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春惠還在尋找著哪裡有綠色,和平時的閉眼一樣,眼皮沒有完全遮住光源,黑暗中有零星光點的白。
「那我沒辦法了。」
春惠睜開眼,懷疑的看著白樺,「你該不會是隨口說說的吧?你其實也不知道方法吧?你只是小小的仙人,老實告訴我你不會,我也不會嘲笑你的,你只是小小的仙人罷了,又不是神,不是嘛,不是萬能的,就老實承認你不會多好呀,耍我很好玩嗎?」
裝腔作勢,像極了江湖騙子慣用的手法,哄得外行人一驚一乍,滿懷畏懼之心,然後就可以耍點小手段,大刮油水了。
像這種事,對在市井裡打滾的春惠來說可見的多了,何況她還做過一段時間的推銷,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這種事她也幹過。對面兩口子還是神棍呢,大擺姿勢,滿口空話,十幾年的耳濡目染,她閉著眼都能念叨出來。
看在這世界確實存在神仙,就姑且信她一回兒嘛,到頭來,這仙人也是靠不住的。
白樺真來氣了,居然質疑她的話,好歹她是仙人!什麼叫小小的仙人,千萬中挑一才能成為仙人,才不是小小的仙人!
兩手叉腰,白樺氣得瞪眼,如果她此時有鬍子,不用懷疑,此時她一定能將鬍子吹起,直接噴到臉上去。
「吶吶,是你資質不行,怪到我頭上來了?」
「是你說我有這個能力,現在又說我資質不行,你們仙人說話都是前後矛盾,語不著調的嗎?」馬屁也拍了,好說也說了,換來一句戲言,誰受得了,春惠是受不了的。她可是滿懷信任的信了她的話,現在這樣,不是耍了她嘛,好歹是仙人,哪有說話跟放屁似的。
「有能力是回事,資質又是另回事,你看不到精氣的顆粒,接下來的就沒辦法,我能怎麼辦?」
白樺撩起了衣袖十足是想幹架的模式。
春惠見她如此,反而冷靜了下來,「咳,你是仙人,不是潑婦,臂膀露出來了。」
白樺一瞧,她的本性一覽無遺,不自然的咳了咳,整了整儀容。
春惠道:「看到綠點,然後呢?」
「試著將綠點彙集到手上,如果辦到了,就可以將手放到傷患的傷口上,那效果就跟碧水珠一樣了。」
春惠已經坐到地上,想再試試,聽完這毫無技術含量的話,睜開眼,看著白樺,「你該不會只是在哪看到這麼一句,具體的操作流程不清楚吧?」
被拆穿,白樺臉上未見尷尬,老神在在的說:「原來就是這樣,這是要靠自己的。」
想到時間不多,從白樺那裡又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了,春惠就自行摸索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所謂的精氣顆粒,應該能辦到的吧,她如果是春王的話。
春惠懷著絕對要成功的決心,不自覺的入了定。
白樺還以為春惠又會跟她嗆,一低頭,這人都進入狀態了。
在外聽了一段的重明走了進來。
「你不看著狼群可以的嗎?」白樺道。
「還以為你去哪了,原來是來春王這裡了。」
「我們都幫他們到這步了,作為一國之君怎麼能不出點力。」白樺找了張凳子放到了門口,此時春惠是最忌人打擾的了,要有人來看著。
他們雖然作為仙人,不管是邪氣還是精氣都是看不到的,只能憑感覺,對春惠的幫助,只能告訴她原理,其他都要她自己。重明瞥了眼春惠,跟在白樺身後,走到了門口,問:「情況如何?」
「如你所見,不過剛剛她還說看不到精氣。」白樺面上有些顧慮。她只在天姬的藏書裡看到有關春王「妙手回春」的記載。她原本以為春惠能輕易看見精氣的呢,情況卻不是這樣。
「救了人出來,如果不能將他們的傷處理一下,完全是成了累贅,到時為了大局著想,還是得捨棄他們,可憐的春王,又該心痛不已了吧。()」
之前他們假意離開,其實在暗處有看到春惠痛哭的一幕。
重明抱住了白樺,將她往懷裡一帶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實在不行,那也是她的命運。」
命運,一切都是命運,她會死也是命運,對命運,白樺真的很無力。
同為女人,白樺很同情春惠,一出生命運就開始轉動,不管是不是自願,一切都已經安排好,就跟她的前世一樣,背負上不想承擔的一切。
看著白樺黯淡的眼神,重明已經做了盡快離開這裡的打算。他跟白樺不同,他不會可憐別人,他只會做好自己分內的事,然後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白樺身上,說白了,他的眼裡只有白樺。他會成仙,也是為了跟上白樺的腳步,春王什麼完全不關他的事,他只在意白樺的心情。
入定後,春惠的世界就真成了一片黑了。
等等!
忽而黑暗中出現了點點的如同螢火蟲的綠點,不是冰冷的綠光,隨著綠點冒出來越來越多,黑暗的世界變得暖洋洋的。
春惠試著伸出手來,綠點頓時有了方向,一股腦兒的衝了過來,彙集到了她的手上,又亮又溫暖,如同兩盞燈指引著更多的綠光前來。
當春惠欣喜的睜開眼,正要說話,就見重明抱著坐在凳子上的白樺,而此時的白樺雙眼噙淚,脆弱的一碰就會碎。
春惠原本不想打擾他們的,但是當她看到自己的面前突然長出了一棵樹,她只要再往前一點就撞上了,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向後倒去。
白樺因回想起前世,悲滄的情緒佔滿了心頭,都忘了現在身處何處了,被春惠這一聲驚呼喚回心神,忙低下頭擦起了眼淚。
重明看到那棵吸收了精氣迅速成長的小樹,一笑:「恭喜你了。」
整理好心情的白樺,可沒忘了剛剛某人對她的質疑,一手叉腰一手蹭鼻下,一臉傲慢的說:「我就說這是資質的問題,某人竟敢質疑本大仙的話,也不怕遭天譴。」
春惠笑容滿面,「真是謝謝了,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風風火火的跑出去,這次地上的小樹沒有像之前碧姚房間的那些植被一樣迅速枯萎,本來被它吸收的精氣就不是春惠身上的,不會因春惠的離開而被抽離。
春惠本來想跑到主院,結果傷者都已經躺到這裡來了。有了嗅覺敏感的狼群加入,搜救起人來更為迅速,不出片刻,救出的人就是這兩天來的幾倍。
「草木灰,給我草木灰!」婦人高聲喊道。
她一手拉著的人,肩膀上釘著一根雞蛋粗的木棍,如果不將它拔出來,這人也是等死的,婦人正是想將它拔出,才預先準備好草木灰。
不過草木灰畢竟不是萬能的止血藥,就在婦人拔出木棍,將一碗的草木灰都灑下一手按住傷口上時,傷者咬著牙,血還是冒個不停。
傷者掙扎了兩下,眼白一翻暈了過去,鮮血很快就浸濕到了地上。
在沒有任何藥材,沒有任何專業的大夫的環境下,這些傷者本來就是賭命的,一開始血若是止住了,不說之後的感染什麼的,命算是保住了一時,但要是連血都止不住,那就沒有然後了。
趁著剛剛的感覺還沒有消失,春惠在閉眼再睜眼後,她的世界就到處充滿了綠色的亮光。
「讓我來。」春惠蹲在了婦人身邊,伸出被綠光包圍的雙手按在了傷者的傷口上。
婦人一臉驚恐的看看春惠,再看她發著光的手,驚道:「管管家!」
管家正在附近,聽到有人叫他,他一個轉身,婦人就拉住了他的手,驚呼道:「有有妖怪!」
婦人的話引來周圍人的一陣警覺,紛紛向春惠看去。
雙手被綠光包圍,連著她身邊都發著淡淡的綠光,是人絕對不會如此,太過驚悚了,這還是大白天,換做夜晚,那不就是鬼火嘛!
妖怪!
一時所有人都當春惠是妖怪,避而遠之,不敢接近一步。
管家是認識春惠的,但此時他也拿不定主意,看到雨墨,他跑了過去,「雨護衛!你快來看看!」
春惠一心在凝聚精氣,不聞身外事,根本不知道大家是怎麼看待她的。
她這樣更給人種她被鬼怪附身的感覺。
雨墨走近她,發現她手上沒有拿碧水珠,然後就發現了她肩膀處被刺了一根針。
「喂,喂!」雨墨叫了數聲,春惠沒有回答,失了魂似的。
雨墨遲疑了下,將定魂針拔了出來,一看沒有什麼特別的,就丟在了地上。
周圍人是一臉戒備的,有些人手上甚至拿了扁擔,木棍之類的,就怕春惠會對他們不利。
小鼠衝了過來,「妹妹在救人,不是妖怪,妹妹是好人!」比之前還要傻呆的小鼠,盯著地面一臉憤憤的說道。
也是此時,春惠手上的光淡了下來,讓人能清晰的看到傷者的傷奇跡的全好了,連個疤都沒留下。
「將傷重的傷員搬到我面前。」春惠回過身來,說了這麼一句,就再次蹲到了一邊昏迷不醒,左手連著肩膀整個斷掉的傷員身邊,繼續她的治療。
原本這個傷員傷口處都長了蛆蟲了,只等著待會兒有人過來將他當做死人處理掉,但是春惠能感覺到他還有微弱的心跳。
當她的雙手再次發出強烈的綠光,傷口上的蛆蟲迅速成長,成蛹,變成了蒼蠅飛走了。
不知春惠用了何種方法,能有碧水珠一樣的功效,不過能有這治療能力,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雨墨當即道:「聽到了就按照她的話做!」
雨墨知道春惠有碧水珠卻不幫人療傷,擔心的是什麼,小市民都是如此,跟李慕容在時一樣,雨墨也沒打算逼她,現在她自己主動,還省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