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伯決定繼承房仲朔的一切,在這舒華苑定居時,春曉就決定將這裡作為他的墳墓,將他的一切,將房仲朔的未來全部埋葬在這裡。
一早就開始部署,舒華苑早已是春曉所掘鑿的墓地,只等著今日將土埋上。
地上的紅色液體在發光,舒華苑被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猶如火燒了般,在其中的蛇麗感覺到得確實是如同火燒般的灼熱,她身上的衣料燃燒了起來,頭髮焦掉,發出陣陣的焦味。
身上冒出了白煙,被紅光所映照的如同放入烤箱的烤肉,油滋滋,不知是汗還是其他,熱,熾熱,灼熱,痛!身體如灌了鉛,腳如跟大地融合了,移動不了分毫,蛇麗攤在地上,緊咬著一口銀牙。
房仲朔的情況相同,不過他已是魔身,身體的強度,承受力跟蛇麗不在一個層次,這點熱量不至於給他帶來實質上的傷害。
紅光突然大盛,伴隨地是蛇麗痛苦的慘叫。也是這刻,房仲朔手持著他的金竹扇,注入大量的邪氣,劃破了第一道也是最強的一道防線,腳上頓時有了鬆動,可以緩慢地邁出一步,兩步……第二道防線擋在了眼前。
春螢跟時間賽跑了一陣,終於在陣法完成前逃了出來,他前腳剛從舒華苑出來,後腳舒華苑就處在了一片火光紅光之中。
擦了一把汗,春螢一手拍在春曉的頭上,揉著他的頭道:「事前你怎麼不告訴我這速度有這麼快的?差點就出不來了!」
春曉望著眼前,淡淡道:「出不來才好。」
「好小子!我可是你哥,怎麼說話的?」春螢加重了力道,將春曉的頭髮弄得亂草草的。
春曉沉默了,暗道:你只是個拖油瓶,附贈的。才不是我哥。
雖然這麼想著,臉上的表情卻是有著淡淡的笑意。只是短暫的相處,但面對為又多了一個親人異常熱情的春螢,他們兩人這兩天的相處還是相當的愉快。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星君!」房仲朔的聲音已經離得極近,看不到他的身影,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就在前面的不遠處。
春螢收起了笑容,面色有些嚴肅地問:「你這陣法不會不管用吧?」
之前某人還對他說,此人非常危險,單打獨鬥,甚至群毆都打不過。為此才有了現在的陷阱,要是讓人給跑出來,不就是脫籠的猛獸了嘛?又是被惹怒。盛怒下的猛獸更危險。
「不會,他逃不出來。」春曉鎮定自若。
春螢看著一片火海的舒華苑,火舌比普通的火焰要快速地吞噬著它所沾上的東西,包括圍牆的石塊,皆在它吞蝕的範圍內。
「為何要背叛我!」
房仲朔憤怒的聲音沒有再靠近。春螢才重新掛上笑,說道:「好小子,有一手啊。」
千重山,這個法陣的名字,如同名字,有千重的防線。從最中心開始到外圈逐步削弱威力,此時房仲朔已經在靠近外圍的地方,已經到了這裡。只要再突破幾道防線,他就能逃出生天,但是,他消耗了大量的邪氣,力量已然耗盡。
他趴在地上。衣服已經燃盡,除此之外。連頭髮都是完好的,情況不算糟。但如溫水煮青蛙,千重山,隨著時間的推移,外圍的威力會逐漸增加,被燒死,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房仲朔做夢都不會想到春曉會背叛他,在潛意識裡,他將春曉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以為他不會背叛他,永遠不會,畢竟他們是血脈相連的啊,世界上唯一流著同樣血的人!他賦予了他生命!
「為什麼?為什麼啊!」
憤怒,除了憤怒,房仲朔更想知道,他會被背叛的原因,「要死,也讓我當個明白鬼如何?」
妥協,在面對死亡的這刻,房仲朔做了妥協,自嘲的笑聲,放柔的音量,他的妥協。
春曉微低了頭,最終還是抬起頭道:「因為我是春曉,我姓春。」
房仲朔不可思議道:「什麼?」
「我的姐姐,小惠,姓春,名惠,是春伏的孩子,沒錯,是你深愛的春伏的孩子,我被我姐撿到,被你深愛的男人取名為春曉,我們三人在異界一同生活了這幾年。」
房仲朔有些晃神,然後笑了,「這世界還真是小啊。但為何你要背叛我?你不該背叛我的,我現在愛上小惠了,我不會傷害她,我會跟你一起守護她,以前不知道,現在你知道了,該放了我吧?」
春曉揚起了嘴角,非常自豪地說:「我知道,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愛上她,我姐,她有這個魅力。但,你太危險,被你愛上太過危險。」
「別忘了你當年做過的事,為了獨佔春伏,你煽動了百姓,你讓春伏要守護的子民背叛了他,只因你吃醋,你不想你所愛的人心中裝著別人。吶,知伯,跟你相處了這段時間,你以為我不瞭解你?在聽說了這些事後,你以為我猜不到你的想法?」
「呵,我明白,你那偏激狹隘的想法我明白。因為被背叛,春伏失蹤了,所以你想報復春國的子民。因為下一代春王的出現,就表明前一代的春王已死,所以你想要殺了在朝的春王,你以為這都是她害的,春伏的死,是她的錯。因為春伏已死,你想要拿這世界給他陪葬,是吧?你的一切行動我都已經看穿了。」
「愛?呵呵,你那自私的愛,只會讓我姐成為下一個春伏,而我,絕不會讓你有傷害我姐的機會!」
沉寂,房仲朔在沉默過後,狂笑起來,「哈哈哈,不愧是跟我血脈相連的人啊,哈哈哈哈,已經如此明白我的想法了嗎?哈哈哈,世間能有如此瞭解我的人,我也算是死得瞑目了啊。」
「哈哈哈哈……」
知道春曉不會放過自己,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房仲朔反而顯得闊達了。
兩次都是愛上不該愛的人,他認了,上蒼給他安排這樣一個命運,他認了!死前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從因失去深愛之人的悲傷走出來,享受了這麼一段美好的時日,他已經滿足了。
「春伏,這是你憐憫我,冥冥之中做的安排嗎?」
嗆鼻的煙味,房仲朔咳嗽著,用全力翻了個身,面朝天空,露出了笑容,「這樣就夠了,我這一生不算白活,呵呵……咳咳咳……」
春曉雙手緊握著,眼睛死死盯著火海,再過一會兒,再過一會兒,第一個會威脅到姐的人就死了,第二個,第三個,不會遠了。
春曉的眉頭忽然皺起,迅速轉身望向漆黑的街道,瞇眼,利刃反光一閃而過,劃破空氣的嗖聲隨之響起。
殊死的搏鬥,對方有妖獸,他們這邊有的是炸藥,有些人以自己為誘餌,引爆了炸藥,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以自身消耗敵人的戰鬥力,小貓的任務也是盯著那些妖獸……
春惠不能親手殺人,面對迎面而來的敵人,她都是令其昏迷,在混戰中,只有她一人脫離了整隊,潛入了宅子深處。
據情報,空家父子就應該是躲在了這裡,聽到外面的動亂該是慌亂不已了吧。
門被推開,房內寂寥無人,黑暗的房間,窗戶未關,燈光射進來,照到地上,春惠為此停步。
地上躺了三位女性,均是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這裡是空家少爺的房間,此時空家少爺不在房內,只有三具女屍,春惠在找了一圈後沒有找到目標人物,倒是注意到了女屍的脖子上的傷口。
被吸血鬼吸食了血液的空殼,這令春惠想起了在地底深處被禁錮的男子。
不經意地往窗外看去,舒華苑方向有片地方發生了火災。
「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提供調料,或許就是這樣惹怒了某些人,在有了些積蓄的情況下他們想殺我了。在此之前還只是在我房裡找配方的呢。」
「主人,原來房二公子是跟官員一夥的,不過現在他們狗咬狗,關係崩了,看樣子房二公子危險了,要被滅口了。」
房仲朔跟小貓的話一閃而過。
舒華苑!
當春惠趕到舒華苑時,在離大門不過十幾步,她的視線中出現了春曉跟春螢的身影,也是這刻,一支羽箭從暗處射了出來,朝著春曉而去。
「曉子!」春惠驚呼。
春曉撇了頭,羽箭從他眼前掠過,他看向了春惠,下一刻他皺起了眉頭。
一支小小的箭,專用在十字弩上的箭,從一側射入射穿了春曉的脖子,被埋入了種子般,黑色的籐蔓從他的傷口處鑽了出來,糾纏著他的脖子,刺入肌膚,從體內膚下蔓延而下。
春惠手上的枯木劍微震,有籐蔓纏沿而上,包裹了鞘身,綠葉長出,花蕾綻放。春惠按住胸口,微張了嘴,紫色的煙從她的口中冒了出來,消散在空中。
被隱藏的桃花體香,在這刻重新散發而出,久未聞,平常不會注意到這股香的春惠也嗅到了。
被封印的能力重返,無故解除的封印,那是……
春惠驚恐地抬頭,雙目染血依然站立著的春曉,慢慢合上了眼,軟倒在地!
用藍眼看,春曉體內已經被黑色的籐蔓纏繞了遍,尤其是心臟部位,心臟的形狀,那裡是最為黑暗的地方。
因使用了藍眼,週遭的能量流動異常的清晰,有三支羽箭形狀的能量聚合體向著她而來,仔細看,那之後其實還有一支十字弩箭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