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自然也就能接下,雖然眼前春曉的狀況佔據了春惠的大部分注意,但明知暗處有人伺機而動的現在,她沒愚蠢到忽視了自身的安全。
鐺鐺鐺,三聲,就在春惠要擋掉那支箭身漆黑,隱藏在黑暗中很容易被忽略的弩箭時,弩箭詭異的在春惠眼前失去了蹤跡,卻在下一刻越過了劍身,出現在了她的胸口!
剎那間,春惠的腰身被攬過,鐺!身無寸縷的房仲朔出現在春惠的身後,將她摟在懷裡,用他那破殘的金竹扇擋掉了弩箭。
第二波的攻擊緊隨其後,不等春惠動手,房仲朔在打掉三支羽箭之後,拉著春惠轉了身,他擋在了春惠身前,卻在此時腳下一軟,將體重全壓向了春惠。
突如其來的重量,春惠沒能支撐住,被他壓在了身下,躺在了地上。
房仲朔靠在春惠耳邊,輕笑道:「桃花香,比你父親的體香更濃些。」
金竹扇雖然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但春惠還能認出來,那天晚上,跟入魔的她死鬥的男人的武器就是這把扇子。
想推開他,然而他抱得死緊,春惠掙脫不開,就在她要用強制手段時,房仲朔支起了身,低頭看著她。
解開了封印,春惠自己感覺不出來,但是外人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氣質上的不同,無意間所散發出來的氣魄,一般人大概以為這是單純的威嚴,好比官家老爺,富人鄉紳那般的威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帝王獨有的王氣。
不同於其他王,春王被萬物所敬仰,是能帶來生機的王,她身上所有的除了帝王之氣。還有別種,令人心情舒暢的清新氣息,如同春天來到,春風拂面。
是春王無疑了。
親眼驗證了春惠的真身,房仲朔眼神很是明亮,靠近她,面對面近到鼻尖相觸,他望進春惠的眼裡,像要看到她的心裡深處般。
不知他要搞什麼鬼,春惠謹慎地沒有亂動。眼前的男人已經不是簡單的房家二公子,他還是個魔。
鼻息相繞,面對春惠的謹慎。房仲朔輕笑著親吻了下她的唇,道:「小惠,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只想說,我愛你。」
不合時宜的**。春惠早就想說這裡不安全,在餘光瞄到他的肩膀處肌膚的這刻,春惠知道他為何要這般了。
房仲朔很愛開玩笑,尤其是開些令人困惑的玩笑,平日裡春惠沒有少聽,但他絕不是不知輕重。不分場合的沒大腦的花花公子哥,宛如遺言般的傾述,這時還有時間說些有的沒的。只因他自認為自己的時日無多。
春惠望著他身上蔓延上來的黑色如同毒素的東西,試著想幫他抑制,在碰上的那刻立時有觸電的疼痛,沾上房仲朔肌膚的精氣也在頃刻間被彈開,無法鑽入他的肌膚內。
房仲朔看著一切。面上淡然,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的話,你一定要相信啊。我愛你,願意為你付出生命。」
他邊說著頭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是在春惠耳邊接近輕歎的虛弱。
春惠的雙眼突然濕潤了,不敢再眨眼,只要輕輕一動,眼眶中的眼淚就會掉下來。明明是個魔頭,死了還清靜些,春惠不懂她現在悲傷的情緒。
雖然不想承認,眼前已經是兩人在她面前失去了性命,一個是至親,一個……春惠望著房仲朔的側臉,輕觸了他的脖間,確認脈搏已沒有再跳動後用力將他給推開了。
坐起身,用藍眼在黑暗中搜索著犯人。
現在這裡還有她要守護的人,要悲傷,要哭泣,只能在這之後。
雙手持劍,靠近春螢。
春螢從春曉的屍身上收了手,輕搖了頭,算是給了春惠不想驗證的答案。
春惠咬著下唇,望向眼前。()
蕭條的街道,只有從遠處傳來的嘈雜聲,呼呼風聲,還有身後被火舌繚繞的木頭的茲巴聲,不時還有斷木掉落的一些雜聲。
終於在透過層層排除,排除掉躲在家中瑟瑟不安的普通人之後,春惠將目標鎖在了一點。會認出來,不是別的,就是縈繞在箭上異於平常的能量,這人在準備再次展開攻擊,而這次春惠不會坐以待斃!
春惠迎風而上,向著那人的藏身之處奔去,那人也不慢,三箭連發,第四支的弩箭,他是輕拍了手腕,裝在手腕處,已經裝上箭的小型十字弩自動發動,尾隨弓箭之後衝著春惠而去。
跟之前的情況相同,在春惠擋掉羽箭之後,弩箭再次在她眼前消失,春惠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她沒有想到,弩箭的再次出現是在她身後,弩箭越過她,向春螢射去。
春惠轉身的瞬間,另一支弩箭剛好從她耳邊呼嘯而過,目標是春螢。
已經玩過一次消失的弩箭沒有再消失,被春螢輕鬆擋下,但是第二支,他是已經察覺,可是跟春惠遇到的情況相同,弩箭在他眼前消失,再次出現,是在他的胸口。
烏黑的箭頭,烏黑的箭身,整個沒入他的身體,穿透而過,射進了幾步外的圍牆上,釘入石塊之中。
箭中隱藏的特殊能量令春螢當場搖晃了腳步,支撐不了身軀,已然單膝下了跪。
血從傷口湧出,滴落到地上,春惠接著他的身體,一同蹲了下來,手按上他的傷,用上妙手回春。好在沒有排斥現象,雖是刺穿了心臟,血在第一時間被迅速止住。
而身後的牆上,被弩箭射中的地方,黑色影子般的東西,籐蔓般向四周蔓延。
春惠能感覺到春螢身上余留了另種能量,憑她無法祛除,這是春螢在傷口大致治療好後,還是一副眼皮很重,隨時有暈倒的危險的原因。
「哥,你還好吧?感覺怎麼樣?」春惠問著。
關心則亂,春惠絲毫沒察覺到,那人已經轉移了地方,她更沒注意到,換了個方向射來的弩箭。
沒有再用羽箭來當掩護,上來就是連續的四支弩箭。
第一支刺中春惠的左肩,由於強大的勁道,春惠被拉扯而起,連箭帶人被釘在圍牆之上,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緊跟其後,分別刺中了她的四肢,如同手術台上的試驗品,在第五支弩箭射中春惠鎖骨之間的脖子之後,她是寸步不能動。
背部是滾燙的牆面,跟煎鍋有的一比,更痛苦的是雙肩,大腿,脖子五處傷,痛得春惠一度喘不上氣。
箭跟**的接觸,箭中大量的異能量開始擴散,春惠本身在排斥這種能量,這種抗衡所產生的疼痛非一般人能承受的。
就因為是春惠,才有這個能力跟這種能量抗衡,身體的強度不同,她不會像春螢那樣被刺穿,但若她只是普通有著仙軀的仙人,那麼她只會步上春曉,房仲朔的後塵。
終於,隱藏在黑暗中的人走了出來。
春螢搖搖欲墜地望向來人,低語道:「空家的少爺……」
一身黑衣勁裝的空吉宇,面無表情地走過春螢身邊,在春曉身邊蹲下。
連呼吸都痛苦,別說喊話,春惠眼睜睜看著空吉宇拿出小刀刺入春曉的胸口,撥弄了幾下,一顆完整的心臟被他取了出來。
沒有半滴血,乾淨完整的一顆黑色的心臟,在果露在空氣的這刻,微微跳動了起來。
春惠瞪大了眼,看著空吉宇將心臟放入袋中,收口,好似挑釁般,他看向了春惠,依然面無表情,但他眼中確實有著笑意。
若前一刻還能救活人,那麼失去心臟,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別……別……走。」雙手緊握成拳,春惠沙啞的聲音,只能艱難吐出不清的這幾字。
空吉宇來到了房仲朔身邊,將他整個人扛了起來。這次他什麼都沒做,帶著一屍一心臟揚長而去。
久久,天邊有了點點的光亮,那頭的騷動漸漸平息,這邊的春惠在將弩箭中的能量消耗光了後,無力地抬手,咬著牙將弩箭一一拔了出來,頹廢地滑落到地上。
片刻的休息,春螢慢慢站起,來到春惠身邊。
無聲的對視一眼,春惠埋入春螢為她敞開的懷裡,春惠哭著道:「爸爸,你在哪裡,曉子他……爸爸。」
春螢一直沒有告訴春惠,在妙珠感應到她的存在的那刻,他們的父親就已經死了。
之前妙珠感覺不到春伏的位置,是春伏做了手腳,當妙珠感覺到她的存在,當她被帶回,當她登基,春伏的死就已成了實打實的現實,一代王的登基,就表明前一代王的隕落,這便是規則。
雨墨跟小貓來到時,春惠已經平靜下來,春螢抱起了春曉的屍體,春惠貼在他的身側,顯得虛弱而又低落。
雨墨沒有問這裡發生了什麼,提了他來找她的原因,「出事了。」
「什麼事?」春惠問。
「我們被包圍了。」
春惠沒忘了他們還有戰要打,打起十二分精神問:「子語怎麼說?」
「老貓剛派人過去通知她。」雨墨雖然是新來的,但他也知道子語這個孩子的作用。
春惠看向春曉,對春螢道:「把他安頓好,立馬到城門上,我先過去。」
「去吧。」
小貓不讓除了春惠外的其他人坐它,它靠著嗅覺帶雨墨走過來,現在帶著春惠是靠飛,徹底將雨墨甩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