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大人是流氓,048骯髒的自尊心
倆人來到主臥室門口,徐巖率先將門推開,他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極有禮貌伸手邀請寧夏先進。愛夾答列
此時的徐巖儼然忘記先前那番不愉快的談話,他眸含深意望著寧夏,深情款款的模樣為他平添一抹溫和氣質。
其實一貫的徐巖是清冷溫潤的,在官場摸爬打滾這些年來,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正廣青澀隱忍的大學生,如今的他事業有成,人人稱讚,缺的不過是心太那一抹明月光。
正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更加執著。
站在門前,寧夏一直興致缺缺,見他笑容盎然,她更是嗤之以鼻,掀了掀眼皮,目光無趣朝著房內掃了一眼。
猛然間,她視線一僵,臉色瞬時煞白。
這時,徐巖清冽笑意在耳邊響起:「不進去看看?」
他嗓音中充滿了磁性,十分好聽,仿若低吟的歌曲般動聽:「喜歡嘛?」
可聽在寧夏耳中,卻如魔音繞耳般讓她心驚,她抿著素唇,像見鬼一樣盯著他,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徐巖,我看你是瘋了!」
因為他準備的那份禮物居然是一件典雅華貴婚紗,棕色地板上立著一個身材高挑的模特,模特身上的婚紗是那般雍榮華貴,比她大婚那天穿的婚紗還要閃亮奪目。
這男人要不是瘋了,怎麼會選擇送婚紗給她?
她充滿震驚的聲音聽在徐巖耳中,讓他心底微窒,濃郁黑眸中閃爍著淡淡幽深,但轉眼他又笑著若無其事:「不喜歡嘛?這是我找法國設計師按照你的身材氣質設計出來的,大家都說女人這一輩子最漂亮的時候就是穿著婚紗,本來我們應該也有一場幸福甜蜜的婚禮,但因為我的過錯,一直耽誤到現在!夏夏,進去試試好不好?」
他都快要忘了當年她穿著婚紗時是什麼模樣了,時間過的太久,久到他每次午夜夢醒時都會浸濕雙眼。
這樣一個讓他愛到骨子裡的女人,那時他怎麼就捨得放棄?
驚嚇過度,寧夏終於找回了點理智,她白著臉朝著他冷聲道:「徐巖,你清醒清醒,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你能別再睜眼說瞎話了嘛!我已經結婚嫁人了,你難道真不顧我已是人妻這個事實?」
要是知道他準備了這麼變態的禮物,她是打死也不會來的,他還有完沒完啊?總是裝出這副情聖的樣子給誰看?這世上誰比得上他狠毒涼薄?
在她聲聲逼問下,徐巖臉上最後一絲維持的笑意也收斂了起來,他目光陰惻惻注視著寧夏,不似先前那番溫潤如玉,而是渾身充滿了暴戾:「你告訴我!那葉翌寒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這樣處處為他?我徐巖到底哪點比不上那個男人了!你說他愛你,難道我對你的愛就少了!」
說話間,他伸手攥住寧夏手腕,不顧她意願將她強行拉了進來。
「你和他婚禮的時候,我中了兩槍,在家裡躺著,你知道當時我的心情嘛?」
他眉宇間透著陰霾,雙目赤紅,目光緊緊盯著寧夏,似有萬千傷痛:「其實我當時真的一點也不怨,我傷你那麼深,現在受到點懲罰也不算什麼!可讓我忍受不了的是你另嫁他人,可我卻無能無力。你不知道,當時倒在血泊中,我多想阻止,可嗓子沙啞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看的出來葉翌寒是真心對你好,可夏夏,我不能相信,你也想和他過一輩子。明明當年你就是那麼愛我!」
現在他都能回憶時她張揚明媚的面龐,那時的她沒有現在這般溫軟寧靜,性子中充滿了不安分因素,任性的誰也不放在眼中。1
他以為他是討厭這樣目中無塵的女人,可後來轉了一圈卻發現,見識了各色美人兒,只有這個在年少歲月中讓他不屑一顧的女人才是他的真愛。
那時他還一無所有,是個窮大學生,每個月的生活費都需要自己打工賺取,而她則是富家千金,上學放學都有豪車接送,甚至夏天穿的裙子都是不從樣的。
這樣富有幸福的她,讓他打心眼裡厭惡甚至還有些嫉妒,他總是在想,為什麼心靈醜陋,手段狠毒的她會生活的這麼好?上天真是不公平!
本來劇烈掙扎的寧夏在他濕潤微紅的眼眶注視下,頓時停了所有動作,她死死咬著素唇,心中痛成一團。
他傷她至深,可到頭來卻說愛上她了,這難道是造化弄人嘛?
閉了閉眼,寧夏失了先前憤怒的心情,她蒼白的臉頰上濃密睫毛微顫,端的是欺霜賽雪:「徐巖,你真的錯了!不但錯了,還錯的離譜,沒有誰少了誰就活不了。當年你在賓客雲集的婚禮上拋棄了我,我當晚就坐飛機出國了,那個時候我沒有綠卡,連簽證都沒來得及辦,是我爸花了大價錢托人連夜辦了簽證送到機場的,其實你不知道,十天之後我因為簽證問題又回國了!」
「你回來過?」徐巖聞言,臉色微僵,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寧夏淡然點了點頭,面對曾經的初戀,她心中不動容是假的,一直以來她都將這絲悸動保留的很好,白衣飄飄年代裡一個念想罷了。
「你從不關心我,怎麼能知道我的動向?因為簽證問題,那陣子我沒少去學校和大使館,那個時候,我到底是愛你的,沒能忍住去你單位找了你,正好看見你和肖雪共進晚餐的場景,你笑的那麼溫柔,拿著紙巾替她擦拭著唇角,打那時起我就知道你徐巖是真的不愛我!我們不是有緣無份,而是從來就沒有愛情!」
枉她曾經愛的悲哀心碎,其實後來才發現不過是一場笑話,那陣子她在國內停留了許久,按照程序,好不容易才拿到簽證,但到底是愛的卑微,她甚至在想,只要他能來找她,她可以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留學機會,和他在一起。()
但這一切到底是她癡心妄想而已,她離開的那天,北京下起了大雨,灰濛濛的天色一如她的心情。領登機牌的時候沒有他的身影,過安檢的時候也沒有他的身影,打那時起她就真的失望了。
徐巖黑眸中滿是錯愕光芒,他驚詫的說不出話來,他沒想過那晚她離開知道會在回來,還親眼目睹了他和肖雪在一起的場面。
他只記得六年前她是怎樣的稚嫩飛揚,早就忘了肖雪長什麼樣了。
其實這些年一直能容忍肖雪在他身邊,不過就是出於一種男人的心思,她是學芭蕾出身的,身段誘人漂亮,氣質更是出眾。摟著這樣嬌嬌美人出去應酬,他臉上也有面子。
寧夏回國那段時間,是他自認為過的最春風得意的時候,仇恨的女子無臉離開,心愛的女子被他正大光明擁在懷中,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可現在回想起才覺得不過是一場笑話,可笑他當初居然會愚蠢至此,識不得誰是真心,誰是虛情假意。
這個時候的徐巖是悔恨焦慮的,他心中被苦澀蔓延,目光灼灼望著寧夏,眼中似有許多話要說,可卻哽咽的一句也說不上來。
他傷她那麼深,又豈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撫平的?
寧夏垂眸望了一眼他緊握著的手腕,不動神色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扳開,然後面無表情抽回手,她走到模特面前,伸手撫摸著裙擺上光滑的真絲,手感很好,一摸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淘寶貨。
她回頭朝他嫣然一笑,眼底說不出的寂寥苦意:「婚紗在漂亮又有什麼用?人心早就不是當初的人心了!徐巖,你問你,你敢說你和那肖雪沒上過床?這六年來,你床上沒有別的女人?現代社會,這種事情很常見,可你不知道我有感情潔癖,我不能容忍,我的另外一半曾經將別的女人壓在身上纏綿!」
說她幼稚也罷,可笑也好,這是她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只要一想到面前這個男人曾經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就和肖雪纏綿恩愛,她就覺得噁心,那種反胃感攪合的她心裡一陣難受。
在她一連串的問話下,徐巖早就失了先前暴怒的氣勢,他緊緊抿著薄唇,說不出一句話來,臉上有著濃濃難堪。
他自然不能信誓旦旦和她說,這六年來他沒有一個女人,除了肖雪,他應酬時逢場作戲也不少,第二天起床之後,一筆錢就能把那個女人打發了,這樣的事,圈內還少嘛?
他是一個男人,權利金錢都不缺,有女人倒貼也是常有的事,有時肖雪不在身邊,他忍不住了,也不介意這樣的女人。
但今天被她這麼一提,他覺得自己真髒,以前怎麼就能這麼混蛋?!
「怎麼?說不出話了?」寧夏歪著頭,笑意盈盈望著他,雖是在笑,可眼中卻有深深諷刺:「真的,以後離我遠點,也不要再說什麼愛我了,你的愛太廉價了,我不稀罕!你不是上帝,不要覺得只有認錯了,一切都還像以前一樣。」
「寧夏,你這是故意為難我!」徐巖痛苦的搓了搓臉,稍稍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恢復一貫的清明,他眸色清淺注視著面前笑靨如花的女子,稱呼也有親密的夏夏變成無奈的寧夏,這時的他心痛大於惱火。
「你敢說,葉翌寒在你之前也沒和別的女人上過床?夏夏,真的,別再單純了!也別再轉牛角尖了,那葉翌寒當年和溫婉有一段情的事圈子裡誰不知道?他們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溫婉到現在都沒結婚,不是在等他葉翌寒?」
面對她時,他是又愛又恨,那種矛盾的感覺一直在他胸口徘徊,久久消散不去。
果然,她還是一如當年一般愛較真,那時她也是這樣眼裡容的沙子,可卻因為愛他,而一而再再而三讓步,他多希望時間能夠倒流,讓他那可憐的自尊都統統去見鬼吧!
其實當年之所以選擇那樣對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自尊心作祟。
他認為不為父母報仇,就是不孝順,道德上過不去!其實這個世上最骯髒的不是金錢,而是他那可憐的自尊心。
「你說我鑽牛角尖?」在他一直以來理所當然的態度下,寧夏怒了,她像一直炸毛的貓咪一般瞪大雙眼,氣呼呼盯著徐巖:「你怎麼不想想自己?這些年來你何嘗不是鑽牛角尖?你現在口口聲聲說愛我,可你知道嘛!你的愛只會為我徒增煩惱罷了!你要是真的愛我,就應該選擇放手,讓我安穩過日子!」
他們都是成年男女了,有各自的事業家庭朋友圈,沒有誰會少了誰就過不下去,這個世上失戀的男女那麼多,那是不是得不到都像他這樣偏激固執?
一句話就把徐巖說的啞口無言,他拳頭緊握,眉宇間有著隱忍,她這樣分明就是在維護葉翌寒,她根本就不願相信葉翌寒和溫婉的親密關係。
這樣一個處處維護別的男人的寧夏讓他心寒都泣血,他氣憤的眼睛都紅了起來,一把將旁邊桌子上的東西揮在地板上,透明玻璃杯碎在地面上發出清脆聲響。
驚的寧夏眼皮一跳,她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收斂起眼中的怒意,平靜無波望著面前狼狽黯然的男人,清麗嗓音是那般冷冽:「這樣就受不了了?你怎麼不想想當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我不過是拒絕你的求愛,你就這樣惱羞成怒,當年在婚禮上,你當著我同學,老師,親戚家人的面那樣打我臉,我是不是可以去死了?」
這個男人啊,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連最基本的風度都沒,聽他說愛,就像聽大戲一般好笑。
她三兩句話就能挑起他的怒火,徐巖沉默過來不由苦笑一聲,他做了一個休戰的動作,搖頭苦聲道:「看來我準備的這份禮物沒能入了你的眼,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愛恨分明,對於不喜歡的人果真是一點兒感覺溫度都沒。
那時他是她心尖尖上人,所以理所當然傷她害她,但現在他卻連表達心意的資格都沒了,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不相信他會悔改。
聽言,寧夏清眸瞬間一亮,她不可思議瞪大烏黑瞳孔,有些不確定望著他,淡聲問:「你真的肯送我回家?」
來之前的路上,她一直注意觀察路形,這是別墅區,又在郊區,出租車很少。
她一直沒逃跑就是因為覺得逃出去之後也同樣回不了家,還不如和他周旋之後讓他送她回去,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說我愛你,你不相信。現在我要送你回家,你也不相信?」徐巖勾著薄唇,淺淺笑著,甚至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為了可憐的自尊心,他對不起她的地方太多了,現在又怎麼忍心讓她為難憤怒?
面前這個男人穿著休閒西服,最簡單白襯衫,鼻樑高挺,面色清雋,還是一如既往的挺拔耀眼。
望著他純淨無雜質笑容,寧夏眼前一花,仿若回到許多年前,那時她是大學新生,他是遠近聞名的優秀學長,氣質儒雅清和,不知道俘虜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而她則有幸和他相識相愛,公然牽著手走在校園裡。
青澀單純的初戀總是那麼讓人難以忘懷,尤其是在他懺悔的目光下,她心中更是堵得慌。
如果他還是對她怨恨仇視,她也許會好受些,偏偏他現在說他愛她!
她是他的殺父仇人,是她的膽小魯莽害死了一條鮮活的生命,他能不顧這些,說愛她。
一時間,寧夏鼻子有些酸澀,她眨了眨濕潤鳳眸,移開視線,臨走前,在他面前停了停腳步,紅著眼圈,輕聲哽咽道:「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你做的都沒錯,真正錯的是你現在的態度!其實我一直都不後悔當年那麼愛你,你是我青春時最美好也最苦澀的回憶!」
話音剛落,她就頭也不還的離開,只留徐巖一人站在原地久久都回不了神。
腦海中不斷浮現,她臨走前那句:「我一直都不後悔當年那麼愛你……。」
想著,想著,徐巖竟然笑了起來,他笑的滾燙熱淚終於忍不住的劃出眼眶,濕潤黑眸中眷戀是那般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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