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紅色煙霧一晃而過,裡面能見度雖然低,還是依稀能看清前面的木屋,也只有濃霧帶電流,但就是那一會兒,春惠的肩膀被電了一下,手臂微微的麻。
原先春惠還摀住了口鼻,想退出去,這些煙霧太過古怪了,轉身卻一頭撞上了看不見的牆,給撞倒在了地上,鼻子是刺痛刺痛的。
摸著牆壁上去,入手是冰冷的如同玻璃一般光滑的牆面,為此春惠再次被電電了一下,急忙收回了手,「又是結界?」
「嘿嘿,現在不笨嘛。」
春惠再次摀住了口鼻,等到發現這些煙霧除了顏色古怪,其他就跟普通的霧氣一樣,濕氣很大,但沒什麼氣味,就放下了手。
「是不是我受傷,你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春惠突然意識到這點,猛然的問道。
「這不是廢話嘛,我都已經是魂魄了,哪裡還有痛覺,就算你身體報廢了,我都沒感覺。」月夜吊兒郎當的說道。
「我的身體出了狀況對誰都沒有好處,你會留在人世間,一定是有未完成的心願吧,如果我就此掛掉,你就再等個數年,等下一個能讓你附身的人類吧!」一再的被拉進危險之中,春惠的好脾氣也快磨盡了,她可沒忘了他之前說過的話,既然不想等到猴年馬月的等下一個合體質的人,就該好好對待她的身體!
春惠難得用冰冷冷的語氣,月夜跑出了春惠的身體,一覽她的神情,還真是生氣了。
「以後別看到妖獸不打聲招呼的就直接衝上去,這讓我很頭痛的知不知道?」既然要說清楚,春惠也就直截了當的說明了。
月夜靠近了春惠的臉,跟她大眼瞪小眼著,末了才道:「早知道不出來了,讓你不知道是誰在作怪,那樣就不會被你嘮叨了,唉,一時失足成千古啊。」
瞧著眼前月夜的臉,春惠真想去咬他的鼻子,不過不等她有動作,月夜又默默的飄遠了,「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本來就長得一般般,生起氣來就更難看了。」
「既然要跟在我身邊,最起碼……」
月夜摀住了耳朵,笑嘻嘻的說:「廢話那麼多,小心那孩子在你廢話的這時間裡就掛掉了。」
話落閃進了春惠的身體裡。
春惠也瞭解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望著木屋的方向,走了過去,反正進都進來了,有結界在都不知道怎麼出去,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救香蕾的辦法。
臨近木屋,春惠問道:「這麼說起來你應該也是個仙咯,還可能是被人殺害的,你是要找殺你的人報仇?」
「誰知道呢,以前的記憶我早就忘記了。」
「還真是不負責任,說不定現在有個地方就因為你而飽受災難呢。」
輕描淡寫,看似隨意調侃的話,月夜聽出了這句話背後的憂慮,不免揚起了嘴角。看似闊達的一個人,對在這裡所經歷的該是感觸蠻多的吧,災禍連連,無數人死於非命,緊跟在她之後,見到她所見的,觀察她的神情,只是不知道她的性格就是如此見不得人受苦呢,還是身為春娘對自家子民的仁愛,不忍見他們受苦。
月夜頓了一下才道:「那也是發生在秋國的事情,別忘了,我是從秋國跟來的。」
聽到這話,春惠的心情沒來由的卻是輕鬆了一些,搞不懂,也沒時間讓她去琢磨,女鬼已經站在了木屋門口,陰笑著:「你終於來了,你再不來的話,這裡的人可要死光了。」
在離木屋兩步之遙的地方,春惠停了下來,這裡能很清楚的看到煙霧是從木屋底下散發出來的。
周圍的視線原本就不好,現在春惠瞇著眼,看那些起先還以為顏色比較深的植物和草,待看清楚了,那上面居然是紅色的液體。
「血?!」春惠一驚。
身上濕噠噠的,現在一瞧,竟然全紅了!
抓了一把衣袖,擰出了紅色的水,手上又是黏糊糊的,不是血水是什麼?
「呵呵,別緊張,那不是血,只是顏色比較像罷了,可沒有血腥味哦。」女鬼站在木屋的門框內,伸出手:「既然你會來這裡,想必已經明白了吧,想救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就將你的身體給我。」
觸感視覺都是血水,卻沒有氣味,女鬼的話不假,這不是血霧,春惠也稍稍放下了心,如果真是沐浴在血水裡,她不成那個為了永獲青春,而沉浸在血裡的魔女了嘛,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喂,你生前應該是仙吧,有道有德的仙就算是死後也得保持仙德不是嘛,做出搶別人身體這種事可是有違仙德,不怕上天立馬收了你的魂?」
在來之前春惠已經向連俊打聽了有關仙的事,仙不老不死,在成仙的那刻起,時間就停住了,時間不會在其身上留下歲月的痕跡,這麼說起來,這女鬼成仙還挺早的。
當然這些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仙失道才會被天收回性命,被他人所殺,是違背天道,會有天降下災禍,而仙則是可以以魂的狀態留在人世間,等怨念了卻,也就是害他死的人死去,還能去投胎。
春惠就不妨做了這麼一個設想,既然是仙的魂,那他就還是仙,若是不守仙德,做出失道的事,天還是可能會將他的命收回。
女鬼有了些遲疑,春惠就知道她猜對了,鬆了口氣,笑道:「不妨這樣,你有什麼想完成的事吩咐我做,我代你完成如何?」
女鬼不信任的將春惠從頭打量到了腳,滿口的質疑:「憑你能幫我?」
咳!春惠面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好心好意要幫忙了,竟然被如此的看低,不過沒關係,這種情況她已經猜到了,拍著胸脯道:「還有我體內的這隻鬼呢,放心吧。」
月夜飄了出來,帥氣的勾了下額前掉落的幾簇髮絲。
女鬼不屑的撇了撇嘴:「半吊子的鬼,能力只能發揮到一半就不錯了。」
同身為仙鬼,月夜自然知道瞞不了她,飄到了女鬼身前,俯身在她耳旁前。
春惠不知道月夜說了什麼,等到月夜嘰嘰咕咕說了一堆話,女鬼瞥向她的目光有些微變。
等到月夜回來,春惠立馬問道:「你們說了些什麼?」
「嘿嘿,秘密。」
春惠瞪眼,月夜無視她。
女鬼開口道:「你幫我也成,不過事先說明,只有你幫了我的忙後,這場瘟疫才會停止。」
春惠並不覺得意外,說道:「什麼忙請講。」
「這座木屋地下有間密室,我的身體就在那裡,我需要你將我的身體帶來這裡。」
密室可以找雨墨問,畢竟這裡是李府,應該很容易找到密室的入口,幸好不是要她殺人,據瞭解能殺死仙的人可不簡單,連仙都死了,她還能對付不成,這讓春惠安心了不少。
「就如此的簡單?」
「別高興的太早,密室的門在哪我不清楚,這個需要你來找,然後就是當初暗算我的人是走了,不過他的手下還留了幾個下來,你要小心了,當然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將我的身體帶出來,我要的只有身體,其他隨便。」
意思是不用替她報仇了,將事情告訴雨墨他們,他們還能幫一把手,有人還在密室,不怕,她這邊也還有幫手。
「女子一言駟馬難追,別事後反悔!」
「這是自然,好歹我是仙,說一不二也是仙的仙德。」女鬼隱到了木屋中,還悠悠的飄出來這麼一句:「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裡,煙霧聞多了可是會死人的,啊,忘記了,你應該不會有事,畢竟是春娘嘛,頭次見識到女性的王,不知春國會如何走向呢,春娘所統治的春國,歷史上還是頭一遭呢。」
怕女鬼就此消失,春惠急著向前跑了幾步,在門口喊道:「喂!等等,你說我是春娘是什麼意思?」
之前那個古怪的少年也那麼說過,現在又聽到說她是春娘,春娘,如果她理解的沒有錯的話,應該就是人們對春國的君王的愛戴稱法,男為父,女為娘,正是對君王愛民如子的反稱。
「啊!」女鬼突然竄出來,沒有心理準備的春惠被嚇得向後跳去,習慣性的用劍做自衛狀,被女鬼接住了,「一時沒認出來,這不是枯木劍嘛。」
女鬼瞥向月夜,無聲的責問道:你封印的吧?
月夜不置可否聳肩了事。
失去了一半活力的枯木劍,還真是樸實,跟以前見過的未被封印了部分能力的枯木劍比,真是有如粗石跟美玉的差別,這般摸樣,只要不是見過它對持有人的反應怕是沒幾個人能認得出來。
女鬼鬆開了手,看著狼狽的春惠,嘖嘖有聲的道:「讓一個野丫頭當王,春國的前途甚憂哦。」
「吶,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何會認為我是春娘呢!」春惠正色道。
女鬼指著枯木劍道:「這把枯木劍是春國的珍寶,歷來只有春王有足夠的精氣能驅使它,久而久之世人傳的就是枯木劍只有春王能使用,還給這種現象取了個『枯木逢春』的名稱,其實是只要那人身上有足夠的精氣就能使用枯木劍。」
枯木逢春,春惠細細想來,這詞還真符合這把劍的特性,一會兒是破銅爛鐵,一會兒是上好寶劍。
「你也說了,只要精氣夠多,其他人也能使用!」
「倫理上是如此,不過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只有春王有這足夠量的精氣能讓枯木劍成鋒利的寶劍,其他人,就算是我們仙拿到手,也就最多讓它維持劍的光亮外形,實則連根草都砍不斷。若說這點還不足以證明你是春娘的話,那我這個仙說的話,就夠能讓人信服了吧?」
春惠陷入了沉思,確實仙的話,比起那個古怪少年有足夠量的說服力,何況女鬼騙她沒有好處,戲弄她嘛?這也說不過去。
女鬼老神在在的微抬了下巴視春惠,實則心裡笑翻了,這麼糊弄幾句就信了,只能說這位太單純了,別忘了她現在是鬼,這鬼的話能信的嗎?
哈哈哈,如果她能看得出來是不是君王,世間就不需要四靈獸的存在了,好比美玉還包裹在其他礦石裡,一般人可發現不了內在的玄機,也只有四靈獸這種專門為尋找君王而存在的仙獸才能看出未經開發的原石。
若是洗過仙浴的君王,洗去了身上的污濁,帝王之氣表露無遺,她這樣的仙還能看的出來。就比如面前這位以靈魂狀態出現的秋父,身上的帝王氣弱了一些,仔細看還是能覺察到。
真是天真到了無知的程度,怪不得需要另一位王的協助。