好,就當作是想給他們透個底吧,「我現在不能給你們某個承諾,不確定的事情還是不要承諾的好。」
「什麼話,誰說過要不認你這種話了?你想得太多了。媽媽跟我雖然都希望你能做個女孩,可我們會尊重你的想法的。只是,如果你敢跑去變性的話,那你就別想被逐出家門這種好事了,爸爸肯定會把你打死!」魔女調侃道。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好笑,如果我變回男孩就要被爸爸打死的話,那我還是老老實實做個女孩好了,性命要緊!
「爸爸怎麼可能把我打死,他哪有那麼凶,他很疼我的,才捨不得呢。到是某個人非常有可能被打死。說到變性,我不是變過一次了嗎?再變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有過真實體驗的我對變性這種事情到是看的很開的。」我也學魔女用調侃的口氣說。
「打住打住,越說越離譜了,你還是睡覺吧。我去給你打食去,順便還得去給你拿些衣服,你剛才穿的那身衣服真是慘不忍睹。」魔女說著起身把衣服上的褶皺撫平,又整理了下頭髮,「怎麼樣,還行吧?」滿臉期待的看著我。
「還好啦。」我敷衍著。我也想稱讚她,就憑她模特般的身高,凹凸有致的身材,驚艷的容貌,一句「還好啦」實在是辱沒了她,可是我卻不敢稱讚她,如果我那麼說的話,她就會以她的方式表示感謝,而她表示謝意的方式我是承受不起的了。
「嘿嘿,終於被妹妹表揚了。走啦!」魔女露出無比幸福的表情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邁著歡快的步子走了,可剛把門拉開突然停下了。
「你一個人沒問題吧?要不要先給你倒點水放著,要是肚子餓了,床頭櫃裡有餅乾和牛奶還是給你拿出來吧。」魔女放開門把手回到我的床前,從我的床頭櫃裡翻出一堆零食來,全部堆放在我的床頭櫃上,「先用這些墊墊,我回來後再給你買飯。水要不要,算了,要是渴了你就喝牛奶吧,毛手毛腳的,別再燙著。」她把東西放好後又幫我掖了掖被子,「空調溫度要不要調高些,別感冒了。窗戶我打開了一些,在密閉的空調房間裡對身體不好。」
「幹嗎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病,就是貧血,不用這麼緊張吧。」我在心裡抗議著。本來啊,流了鼻血就到醫院躺著已經是夠誇張的了,
「哦,對了,你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就按床頭的鈴,會有護士來看你的,我會盡快回來。」魔女拉開門以後又回頭對我囑咐著,「要是想去廁所,這裡就是,這病房有,不要出去。」她指了指門邊的隔間,然後終於把身體移動到了門外,可是她把門關到一半時又進來了,「記住,不管是誰敲門都不要去開,你現在身上只穿了內衣,別跟早上一樣。」
「那要是醫生護士敲門呢?」我想要發作,還是把心中的怨氣強壓了下去,我不能對關心我的人發火。
「護士有鑰匙,我會告訴護士說你在休息,她們不會來的。哦對了,這個你拿著,是我剛給你買的,還有這些錢,防止萬一。」魔女說著又一次來到我的床邊把一個粉紅色手機遞給了我,又掏出幾張一百圓的錢放進床頭櫃的抽屜裡,然後撥通了我手裡的手機,「有事的話打這個號,這是我的手機。這些錢放這裡面了,如果等會兒醫生說要做什麼檢查的話,就拿去用。雖然我已經交了錢,就怕有什麼萬一」
「我知道了,不過,你要是再不走,估計午飯前就趕不回來了,我可不想再被餓一頓。說不定我這一次暈倒就是姐姐昨天的傑作呢。」我心裡的埋怨瞬間消失了,有這樣的姐姐我還有不滿的話,那我真的就沒有資格說自己是個男人了。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就走。」魔女摸了下我的頭,第三次拉開了門,身體也順利的到了門外,然後門終於是關上了,不過我依然警惕的盯著門,誰知道她會不會又突然想起什麼。一分鐘之後,門沒有被打開,「呵,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我翻了身平躺下,迫不及待地把玩著魔女給我的手機,幾年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呃,這顏色是不是太可愛了點了,女生就得用粉紅的嗎?我覺得黑色才夠酷!唔,這東西雖然用過,能這麼仔細研究卻是第一次,不太會用啊,這個是接電話用的,這個是關機,這些數字鍵是打電話用的,怎麼發短信呢?嗯,這個是?這是設置鈴聲的吧嘿嘿,也沒什麼難的嘛!」在我的胳膊酸到再也支持不住的時候終於把這東西搞懂了,只是用這東西打字實在很麻煩,我一分鐘只能打三、四個字,還是電腦鍵盤方便,真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這麼喜歡發短信。
對手機的新鮮感消失後,一個人躺在醫院病房裡就覺得很寂寞,雖然知道住院部的大樓內有幾百號人,可我還是覺得整棟樓裡就我自己一個,走兩那偶爾傳來的說話聲聽起來就像是天外之音一般飄渺,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還是睡覺好了,等睡醒了魔女也差不多該回來了。虧她想的出來,居然要教我那種事情,她自己還不是嗯,她究竟有沒有男朋友呢。她好像很懂的樣子,還要來教我,應該是有男朋友了吧。想到此,心裡更失落了。
也不知道哥哥在美國怎麼樣了,他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的,可是昨天沒接到。他應該還是完全屬於我的吧,可萬一他哪個假期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個外國女朋友,那我該怎麼辦呢?到時候就只剩自己孤單單一個了,雖然還有爸爸媽媽,有很多話是不能和父母說的。真想聽聽他充滿男性魅力的聲音,如果我的身體沒發生變故,我也會有跟哥哥一樣好聽的聲音吧。我也想有那樣的聲音的非常想很想要那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